《我才不和liú máng谈恋爱》 正文 1.01 高考结束已经十天了,倪南音的jiān zhi工作,还没有确定下来。 这里地处皖南小县,jiān zhi本就不好找。 像德克士这样的汉堡店,一个县城里满共就那么三几家,还没有高考完的时候,所有的jiān zhi工作,就已经被各路人马预定好了。 本来倪南音挤破了头,也把步行街口的那个汉堡店的jiān zhi给预定了下来,时薪九块八。 经理说,全城都是这个价,不过他那儿一天能工作八个小时。倪南音算了笔帐,一个月能挣两千多,两个月就是四千多,这样的话,开学的时候学费就不愁了。 想想她过的也挺奇葩的,这个时间点,别的应届考生,还都在担心成绩。 倪南音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她的艺考成绩已经过了,而且文化课成绩一向是全班第一。 连班主任都说,就她这成绩,考戏曲院校很亏的。 于是kǎ一 shi完之后,她郑重地想了又想,不准备报考戏曲院校了,倒不是因为成绩太亏,而是她查了一下,戏曲院校的那个费用啊虽然有些免学费的科目,但那不是她想考的方向。 反正学不了戏,学什么都行,她准备哪个学校学费低就报哪个学校。 不上学可不行。 因为老倪,绝对不允许。 汉堡店的那份jiān zhi工作,就因为老倪的坚决反对,泡汤了。 原因:晚上十点才下班。 倪南音很不解地说:“可是爸爸,十点钟就下班了,我上夜自习都是十点半才放学。” 老倪正在剥蒜,为了中午的午饭。 他抬了头,很严肃地说:“学校就在家的对面,从步行街骑车回来都要半个小时。” “那我去步行街卖衣服,九点下班。” “九点也不行。” “爸爸!” 倪南音很无力地叫。 她知道的,她叫了也没用。 老倪要是犟起来,来辆高铁都不能将他拉回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一个高三才毕业的学生,能干什么啊! 去马路上发传单,一天五十块,可就这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活儿。 收入太不稳定。 却也比什么都不干强。 高考结束后的第十一天,这天是周六。 一大早,倪南音吊完了嗓子,全副武装,穿好了防晒衣,戴好了防晒帽,骑上自行车,往城中心进发。 她接了一个给陶瓷城发传单的活儿,为期两天,想着先挣了这一百块再说。 六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时间很快就接近中午,这个时候感觉地表的温度都要接近五十度了。 倪南音站在路口的阴凉处,厚厚一摞的传单已经发完了一半,清早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大杯水,已经所剩无几。 人行道上是匆匆过往的人群,车行道上是呼啸而过的qi chē。 好容易等到红灯,她走出了阴凉地,抱着传单,一张一张地发到愿意接传单的人手里。 上午给的“任务量”没有发完,倪南音挨了一顿批。 批评她的是陶瓷城的一个小领导,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带了副眼镜,点手划脚地说:“像你这样的学生jiān zhi我可见的多了,美其名曰是锻炼自己,实际上一个一个娇生惯养,一点儿都没有工作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下午要是再发不完的话,明天你就别来了。” 倪南音没有辩驳一句,接了满满一杯水,抱着厚厚的传单,到了指定的传单发放地。 在这之前,一个非常有经验的阿姨倾囊相授:“看见骑电动车的,就塞到车兜里。看见qi chē敞着窗户的,就塞到车窗里。这样,肯定能发完的。” 倪南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癔症了一会儿,又一个红灯堵住了大量的过往人群。 她在心里默念着“车兜”,一辆车一辆车地塞了进去。 有一个骑着粉红色电动车的姑娘,可能在走神,她把传单塞进那姑娘电动车兜里的时候,姑娘抖了一下说:“吓我一跳。” 倪南音很抱歉地说了声:“对不起。” 姑娘瞥了她一下,没有说话。 下午比上午更热,倪南音站在树底下等红灯,树上有一只蝉,就在她耳朵的上方不停地嘶鸣。 她被吵的头昏脑胀,再亮起红灯,抱着传单,便冲向了停驶着的qi chē群。 因为天气炎热,很多车窗都是紧闭的。 好容易有一辆qi chē散开了一条缝,她赶紧把传单塞了进去。 车窗随即全部打开,从车里探出一个人来,嘴巴很不干净地道:“卧槽!乱发些什么玩意儿!” 倪南音不自主皱了下眉,顺着打开的车窗看向车里。 车里满满当当坐了五个男人,一车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滋滋地往外冒,而且这些男人看起来都不像好人。 嘴巴不干净的那个男人,带了一条特别粗的金链子,脖子的侧面还纹着一个蝎子纹身。 他看清楚了倪南音的长相,挑着眼睛又说:“算了,看你长的漂亮的份上,叫一声‘哥哥’,老子就原谅你。” 车里顿时响起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倪南音的警惕心很强,下意识就退到了花坛旁边。 这时,后面的车窗又打开了。 一个梳着油头的青年把手里的烟蒂扔在了地上,“叫我看看到底有多漂亮!” 他的话音才落,车里便响起一个很冷冽的声音:“开车。” 说话的人留着特别短的毛寸。 他坐的位置很靠里,倪南音没看清他的长相,只看见他右耳上戴着一枚很耀眼的耳钉。 这时候,绿灯亮了,后面的qi chē按起了喇叭。 “油头”缩回了头,冲前面嚎:“赖哥说了‘开车’。” “开,开,开。”“蝎子纹身”也缩了进去,发动了qi chē。 qi chē从她的跟前儿呼啸着过去,一阵热风刮乱了她乌黑的头发,她抬手拢了一下,叹了口气。 “毒瘤。” 她低骂了一句。 她不喜欢那样的人,前几天有一帮小liu áng在她家门口打架,她二话不说就报了警。 晚上七点,倪南音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家住在老城区,这里的房子都是好几十年前的规划,杂乱无章。 她拐进巷子的时候,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正在贴小广告。 青年很高,看不清眉目。 巷子很窄,倪南音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从他身后过去。 骑到小巷的尽头,犹如别开洞天,视野瞬间开阔,这里住着十几户人家。 独门独户,各有一处四方的小院。 倪家只是其中一户。 倪南音把自行车停在了自家门前的那棵桃树下。 她叫了声“爸爸”,拿了地锁,去锁后轮的时候,发现后面的车座上夹了一张名片。 她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就是觉得她今儿算是和这些小广告分不开了。 谁知夹起来一看,居然是个招聘信息—— 急招 我公司系城中有名的拆迁公司,因业务扩展,现急招两名暑假工。 工作内容:文员兼内勤。 招聘要求:女,会熟练运用一rd等办公ruǎn jiàn,普通话标准,身高160以上。 工资4000。 联系diàn huà:179xxxxxxxx 工资4000啊,两个月就是八千,她要有这么多钱的话,就可以报考戏曲院校了。 倪南音太动心了。 她站在自家门口,拨通了那个sh一u ji号码。 又一想,下班时间打过去,是不是不好? 犹豫了片刻,正要挂断的时候,diàn huà接通了。 一个很冷冽的声音。 “喂。” “喂,您好。您那边招聘文员是吗?请问高三毕业的学生要吗?”倪南音很忐忑地问。 “会打字吗?” “会。” “身高多少?” “165。” “普通话标准吗?” “挺标准的。” “那你明天到公司面试。” 对面的人很轻率地给了答复,倪南音欣喜万分:“好的好的,谢谢。” 挂了diàn huà,倪南音才想起来,居然没有约具体的面试时间。 又不好再打过去,她想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八点就去名片上的地址。 吃晚饭的时候,倪南音和老倪说了一下明天去面试的事情。 老倪皱着眉说:“工资那么高啊,会不会是骗人的?” 他们安县的工资水平很低的,像老倪病退了之后,一个月的工资才拿一千八百块。 一个暑假工的工资四千块? 老倪的心里只打鼓。 其实倪南音的心里也在打鼓,可是她不动声色地说:“我明天先去看看,看看又不要钱。” 老倪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反对的理由,便没再言语了。 老倪不说话,通常是在想事情。倪南音生怕他再想起什么反对的理由,赶紧转换话题:“隔壁的林叔叔家是不是住人了?” “是啊,你林叔叔的儿子回来了。” 那个偷了她的水蜜桃,踩烂了她向日葵的小恶魔回来了? 我去! 倪南音撇了撇嘴,顿时没了说下去的兴趣。 名片上的地址离倪南音的家并不是很远。 第二天一早,她七点半出发,八点差五分的时候,在一片被拆的乱七八糟的废墟中,发现了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楼。 小楼的门口挂着“诚信建筑拆迁有限公司”的牌子。 倪南音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人回应。 她提着小包,一个人立在小楼的跟前。 蓝蓝的天空下,一片废墟中,一个穿着藕色连衣裙的女孩,风吹动了她的裙摆,就好像她在风中摇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 倪南音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化了清新淡雅的妆容,想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稚|嫩。 又选了衣柜里最贵的那条藕色连衣裙,搭配了一双敞口的白色镂空小皮鞋。 在自家的穿衣镜前照了又照,还算满意地出了门。 可如今站在这片废墟当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皮鞋属于中跟,对于穿习惯了运动鞋的她来说,这个鞋跟也是很难驾驭的。 她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腿又酸又疼。 都九点钟了,身后的那栋三层小楼,依旧静悄悄的,别说人了,连个麻雀都没有停留一下。 九点零七,倪南音实在忍不住,拿出了sh一u ji,拨通了名片上的sh一u ji号码。 对面传来振铃声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见从什么地方传来了sh一u ji欢唱的声音。 她仔细听了一下,感觉那声音离的很远。 这边,振了几声铃,被挂断了。 倪南音收起了sh一u ji,没再打过去。 百无聊赖间,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碎石。 碎石底下是沙地,鞋子里灌上了沙。 她蹲了下去,刚把鞋子处理干净,背后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拖鞋,映衬的那双大脚,格外的白。 少女的脊背绷得很直,薄薄的纱裙紧紧地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细长的脖颈高高地仰起,像一只正在湖边饮水的白天鹅。 那人迈着大白脚向她走了过来。 倪南音赶紧站了起来,一句“你好”还没有脱口,便被他耳朵上那枚耀眼的耳钉刺痛了眼睛。 不会那么巧吧! 她愣怔在了原地,只见他一声不吭,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废墟的外面是一条老街,老街的街口有一对儿老夫妻在路边摆摊,卖本地特别有名的早餐——侉饼包油条。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炭炉烤出来的芝麻圆饼,对折卷起油条一根,却是焦香可口。 林三籁很少吃早餐,一个星期能吃一顿早餐,那多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今儿的天气有点儿阴,他是被一通diàn huà给吵醒的。 忽然就想起了好几天前的那个早晨,他在昏睡中,听见的吊嗓子的声音,那依依啊啊的腔调,宛转悠扬的声线,起床气那么大的他,愣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倪南音傻站了很久,她想走,却又迈不开腿。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好比自己站在了火坑旁边,眼睁睁地看着火坑里躺着八千块钱。 要钱还是要命啊? 倪南音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份侉饼包油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等着。” 他的声音依旧高的像飘在半空当中c冷的像腊月的寒风,倪南音不自主一凛。 那人进了小楼,不多时,原本安安静静的小楼里,传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卧槽,还不到十点。” “赖哥说了,十分钟之后穿戴整齐,谁他妈动作慢,谁今晚睡厕所。” 话音落下,紧跟着是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这年头,liu áng也开始军事化管理了? 倪南音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最多过去了十分钟,一楼的房门又打开了,从里面窜出来好几个人,还不等倪南音把他们看个清楚,又全都窜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出来的是个“熟人”——大金链子,蝎子纹身。 倪南音一见他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是要拔腿就跑,还是在他再说那些浑话的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 谁知,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应聘的是吧,进来等一会儿,经理一会儿就来了。”眼神还真挚的要命。就好像是两种人格,那个混蛋型的人格,被一种强大的正义感给压制了下去。 “好。”倪南音迟疑了一下说。 倪南音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的窗帘将将被拉开。 窗外的光线泻了一地,顶上的吊灯还在亮着,窗户旁边的柜式空调,静静地冒着冷气,黑色的欧式沙发上散放着两床夏凉被,靠里头的房间放置着四张办公桌,有两台电脑,键盘上散放着一桌pu kè牌,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瓜子皮和烟头。 再加上,一屋子,五只雄性。 无疑,这里是一个简易的办公室。 更加无疑,这里住着五只雄性。 倪南音没去想,就两床夏凉被,五个人怎么分,也没去想,沙发就那么大,五个人怎么挤。 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一个是因为警惕心,另一个是因为进去了也没有落脚的地儿,感觉站哪儿都很挤。 “大金链子”冲她笑了一下,说:“要不你先坐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那个什么哥,面无表情地吃着侉饼油条。吃相倒是文雅,但是搁在茶几上的那双豪放不羁的大长腿,一点儿都没有挪下来的意思。 倪南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笑:“我就站这里好了。” 并没有等多久,一个夹着公文包,头上还缠着纱布的中年大叔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倪南音到屋里说话。 一进了屋里,他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办公椅上,语速很快地和倪南音做自我介绍。 “哦,我是诚信拆迁公司的经理,我叫范城。小姑娘,情况呢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每天都很忙,不会经常在办公室,没有时间管办公室里的事情。你来了之后的工作,就是接接diàn huà,打扫卫生,负责一下办公室其他人员的三餐。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手脚麻利,服从管理。” 活儿,真没什么难度。 可是,倪南音下意识拿眼睛瞄了瞄外面用各式的豪放坐姿坐着的几个人,略显犹豫地说:“他们” “他们都是好人。”范城一本正经地说。 可说出来也得有人相信。 倪南音笑了一下,笑的很不自然。 范城点了根烟,幽幽叹气,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小姑娘,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真的都是老老实实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他咬了个重音,跟着又道:“你得知道现在早就过了暴力强拆的年代了,我们做拆迁的都是文明拆迁,可搁不住哪儿都有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暴|民,一个四十平的破房子,狮子大张口,敢要两套三居室。他们和开发商谈不拢,就跟我这儿捣乱,你看看我这头,就是被那些人砸出来的口子。这还是有外面的人镇场子,要是没他们的话,我的小命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这几年谁都知道拆迁的好处。 上个月,还有人说倪家附近也要拆迁了,巷子口的赵阿姨高兴的脸上只放光。 可是倪南音仍旧不能轻易相信。 范城把烟蒂扔在了地上,不耐烦地说:“小姑娘,我跟你说,我也不唬你,我这儿的工作呢,工作环境是不太好,但我给的工资高,想来我这儿的都排着队呢!我是真没有时间耗在这儿挨个面试,你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你这儿要不行,我就赶紧让今早打diàn huà的那个姑娘过来。” 招聘信息上明明说招两个人的。 外面听着的林三籁,忽然皱了下眉。 不过,倪南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万恶的金钱,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听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她说:“好。” “得了,那就从今天开始,上班吧!”范城如释重负,又点上了一根烟的同时,夹起了公文包,往外走。 倪南音赶紧问:“经理,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问他。”范城指了指已经用完了早餐的林三籁。 说着,就要出门去。 林三籁的动作很快,长腿一转,瞬间就挡住了半个门。 被拦住的范城再也装不了傻,面色阴沉的不行,动作却一点都不滞缓,他从公文包里数了70张红票票,搁在了茶几上,“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可是林三籁并没有动。 范城道:“70张,不多不少,咱们不是说好的每人每天200块。” 林三籁点了点立在那里的倪南音。 这竹杠敲的范城低咒了一声:“操!” 花钱总是一件让人不那么痛快的事情。 他是很不情愿的,手却只能又伸进了公文包里,摸了许久,才摸出了两百块,嘟囔道:“招聘信息上可没说管饭得了得了,女孩子吃的少,两百块够饭钱了。” 又特地声明:“这是饭钱,不是工资。” 林三籁这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大长腿。 范城走了出去,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外喊:“华耀,给你妈打个diàn huà,省得她又打diàn huà和我唠叨。” 屋里没谁应他。 倪南音还站在原地。 林三籁已经开始摆弄搁在茶几上的钱。 分了五份,一份1200,还余下一千加两百,林三籁递给了倪南音。 “买饭。”他说。 不用他说话,剩下的四个人,默默地每人收起了一份。 倪南音上前了一步,接下了那一千两百块钱。 她问:“两百是我的饭钱,一千是你们的饭钱对吗?早中晚都要吗?还有,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问题可真多啊! 林三籁凌晨三点才睡觉,他抱臂往沙发上一趟,闭着眼睛说:“等我睡醒了再说。” 头一回听他说话超过了两个字。 倪南音撇了下嘴,嘲讽地想,真是不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 倪南音是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可并不代表她的工作态度会不认真。 她的手脚很是麻利,放下了小包,开始打扫卫生。 实际上真正打扫起来,也还好啦,桌子擦了一遍,地拖了两遍,改规整的东西规整到了原位,改扔出门的垃圾都扔了出去。 五只雄性聚在一起,滋滋冒着雄性荷尔蒙气息的房间,混进了一丝清香的雌性荷尔蒙气息,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柔和了起来。 林三籁闭着眼睛睡的并不沉,偶尔半眯着眼睛,总能看见她的身影像风一样从他的面前刮了过去,好像还留了些余香潜入了他的梦里。 中午十一点,陈秋捂着肚子喊:“饿死了,饿死了。” 陈秋就是“大金链子”。 倪南音已经和他们互通过姓名,感觉这些人其实也还好啦。 “油头”叫陈珏,特别喜欢拿个小梳子,自我感觉他是五个人里除了他们老大以外,最帅的那个。 “小结巴”叫沈佳木,说话很慢,着急的时候,譬如他一骂陈秋,就会结巴。 还有一个“二愣子”叫岳朝山,不怎么说话。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们抽烟打牌说浑话,倒是很有眼色,见她扫地扫到了那里,会自动让一让。就连对着她说话的时候,也很和谐统一地换了种口气,和声细语。 她想,其实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只不过工作的性质不同,也可以算同事! 而且,估计他们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突然变得这么的客气。 陈秋哀嚎的时候,倪南音正在给办公室唯一的一盆绿植浇水,她放下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秋冲着还在睡觉的林三籁努了努嘴,道:“我们吃什么都行,主要得问赖哥吃什么。” 他的意思很简单的,就是让她等赖哥睡醒了,问清楚他吃什么,再去买饭。 老天作证,他真的不是让她现在就叫醒赖哥。 可是他的话音才落,倪南音的手已经搭在了林三籁的手臂上,紧跟着轻轻地推了一下,等到埋着脸的他睁开了眼睛,才问:“赖哥,中午吃什么?” “吃你。”林三籁红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正在打牌的四个人,听见这话,顿时全没了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等着他们老大表演吃人的戏码,还是生怕自己一出声音,即将到来的雷霆暴雨会浇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陈秋,吓了个半死。 真的。 真的有点儿凶。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倪南音装着没有听清,眨了下眼睛,又问:“赖哥,中午吃什么?”心里的小鼓咚咚咚咚,敲的厉害。 “炒面,牛肉汤。”微微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半晌,甩出了这么个闷闷的声音。 倪南音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背后的四人打牌组。 四个人很有默契,几乎异口同声说:“一样,一样。” 倪南音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离这儿不远的四方大街,有一家做炒面的生意特别火爆,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有一家牛肉丸子汤,也很有名。 拿了人家的高工资,总要把那些人“伺候”的心里熨帖了才行。 一个小时后,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倪南音带着五大份炒面和五大份牛肉汤,往回走。 从她出门,林三籁就再也没有睡着了。 十分钟之前,阴沉着脸从沙发上翻坐起来,拿着自己的白毛巾去了卫生间冲澡。 天气那么热,正在拆迁的工地因为前几天的sā一 àn事件已经停工了。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不睡觉干嘛啊! 该死的是,回家睡不了好觉,躲到办公室也睡不了好觉。 林三籁拢着湿漉漉的头发,踢着湿漉漉的拖鞋,光着湿漉漉的脊背从卫生间里出来。 倪南音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春|光! 虽然横看竖看,不管是腹肌胸肌还是脸都是帅的,但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演韩剧呢,男主角一脱掉上衣,女主角就得扔了手里的东西,捂住眼睛羞喊“哦多改”。 倪南音没什么表情地把盛着炒面和牛肉汤的一次性饭盒,依次摆在了茶几上,微微抬了头:“赖哥,吃饭。” 声音很甜,但听不出来什么温度。 林三籁正在往身上套t恤,感觉到她的目光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顿时觉得后背一紧。 他低沉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早就按耐不住的陈秋,向着午饭,冲了过去。 后面还跟着陈珏c沈佳木和岳朝山。 倪南音正站在空调旁,想把身上的暑气给吹散了。瞥眼一看,那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眼熟。 她忽然想到,老倪有一个朋友酷爱养狗,有一次她和老倪一块儿去了他家,正碰上他给狗狗喂食。那天她一共看见了三条狼青,一条哈士奇。 那些狗狗们看见肉,也是这样摇着尾巴冲了上去,大快朵颐。 嗯,一点儿都没有毛病。 狗狗可以看家吓唬人,他们也可以。 林三籁是最后一个坐到茶几旁的,此时茶几上只剩下两个一次性饭盒,他抬头看了倪南音一眼。 冷不丁和他对视了一下,倪南音居然会了意,说:“哦,我在外面吃过了。” 真的吃过了,等炒面的功夫吃了碗米线,花了五块钱。 炒面太干,牛肉汤太贵。 炒面配牛肉汤,倒是不错,可是一顿饭十八块呢!而且她也吃不完。 倪南音走到了屋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出了一个空白的本子,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支能用的笔,好在自己的包里还有一支。 她拿出了笔,端正地在本子上写: 六月二十日 多云 有风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收到生活费1200元(其中倪南音200,其他人一共1000) 午饭费用:炒面   58 牛肉汤 510 一共花费90元。 写完,她拿着本子出去。 他们已经吃完了,“小结巴”正在把那些一次性饭盒扫到垃圾桶里。 她很自然地接了过去,道:“我来收拾。” 又把本子放到了“liu áng头子”的面前,“赖哥,你看我这样记账行不行?” 倪南音提着垃圾袋往外走,听见他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你。” 倪南音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试着开始习惯这些人。 就和擒贼先擒王是一个道理,首先得先适应这个“liu áng头子”。 她说了声:“好。” 然后打开了门。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往街口的垃圾箱走去。 这个天气,就是不出太阳,也能热死人。 扔完了垃圾,倪南音一阵小跑回去,正看见陈秋他们出了门。 四个人一块儿上了qi chē。 倪南音赶紧问:“你们要出门吗?什么时候回来?” 陈秋的嘴欠,特别想说一句“怎么,舍不得哥哥走啊”,斜眼看向了屋里,说的却是:“哦,工地也不开工,没什么事情,我们回家一趟。” “哦,好。” 倪南音说。 qi chē的门还没有关上,她在等着屋里的“liu áng头子”出来。 可是陈秋关上了门,陈珏很快就发动了qi chē。 不会吧 倪南音走进了屋里,里面只剩下一个人。 “赖哥,你不回家吗?”倪南音很自然地主动问。 她特别想听到的dá àn是“我一会儿就走”。 但是正翘脚坐在沙发上玩sh一u ji的他“嗯”了一声。 倪南音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还不如五个人都在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sh一u ji游戏发出来的声音。 倪南音开始后悔自己的手脚太过麻利,一上午就把活给干完了,现在她倒是想干点什么,可干什么好呢? 办公室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 卫生间也刷的很干净了。 要不,擦玻璃? 会不会太做作了? 倪南音正在犹豫,忽然听见他说:“12345678。” “什么?”倪南音下意识询问。 “ifi密码。” 倪南音愣了一下,说:“谢谢,赖哥。” “嗯。”他依旧惜字如金。 倪南音掏出了sh一u ji,时间是一点零七,她无精打采地翻了翻新闻,又带上耳机听歌,不知怎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见他们经理范城说,你的工作这么清闲,要不一个月就给你一千块的工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别干了。 她一惊,醒了,胳膊麻的不行,一看sh一u ji快三点钟了。 沙发上的“liu áng头子”好像从始至终没换过姿势,依旧抱着sh一u ji,杀的热火朝天。 见她睡醒了,抽空吩咐一句:“去给我买瓶冰可乐,再买斤桃子。” “好。”倪南音猛地站了起来,却又坐了下去,仓皇间,撞了办公桌一下。 林三籁听见声响后抬头,一双黑的像有涡旋似的眼睛看着她,不发一语。 倪南音以为他是在问她为什么不去,皱着脸说:“那个赖哥,我脚麻,等我脚好了我就去。” 林三籁没出声音,又垂下了头。 一分钟之后,倪南音hu一 d一ng了一下右脚,蹒跚地走了出去。 听见门响,林三籁又抬起了头。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刚刚她趴过的桌子上有一块干透的水迹。 啧啧,这睡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4 倪南音是有心理负担的,总觉得自己的工资太高,而活又太轻松了。 她干什么都很卖力。 先去买了桃子,才在街口买了瓶冰可乐。 然后一路狂奔,回去的时候,可乐瓶子上面,还布满了白雾。 把可乐递给了“liu áng头子”之后,倪南音又马不停蹄地去洗桃子。 六月的水蜜桃肉质柔软多汁,她挑了几个白里透红的,桃子的顶尖不软不硬,这样的吃起来满口汁水,也易剥皮。 洗了三个摆在了“liu áng头子”的跟前,谁知道,他微微抬了下眼睛说:“削皮。” 削皮得有削皮的工具,倪南音下意识四处找寻,只听他又说:“切块。” 连支笔都没有的办公室,去哪儿找刀和盘子! 倪南音咧了下嘴,好声好气地说:“赖哥你等一会儿。” 说着,又奔了出去。 林三籁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一手暂停了sh一u ji游戏,另一只手拿起了一个桃子,往沙发上一躺。 在这块儿被拆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倪南音好不容易找着个五金店,买了把水果刀,又买了个水果盘,顶着一身的臭汗回去的时候,洗好的三个桃子已经没了两个。 倪南音很轻地“呵”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无语。 这时,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liu áng头子”说:“给你剩了一个。” 倪南音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声音:“谢谢赖哥。” 声音依旧是甜美的,至于狰狞的表情反正他也看不到。 六点钟,倪南音再一次顶着盛夏的余温出了门,给“liu áng头子”买晚饭。 等到他吃完了饭,倪南音打扫完办公室的卫生,问他:“赖哥,我什么时候下班?” “哦,你可以走了。”林三籁淡淡地说。 “那我明天几点来上班?” “你今天几点来的?” “八点。” “和今天一样。” 回到家,七点十九。 倪南音才骑进巷子,就看见了坐在自家院门外翘首以盼的老倪。 她下了自行车,有点儿着急地强调:“爸爸,才七点。” 老倪“嗯”了一声,搬着凳子,一瘸一拐地打先进屋。 晚饭已经做好了,青椒炒蛋c凉拌黄瓜,还有熬的已经出了米油的稀饭。 “工作怎么样啊?” 倪南音摆好了碗筷后,老倪问。 倪南音盛了两碗稀饭,把那台老式的落地扇开到了最大档,这才坐到了饭桌旁,和着落地扇“嗡嗡”转动的声音,道:“还行吧!” 老倪皱眉,又问:“主要都干点儿啥?” “擦桌子c扫地c买饭,就是伺候人的活。”倪南音总结了一下今天干的所有事情,又说:“听说工程暂停了,估计开工了之后,会忙一些。” 老倪皱在一起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倪南音停了下筷子,生怕他又反对,略带不快地说:“一般七点多就能回家了,爸爸,这个活儿你要是还不让我干的话,那你干脆把我关起来,养我一辈子好了。” 就像有人的地方有江湖一样,有人的地方当然还少不了凶杀案。 五月份的时候,安县出了一起恶件,一个二十多岁的xiǎ一 jiě姐下夜班回家碰见了两个抢劫的。 听说,xiǎ一 jiě姐被人劫了财还劫了色。 还听说劫色的时候,歹徒怕xiǎ一 jiě姐出声招来了人,便捂住了她的口鼻,活生生地把她闷死了。 那阵儿,离高考没有几天了,各式各样的传言愈演愈烈。 一时间,人人自危,谈虎色变。 倪南音每晚十一点才能到家,老倪便拖着他不太灵便的左腿,一瘸一拐地在巷子口等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下班时间符合老倪要求的工作,倪南音知道老倪的担心,只字不提她今日都是和哪些人为伍的。 “那你就先干几天试试吧!”老倪终于答应了。 倪南音很高兴,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了老倪的碗里。 “放心吧,爸爸。我已经总结出了定律,这伺候人的活儿,就和练基本功一样,勤奋。少说多做,你说这是我妈妈常说的话,妈妈说的总不会出错。” 倪南音的妈妈是一位黄梅戏演员,没有多大的名气,一共登台演出过四十几场,成年之后唱的是老旦,多是配角。 可她,五岁开始练功。 十年磨一剑,也只为了台上的三分钟。 倪南音也是五岁开始练基本功,初中毕业,她本来是想考戏曲职业学校的,可是老倪说“还是上高中吧,这样以后的选择会多一些”。 其实现在想想,还不如那个时候去上职业学校。 这样,她也不算是“半路出家”了。 饭后半小时,倪南音开始练形体。 她没有师傅,唯一的师傅c是她母亲的师傅,在她十岁那年就过世了。 最后一抹夕阳渐渐地沉了下去,林三籁踏着星光回家,才将走进院子,陡然听见“啊”的一记中气十足的吊嗓子的声音。 他没有开灯,脚下一滑,踢倒了立在院子里的空架子。 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倪南音立马收了声,竖着耳朵偷听隔壁的动静。 “操!”一个烦闷的男声在夜空中响起。 倪南音吐了下舌头,蹑手蹑脚往屋里跑。 啊啊,小恶魔真的回来了。 倪南音一口气跑回了屋里,关上了房门。 老倪正在看电视剧,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问:“怎么了?” 倪南音张大了嘴巴,很惊讶很小声地说:“隔壁林叔叔的儿子回来了。” “是啊。”老倪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电视机上。 这问题,他们明明已经说过了。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的某个早晨,倪南音正在院子里吊嗓子,院墙的那边传来了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男孩大吼的声音:“大清早的,嚎什么嚎啊!再嚎我掐死你。” —— 第二天一早,倪南音准时八点到了公司。 和昨天一样,办公室的门紧闭。 倪南音等到九点,给名片上的号码打diàn huà。 关机。 九点半再打,还是关机。 倪南音把办公室的门敲的梆梆作响,里头没有一点儿动静。 十点钟,倪南音又拨了一次,终于通了,却始终没有人接。 再打,空旷的废墟外面响起了铃声,且越来越近。 她抬眼向废墟的外面看去,穿着白t黑短裤的“liu áng头子”越晃越近。 他从她身边晃了过去。 倪南音挂了线,那刺耳的铃声像是被掐断了脖子,戛然而止。 她在他的背后翻了下眼睛。 林三籁很淡定地掏出了钥匙开门。 一进去,就把一把黑色的钥匙扔在了茶几上,轻描淡写地说:“哦,昨天忘了把钥匙给你。” 倪南音很艰难地扯出了一记笑,“没事儿。” 心里想的却是——掐c死c你! 中午饭是陈秋他们打包回来的。 一个芋头焖鸡,还有一个香菇青菜。 倪南音问他们一共花了多少钱,要给钱来着。 陈秋衔着牙签,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就当是我请客了。” “小结巴”结巴着说:“你,你他妈,的,明明,是是我,掏的,钱。” 倪南音赶紧又道:“那我把钱给你。” “小结巴”涨红了脸,赶紧摆手,然后闷着头走进了屋里。 他们四个吃过了,陈秋已经洗好了牌。 四人打牌小组,再一次挂牌成立。 倪南音无奈地转头,那厢的“liu áng头子”,已经在吃第二份米饭了。 倪南音一点儿都不想和“liu áng头子”一起吃饭,可筷子有两双,米饭有四份。 “liu áng头子”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拿走了三份米饭,还有一份摆在了他的对面。 不吃,就太作了。 倪南音拿起筷子,捧起了米饭,夹了块芋头,又夹了根青菜,埋头吃饭。 忽然,一块儿鸡掉落。 倪南音抬头看了看对面。 他正若无其事地夹了块芋头,眼睛随意地往上一翻。 不想和他对视,倪南音赶紧低了头。 下午五点,经理范城来了。 给了倪南音一份手写的报告,让她赶紧打印出来。 倪南音不敢怠慢。 报告一共有五页,密密麻麻的字迹挤在了一起,特别难以辨认。 打到最后,一共有两万多字,倪南音找出了三百多个错别字,最后打印出来,已经是七点半了。 陈秋“嗷嗷”着要吃火锅。 范城的心情还算不错,大手一挥,道:“走,我请客。” 时间已经不早了,倪南音急着回家。 范城却说:“不急不急,今天就当是欢迎新同事入职了。” 如此,非去不可。 他们的qi chē都停在废墟外面的街口处。 一共有两辆,一辆是陈秋他们平时开的黑色轿车,还有一辆是七座的商务车,后者一看就是才没有买几个月的新车。 范城很自然地走到了商务车旁边,却被林三籁挤到了一旁。 “干什么?” “你开那辆。”林三籁伸着手说。 范城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面色不善地把钥匙拍在了他的手里,走到了前面。 倪南音跟在陈秋的后头,站在两辆qi chē的中间。 陈秋拉着她的包带笑嘻嘻地说:“走走走,咱们坐豪车。” 说话间,陈珏c小结巴和二愣子,已经坐了上去。 倪南音犹豫了一下,在是和经理单独相处c还是和一群人相处之间,犹豫了片刻,便也跟着陈秋上车了。 上车前,没选好风水,居然坐到了“liu áng头子”的旁边。 倪南音给老倪发了个信息汇报,信息发的很长,详细地解释了这个突发状况。 谁知道老倪还是打过来了diàn huà,语气很不好地说:“不要太晚回来。” “好的,爸爸。”倪南音瞥了下坐在一旁的“liu áng头子”,很小声地说。 qi chē使出老街,因为地势不平,晃了一下。 一门心思打diàn huà的倪南音没有防备,随着qi chē的晃动,歪了一下,胳膊和胳膊撞在了一起。 他的胳膊可真硬啊! “对不起,赖哥。”倪南音赶紧坐正,紧贴着车门。 温热的温度刚刚贴上了手臂,还来不及让人适应,就陡然离开。 林三籁翻了下眼睛,没出声音。 莫名奇妙地感觉燥的慌。 他一脚蹬上了前面的座位,冷着脸说:“热。” “小结巴”一个激灵,赶紧调低了空调的温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5 十五分钟之后,到了巴蜀火锅店。 一行人要了一个大包间。 牛肉c肚尖c虾滑c丸子,要了整整一桌。 肉多素少,滚烫烫的火锅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牛肉才下到锅里,范城的diàn huà就响了。 那边也是一个饭局,约饭的人举足轻重,肯定不能不去。 范城挂了diàn huà,扫眼问眼前这群小子:“够吗?” 陈秋嚼着烫嘴的肉,含糊不清地说:“再来两盘肉。” 范城瞪了他一下,倒是也没话可说。老话说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一看见吃的就跟没命似的,下一锅面,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 范城扔在桌子上一千块钱,准备提前撤。 临走的时候想拿商务车的钥匙来着,林三籁没有抬头,把搁在他和陈珏中间的钥匙,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范城又瞪了一下眼睛,夹着包走了。 小县城的消费没那么高的,六个人吃一千块肯定够了。 起初,倪南音真的是这么想。 后来就不了。 额滴个神啊,一个一个跟饿了好几百年似的。 肉加了一盘又一盘,加的倪南音直咋舌,后来一结帐,一千一百零七,零头抹了,一千一百块。 一顿饭吃了倪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倪南音也顾不上心疼钱,仍旧惊讶于他们“气吞山河”一般的战斗力。 四人打牌小组自己都数不清喝了多少罐啤酒,林三籁滴酒未沾,开车的人只能是他。 在凤四路口放下了陈秋c陈珏两兄弟。 在未明路口放下了小结巴。 下一个路口又放下了二愣子。 他们四个住的很近。 其实安县本来就不算大,一座桥隔了南北,桥以南是老街,桥以北是新区。这些年,拆拆盖盖,老街也变了大样, 四人打牌小组基本都住在桥东南边,倪南音的家在桥的西南边。 “赖哥,你在十三中对面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倪南音不等“liu áng头子”来问,便主动说。 林三籁没有言语,只挑了下眼皮。 十三中的门口可以停车,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停车的地方了,毕竟都九点半了。 还没到十三中的门口,林三籁就放慢了车速。 一眼就看见路边的垃圾箱旁还有一个不太宽敞的位置,他把方向盘往右边一打,直奔而去。 倪南音以为他要送她回家,赶忙道:“赖哥,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对面的巷子里,你在巷子口停一下车就行了。” 林三籁没理她,看了眼倒车仪,很利索地一把把车倒了进去。 紧跟着,更加利索地开门,长腿一撩,下了车。 倪南音一头黑线地跟了下去,为了和他并排走,她一阵小跑。 两个人过了马路,倪南音都还来不及阻止,林三籁的大脚已经迈进了巷子里。 倪南音真的要奔溃了。 老倪万一在家门口等她的话,“liu áng头子”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子,老倪还会不会让她去上班啊! 已经快走到了她家门口,倪南音忽然伸出了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闭着眼睛咬着牙说:“赖哥,我家已经到了,要是被我爸爸看见你,他会误会的。” 半晌没有声音,倪南音睁开了眼睛。 “liu áng头子”没有搭理她,并且绕开了她,往她家门口 倪南音伸出了手,差点儿就要抓住他的手臂。 可是,他又往里走了走,停在了林叔叔家的门前。 倪南音惊讶地张大了嘴。 只见“liu áng头子”很淡定地拿出了钥匙,插|进了锁眼,推门进去的那一刻,还回头看了她一下,依旧是冷淡的腔调:“明天早上七点半。” 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倪南音像见了鬼一样,冲进了自己的家门。 老倪吓了一跳,惊问:“怎么了?倪倪!”还以为她被人尾随。 “爸爸,林叔叔的儿子真的回来了!”倪南音瞪着眼睛,惊愕地说。 “是啊是啊。”老倪连声道,心里却想着,这丫头也太奇怪了,这件事情都说第三次了。 “三籁回来的时候,你快高考了,整天天没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你没见到他,我见了,长的和你林叔叔一样高大,很帅的,也很懂礼貌。”老倪也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干脆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倪南音已经缓过了刚刚那个惊恐劲儿,翻了下眼睛。 因为她爸爸说“liu áng头子”懂礼貌。 呵,他们见的真的是一个人? 倪南音到现在还不知道“liu áng头子”的名字,又问:“爸爸,你刚刚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林三籁。” “什么?”倪南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南音三籁》的三籁啊。” “什么鬼啊?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倪南音跳着脚叫。 老倪笑,“你林叔叔刚搬过来的时候,我还说是缘分啊!给孩子起名字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倪和林薮算是一见如故,一个会拉二胡,一个会吹竹笛。然后,一个的女儿叫南音,一个的儿子叫三籁,合在一起《南音三籁》,是本书啊,明元两代的戏曲选集。 想想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能连在一起,这么微小概率的事情,都能被她碰上。 倪南音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在家里把凳子踢的咚咚作响,气愤又不讲道理地嗷嗷着:“叫他改名字。” 她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倒是他什么天籁人籁地籁的,赖皮的赖最合适他了。 林三籁冲了个澡回房,刚好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老房子就是这样的,隔音效果很一般。 还有院子里的那个院墙,也就只有两米高,他要是想翻的话,不费力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去。 可能,这也是他爸爸出海了那么多年,死活也不肯把房子租给别人的原因。 他关了屋里的主灯,打开了台灯,躺在床上。 隔壁的丫头好像又跳了一会儿,终于肯安静了。 其实倪南音也是被迫安静下来的,因为老倪不太满意她的工作,说什么,要是总回家这么晚的话,那就别干了。 倪南音镇定了下来,尽管很不情愿,但撇撇嘴还是说了。 “哎呀,爸爸,我和林叔叔的儿子在一个公司上班的。” “这么巧啊!”老倪也惊讶了,停顿了一下,他恍然大悟地道:“哦,想起来了,你去的是三籁舅舅的公司吧!上一次门口的赵姨问他,他说在舅舅的公司帮忙。” “我不知道。”又一记白眼翻到了天上,倪南音实在是不想再谈论这个“liu áng头子”了,心情不好。 洗洗澡,躺在床上,倪南音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塞不已。 十年前,林三籁回来那一次,她只见过他的背影。 看他今天一点儿都不奇怪的样子,难不成早就见过她了? 越想越气,她“噌”一下又从床上跳了起来,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唱。 “我好比鱼儿落进千层网”。 又换了个腔调,“你遭殃来我也遭殃”。 “躲不掉,逃不脱” 她在唱黄梅戏《孟丽君》,最有名的一段是《游上林》,也是她最擅长的,可她唱的并不是那一段。 她就是随口一唱,心里想着,唱的越难听越好,打着吵死他的主意。 林三籁都快睡着了,他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臭丫头”。 第二天七点半,倪南音准时出门。 林三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长腿瞩目,立在倪家门口的桃花树下。 长的高的人,似乎天生就是衣服架子。 倪南音却一点都没抱着欣赏的心思,她一见他就想撇嘴。 他见了她也还是那样,阴阴的,冷冷的,酷酷的,一看就像liu áng。 老倪跟在她的后面,林三籁一见了老倪立刻颔首叫:“叔叔,早上好。” 倪南音感叹于这人的变脸能力,将将还是一副冷冷冰冰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有礼青年。 倪南音“切”了一声,和老倪挥了挥手,“爸爸,我走了。” 她抬脚向前,又听见林三籁在她身后说:“叔叔,再见。” “好好,你们去吧!”老倪很欣慰地笑,又说:“三籁,帮叔叔好好看顾倪倪。” “会的。”林三籁又颔了颔首,一转身,女孩子已经快不见了踪影。他迈着大步,追了出去。 清晨的太阳也很照眼睛,一女一男,先后走出了巷子。 女孩子青春美丽,男孩子高大英俊。 时间如果定格在了这里,灰色的老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柳枝,一幅小城的画卷,人与景有着珠联璧合的美丽。 有些事情巧的,只让人惊呼“好神奇”。 也有些事情,只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6 liu áng五人组今天全部要去工地监工。 倪南音这个小丫鬟,自然也得跟着去。 几乎是按照昨天送人回家的倒叙,先是二愣子,再是小结巴,最后是陈家兄弟,接上了一行人,qi chē沿着航北路,一直向南去。 航北路是新开的路,连接着火车站新区,这一路上车少人少,林三籁开的越来越快。 陈秋打开了窗户,迎着风,对着路边的几个姑娘,学狼吼。 其他人都在笑,就连根本就不会笑的林三籁,也咧了下嘴角。 其实超级不好笑。 倪南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表情是麻木的,她还在为了名字的事情不痛快。 其实吧,《南音三籁》这本书,真没几个人知道。 甚至说出去,很多人都会一脸懵逼。 可她就是心理难受,然后一看见林三籁的背影,一听见他的声音,甚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心里一时想着,那么温和的林叔叔,怎么有个这样的儿子! 又一时想着,要不是为了高工资,她真的不要和他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这就想明白了,人为五斗米折腰。 唉!唉!唉!忘了吧,忘了吧! 下了车,眼前是一片更大的废墟,有些房子被拆的七零八散,还有些房子的外墙写着大大的“拆”字。 人很多,都是戴着安全帽的农民工,还有好几辆挖掘机。 尘土更多,说黄沙漫天,一点儿都不夸张。 倪南音又不是什么娇滴滴,跟着他们下了车,问了一句:“赖哥,我今天要做什么工作?” 林三籁回头看了她一下,微微皱眉,不快地说:“回车上去。” 倪南音被他的语气气着了,愤怒冲脑,一转身就上了车。 搞的好像谁想干活似的。 才上车,她还会注视着他们的举动,那几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干,就是四处走走,四处看看。 但他们凶啊,走到哪儿,都能让人退避三舍。 盯了一会儿,倪南音就觉得无聊了,打开了sh一u ji,开始听戏。 她是听着二胡和黄梅戏的三腔长大的,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唱戏而生的。 戏曲与歌曲最大的不同点,戏曲是用歌舞的形式来表达故事。 她最近在学的《孟丽君》,讲的就是元代才女孟丽君为救被权奸陷害的未婚夫皇甫少华一家,女扮男装离家出走,后中试官居丞相的故事。 而其中的《游上林》选段,讲的是元成帝初识破孟丽君女扮男装,对她的试探。 sh一u ji里的男声在唱:“粉妆玉琢俏丞相,傍身细细透异香。笑寡人三年同朝浑不识,今日游园试娇娘。” 紧跟着,她和着sh一u ji传出来的女声一起唱:“道议国事却赏春,今日游园不寻常。怨只怨画像透露春消息,我当步步慎提防。” 倪南音有一副好嗓子,她唱出来的腔调字正腔圆。 她还有一个好身段,这么多年的唱念做打也不是白练的。 戏曲舞蹈脱胎于中国古典舞蹈和民间舞蹈,风格多半是内敛含蓄的。 黄梅戏又多以抒情为主,唱戏的时候,就和演戏差不多,先把感情带入了,才能塑造出形象丰满的人物来。 她一边唱一边比划着手势,高兴了还能分饰两角。要不是车里的空间有限,她还能翻腾几下,练练腰。 一个人也玩的精彩纷呈。 今天头一天开工,范城生怕上一回来闹过的人又来了,所以嘱咐了林三籁一定要在这儿呆上一整天。 林三籁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儿,陈秋几个各自负责了一片区域,他摇摇晃晃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倪南音正唱的兴起,她慌死了,赶紧收了声,手忙脚乱地关掉正唱着的sh一u ji。 林三籁一踏进车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偏头看了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正低着头把sh一u ji往背包里放。 低垂的优美脖颈,细细绒绒的发丝,还有小巧的耳廓,一览无余。 她的包就放在腿上,一双白又细的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骨肉均匀。 想一想,十年前那个吵死人的黄毛丫头,长成了眼前长腿纤腰的少女。所以,时间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林三籁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一扫,神色暗了一下,开口道:“明天穿长裤。” 倪南音一听,白皙的脸顿时通红,并且迅速蔓延到了耳朵c脖颈,一双腿左扭右扭,觉得无处安放。 她自从第一天上班穿了个很淑女的裙子之后,其余的时间穿的都很普通,普通的牛仔短裤,普通的t恤。 十三中有几百个女生,大家都这样穿啊,她的短裤也没比别人的短。 可工地上不仅是男人多,各种尖利的东西也多,其实她刚刚也想了一下明天要不要穿个长牛仔裤。自己想归想,被那个林三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三籁斜眼看她,眼神又暗了一下。 话出口之时,已经后悔了三分。 如今想着,说都说了,倒是再没有半点儿的悔意。 见她紧紧地闭上嘴巴,估摸是真的恼了,他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不唱了?” 倪南音还在气头上,别了他一眼,说着气话:“我就喜欢半夜唱。” 林三籁扭头,很奇怪地看了她一下,眼睛里的涡旋恨不得能把人吸进去。 倪南音却不知道自己哪儿说的不对,又别了他一眼,扭过了头,再一次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等了一会儿,林三籁忽然下了车,在后备箱里翻捡了一下。 再上车,把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扔在了她的腿上。 衬衣通体很白,袖口处却有一个五毛钱钢镚儿大小的huáng sè痕迹,显眼的要命。 怕她嫌弃,他还解释了一下:“我的。” 上面的痕迹,是上一次那些人来闹的时候,混乱中,不知道被谁抓破了手臂,血染在了袖口上。 隔了一天才洗,白色的棉布衬衣,怎么也洗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的嫌弃了。 两根手指掂了掂衣裳,把袖子甩了又甩,最终耷拉到了一旁。 中午,随便去了一家很油腻的小饭馆吃饭。 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 面还没有上,隔壁桌的一个大叔因为面里被放了辣椒,在那儿嗷嗷叫。 面店的老板说:“那不是辣椒,那是豆瓣酱。” 大叔不依,两个人开始吵吵嚷嚷。 倪南音闲着无聊,扭头看热闹。 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把她的头强行扭了回来。 林三籁敲了敲桌子。 牛肉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 “吃饭。”他说。 话音才落,加上倪南音,五双眼睛齐齐看着他。 陈秋他们四个,跟活见了鬼似的。 可不是见鬼了,不是说好了不喜欢被女人碰的嘛! 上一回,他们一块儿去唱k,一个公主拉了拉赖哥的手,他当时就翻脸走人了。 还有一回一个fu u员èi èi不小心蹭了他一下,一万八的西服都扔掉了。 可是也没谁敢起个头,开启群嘲的模式呢! 倪南音则更像一个呲着牙磨着爪子的小野猫,磨了又磨,眼皮子一耷拉,还是再忍忍吧! 她埋了头吃面。 林三籁一眼横了过去,唯恐被灭口,其他的四人自动就低下了头。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啊! 时间过得很是无聊。 吃完了午饭,几个人开着空调,窝在车里睡觉。 打牌四人组依旧占据了后头两大排的座位,横七竖八地半躺着。 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留给了林三籁和她。 倪南音睡不着,也不敢发出声响。 想要去外面走走,又怕被晌午的太阳给晒化了。 左顾右看,眼睛就落在了旁边那人的脸上。 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略微狭长的眼睛,五官好像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便叫人过目不忘这人的长相虽好,但属于那种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 不笑的时候,又凶又严肃。 笑的时候至今没见过。 倪南音微微走神,被她紧盯的人像是有知觉似的,突然动了一下。 她吓得赶紧扭过了脸,还来不及把眼睛闭上,那人就跟哆啦a梦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耳机,扔在了她的腿上。 “睡不着听你的戏去” 倪南音红着脸转头看他。 林三籁紧闭着眼睛,仿佛至始至终就没有睁开过。 倪南音抬手敲了下脑袋,有一种想要戳瞎了自己的冲动。 她真不是犯花痴来着。 她对谁犯花痴,也不会对着一个臭liu áng。 可能是车外的阳光太刺眼了。 也可能是车内的雄性荷尔蒙太浓烈了。 总之,一定要解释她刚刚行为的话,一定是她神志不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7 倪南音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回到了家里,脑子还是懵懵的。 要不是老倪提醒她凌晨会出分数的话,她真的忘了个彻底。 倪南音随便冲过了澡,穿了桔色碎花的两件套睡衣,生无可恋地躺在院子里的老式凉床上。 这个工作,身体不累,累的是心。 老倪站在门口喊:“倪倪,把蚊香点上,院子里有蚊子。” “嗯。”倪南音应了一声,没有动。一双眼睛瞪的很大,她在找天上的星星。 明天大概又是个阴天,这几天天气预报天天说有暴雨,可一天都没下下来过。 老倪拿着一盘点燃的蚊香,一瘸一拐地出来。 倪南音赶紧翻坐了起来,把蚊香放置在了凉床的下面。 老倪又嘱咐:“别躺久了。” “好的,爸爸你先睡吧,我查完了分数就睡了。” 夏夜,寂静的院子里。 林三籁仿佛闻见了隔壁飘来的蚊香味道,很像寺庙里常燃的檀香。 走了很多地方,也去过很多的庙宇,却从未有过此刻的宁静。 微风徐徐,带来了丝丝凉意。夜空里有三两颗星,一闪一闪的,好像谁的眼睛。 零点零七,已经迷迷糊糊的倪南音查到了自己的分数——601。 这比她自己预估的还高了十几分。 她“嘿”了一声,从凉床上跳了起来,床发出了很突兀的“咯吱”声音。 隔壁,靠在门边睡着的林三籁,一抖,半梦半醒地嘟囔:“臭丫头。” 早起,天果然有些阴,闷热的不行。 今天还是得去工地。 两人在门口的桃树下相遇,互看一眼,嗯,大家包的都很严实。 那人穿了长衣长裤,一点儿都不像过夏天。 她呢,穿了长裤子c短袖体恤,外面还套了个透明的防晒衣。 今天又没看黄历,她体恤的颜色和他的衬衣撞了色,都是蓝色的。 倪南音呕的不行,瞬间做了决定,今儿一天,都不会把防晒衣脱下来了。 她的眼尖,扫眼的功夫,发现他t恤领口的部位,就是锁骨上一点点,似隐似现有一红色的痕迹。 倪南音没忍住腹议:臭liu áng,不正经。 昨晚上老倪还教育她,说什么林三籁比她大了几岁,叫他一声“哥哥”不吃亏。 哥哥和赖哥,可不是一样的意思。 院子里睡了半夜,获得蚊子“亲吻”的勋章无数枚。 那丫头扭头往巷子外走去,一根乌黑的马尾辫,在脑后晃来晃去,林三籁不自主地挠了挠脖子。 —— 范城也在工地,到的比他们还早。 一见他们几个,就招手让他们跟着他四处走走。 倪南音不急不缓,也跟在了后头。 “工期不赶,天气也越来越热,以后让他们六点半上班,中午热的时候休息。”范城走在最前面说。 很显然,他是在和林三籁说话。 可林三籁好像根本就没在听似的,没一点儿反应。 在倪南音的认知里,拿人家的工资就得服人家的管束。 也许真的像老倪说的那样,范城是林三籁的舅舅,所以,他才敢动不动给老板脸色看。 范城早就习以为常,接着道:“夜晚的安保工作也要加强,光靠那些保安我不放心,你安排两个人,晚上值夜班。还有拆下来的那些木料,明天我会让人运到临县去。明天,小秋和我走一趟。” 陈秋利索地答了一声“好嘞!” 两句话,一天甚至十几天的工作都交代完了。 范城伸手找林三籁要商务车的车钥匙。 林三籁又没反应。 范城急道:“让丫头坐前面,你开车,后面的叠罗汉不就行了。”轿车是五座的,以前五个人开着刚好,非得让多招一个丫头。 真以为他的钱都是大水淌来的? 范城的脸色很不好,想啊,每个月又多支出将近五千块,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冷不丁被点了名字,倪南音精神一振。 她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林三籁终于肯把钥匙给他了。 范城终于有了点儿笑脸,一摇一摆地走出了工地。 范城走了之后,林三籁给其他人指派工作。 “陈珏c二愣子c小结巴,从今天开始,值夜班。” “没问题,赖哥。” “那我呢?”倪南音赶忙问。 “值白班。”林三籁没有开口,“四人打牌组”异口同声地说。 真是,这是想也知道的事情啊。 倪南音想了,也想到了,可她不想和他单独一起啊! 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她改变不了的。 她抬眼看了看林三籁的领口,心里很不放心的。 孤男寡女的,万一他耍liu áng呢! 事情还是就这么定了,陈珏c二愣子和小结巴吃过了中午饭,就可以回家去睡觉。 用陈珏的话说,晚上好集中了精力。 林三籁听见了这话也没有反驳,就嘱咐道:“小心点儿,钢筋堆。” 倪南音也是才知道的,拆迁可是个一本万利的好活儿,像拆下来的木料和钢筋,都可以chu sh一u,利润很高的。 “放心吧,赖哥,我们今晚就在钢筋堆旁,再带上飙风。”陈珏说。 飙风是一条藏獒,昨天倪南音没有下车,也就没能见到这条浑身乌黑的凶悍藏獒。 今儿一见,嚼着口香糖的陈秋便说:“我跟你说,这是条色狗。” 她以为陈秋是在吓唬她。 谁知道,狗绳子一松,臭飙风就跟疯了似的,跟在她的后头,嗅啊嗅的,没完没了。 她赶都赶不走。 那些人不止不帮忙,还在一旁哈哈大笑。 就连一向冰山的林三籁,还破天荒地咧嘴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和他不笑的时候,简直呈两极化,不笑的时候就是一座冰山,笑的时候却能瞬间融化了无尽的冰原。 倪南音愣了片刻,心想:果然,臭liu áng养的狗也跟臭liu áng一样,爱耍liu áng。 好在下午陈秋还在,要不这一下午肯定更难熬。 陈秋是五个人中话最多的,要是把他放到一个无人岛上,他玩自问自答的游戏,玩上一整年都行。 在车里,陈秋问了倪南音的年纪,问了倪南音的身高,问了倪南音的小名,还问了倪南音的喜好。 倪南音警惕心大起,就回答了一个年纪,其他的死活都不肯告诉他。 陈秋一点儿都不介意,又说:“哎呀,果然是年轻的妹子啊,要是换了稍微大点年纪的女人,连年纪都不肯说的。十七啊,那你是我们几个中最小的,比小结巴还小一岁呢!赖哥c我和陈珏都是二十二岁,二愣子二十三岁。以后,干脆就叫你小六好了。 “随你啊!”倪南音想,叫什么都行,总比哎来哎去的好。 陈秋拿出了烟盒,准备出去抽烟,临走前又问了一句:“哎,小六,你交过男朋友吗?” “和你有关系吗?”倪南音不快地回。 在一起相处了几天,倪南音早就看明白了,陈秋就是嘴欠,实际上是最好脾气的一个,也是最经怼的一个。 陈秋果然不气,呵呵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三籁,下车了。 他心里想着,他也就只能帮他们赖哥到这里了。 谁知道,他才下车。 倪南音也跟下来了。 他问:“你怎么下来了?” 倪南音撇撇嘴说:“出来透透气。”和那人单独呆在一起,感觉车里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快要不能呼吸。 陈秋笑了一下,别有深意地小声道:“赖哥也就是看起来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他要是说什么,你不想听了,你一抓他的手,他肯定什么都不说了。” 倪南音觉得这话很好笑,眼睛一横,不快地奚落:“我为什么要抓他的手?” “又不是让你没事儿就抓,有事儿了再抓,很灵验的。”陈秋也不恼,扔了烟头,一转身,又上了车。 闷死人的天气,离开了空调,还真是不能活。 第二天早上走的比前两天更早,七点就出门了。 走到半道,林三籁让倪南音买了六杯豆浆,还有六笼蒸饺。 到达工地,也就七点半而已。 熬了一夜的陈珏几个,仍旧精神抖擞。 三下五除二吃了早餐,才摇摇晃晃地到工地门口打车。 陈珏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小六,去买几瓶冰水。” 倪南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她说话。 她应了一声,跑到马路对面的超市。 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陈珏和林三籁站在一起,悄悄地说着什么。 倪南音很快回去,没头没尾地听见林三籁和陈珏说:“没事儿。” 一边的嘴角轻轻上扬,傲慢又自信。 倪南音对他们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她没去打听,躲在车上,翻着厚重的《招生kǎ一 shi之友》,郑重地挑学校。 是去首都呢?还是去蜀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8 首都的学校好,倪南音当然知道。 她没去过首都,也没去过蜀地,想当然地想,首都的消费肯定比蜀地高。 可又想,也许首都的jiān zhi机会比蜀地多呢! 一时间犹豫不定,听见了“砰”一声关门的声音,才知道林三籁也上车了。 她把《招生kǎ一 shi之友》半合,和他对视了一下。 “怎么样?” “什么?”倪南音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很不解地问。 “考的怎么样?”他又问。 “还行。” “学唱戏?” “嗯。” 他似意有所指地道:“挺执着的。” “谢谢。”不管他有什么意思,她都把这话当夸奖了。 停了一下,林三籁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平行志愿,前面写好的学校,知道吧?” “知道。” “首都好,人多。人多的地方,爱好广泛。别以为那儿就是京剧的天下,首都有两个黄梅戏会馆,舞台特别大,演出的水平也很高,场场爆满。” 多少天加起来,都没今天和他说的话多。 他说到了点子上,倪南音忍不住问他:“你去过?” “嗯。”林三籁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喜欢听戏?” “看时间。”他顿了一下,“不喜欢清早和半夜听。” 倪南音白了他一眼,结束了这次还算和谐的谈话。 几乎是一瞬间,心里的那杆天枰彻底歪到了首都那边。 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她做梦都想登上大舞台,成名角儿。 可是人生,谁说的了呢! 处处都有意外不是嘛。 今年夏天最大的意外就是找到了这么个工作。 倪南音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她把《招生kǎ一 shi之友》扔到了脚下,扭头望着林三籁,欲言又止。 林三籁并没有看她一下,挑了下眼睛,“有话就说。” “赖哥!”倪南音支支吾吾地道:“咱们的工资,按月发吗?” “不按。” “啊?”倪南音很惊慌,心事表现在了脸上,一眼即明。 林三籁淡淡地看了她一下,“缺钱?”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倪南音从他短短的两个字中听出了奚落的味道,本不想再搭理他,可想了想,追问:“一般工资会拖多久?” 她的话音才落,外头的飙风“汪汪”叫了起来,肯定是工程部来人了,而且来的肯定是男人。 因为飙风只会对着同性叫。 林三籁下车去了。 倪南音也跟着下去。 工地的工程部就是临时搭建的hu一 d一ng板房,里头装了个空调窗机,制冷效果特别差。 来人是两个自称废物收购公司的人,他们想收购拆迁下来的钢筋。 倪南音给他二人倒了杯水,就退到一边去了。 因为范城有自己的买卖渠道,林三籁留下了那两人的名片,话没有说几句,就打发他们走了。 然后用对讲机通知保安:“看着点儿。” 倪南音不明所以,站在工程部的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里头的林三籁喝了她一声:“进来。” 很快,工地的保安柳强来说:“赖哥,那两人在工地上瞎转悠,被兄弟们拦住了。” “送出去了吗?” “我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那车老破啦,感觉是辆报废车。” “叫值夜的兄弟们晚上打起来精神,范老板说了,抓住一个偷盗的,这月的奖金翻番。” 都知道,赖哥的话一向不多,柳强愣了一下,咧嘴笑:“放心吧,赖哥。” 柳强走了之后,林三籁似才想起来,问她:“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什么!” 倪南音撇了下嘴,不快地说。 她不想和他呆在一处,才动了动脚,只听他又道:“你表现得好,工资不会少你的。” 怎么表现才算好呢? 倪南音陡然想起了陈秋昨天和她讲的,“又不是让你没事儿就抓,有事儿了再抓,很灵验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小声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为了工资,拉他的手? 打死都不干。 说江湖险恶,其实倪南音知道的还真是不多。 她的生长环境很单纯,在穷巷子里长大,街里街坊十几年基本都是那些人,只有脾气不好的人,却没有实打实的恶人。 倪南音很快就把意外来到的两人忘在了脑后,一时半会却忘不掉那个liu áng凶她了。 半下午没和他呆在一起,她在工程部吹着热死人的窗机,他独占了qi chē。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林三籁说附近的小饭馆吃腻了,和陈珏他们约好了在巴蜀火锅店见。 夏日的白昼很长,就是吃过了晚饭,天都不一定黑。 林三籁开着车出工地之前,特地和柳强打招呼:“陈珏他们几个,估计八点多就来了,你们几个机灵点。” “好嘞,赖哥。” 林三籁把qi chē开上了大路,往前走了没多久,在一条倪南音不知道路名的小路右拐,七绕八绕,绕到了工地对面的小超市旁。 超市边整天停着一辆加长的小货车。 林三籁把车停在了小货车的后面。 倪南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看他这架势她轻声叫:“赖哥!” “呆着。”他说。 倪南音便不吭声了。 正值晚饭时间,工地上挖掘机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喧嚣。 工地的大门紧闭,所有的工人都在吃饭,门口就留了一个看门的保安。 不多时,柳强出来了,他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点了点头,拿着白色的饭盒往工地里面走。 柳强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一根烟抽完的功夫,一辆白色的破面包车停在了门前,车里的人冲着柳强挥了挥手,开进了工地。 倪南音就是再单纯,也看出了些端倪。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边,气的双颊都鼓了起来。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很气愤地说。 一扭头,林三籁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解地问:“我说错了吗?” “没。”林三籁又扭回了头,紧盯着工地的大门。 这处工地围起来的时候,为了方便管理,只有这一个门可以进出车辆。 可能过去了十分钟的时间,守门的保安回来了,柳强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进去了。 林三籁拨通了陈珏的sh一u ji:“到哪儿了?” “快到航北路了,妈的,堵车。” 林三籁“嗯”了一声,挂了diàn huà。 倪南音问他:“赖哥,咱们不报警吗?” “报。” “那我打110吧?” “再等等。” 倪南音想说“再等,人都要跑了”。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工地的大门又开了,那辆白色的破面包车开了出来,柳强从驾驶座的窗户伸出了头和看门的保安挥了挥手,qi chē再次发动。 倪南音很着急地说:“赖哥,他们要走了,咱们报警” “系好安全带。” “什么?”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林三籁开着qi chē,冲了出去。 倪南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三籁驾驶着qi chē撞上那辆白色的面包车时,她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内心的一s是这样的——爸爸啊,我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林三籁瞄的很准,擦着面包车的车头过去,直接怼上了路边的台阶,一个紧急停车,回头看了一眼惊魂不定的倪南音,交代她:“别下车。” 紧跟着松了安全带下去。 他的车是经过改装加固的,如今车头凹陷,而白色的面包车估计已经没法行驶了。 面包车上的人被撞懵了。 柳强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手捂着头,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撞了他的人是谁。 “赖,赖哥” 林三籁这号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安县的地界上有这号人。 刚开始来的时候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后来才慢慢地说安县土语。 和那些看场子的liu áng站在一起,真不像liu áng,可那些liu áng见了他,比见了老板都恭敬。 柳强其实一直吃不准这个人,见他单枪匹马,就带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胆子大了几分。 他特别无耻地说:“赖哥,行个方便,我拿的不多,就是换点酒钱。” 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加上外面接应的一个人。 四个人而已。 林三籁没有搭腔,默默地逼近了几步,卷起了衣袖。 最后下车的是个光头,从车里拿了根半臂长的钢筋,跟柳强说:“行了,别跟他废话,速战速决。”他又冲另一人努了努嘴,意思很明白的,先把那个丫头从车里整出来,看着她,别打diàn huà叫人。 偷窃,被人抓了个现形。 那就明抢好了。 反正,现在就是求饶的话,也跑不掉得进号子里蹲两天。 倪南音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恶人,她想给陈珏打diàn huà问问他们到底到哪儿了,sh一u ji已经掏了出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号码,除了林三籁的。 她急的不行,一打四呢,虽然林三籁本身是个liu áng,可他现在代表了正义的一方。 她自然希望正义的一方胜利。 倪南音正焦虑的时候,车门从另一侧打开了,一个男人的手伸了进来。 外面,林三籁一脚踹翻了柳强,一猫腰,又躲过了光头挥过来的钢筋。 紧跟着,腾出了手,一把把钻进了车里去拽倪南音的男人给拉了出来,冲她吼:“锁上车门。” “怎么锁啊?”倪南音看着qi chē前面一溜儿的按键,手忙脚乱头发晕。 林三籁没有听见她的求救声音,因为那个光头挥舞着钢筋,一下子砸在了车窗上,玻璃应声碎裂,四处飞溅,整个车厢里都是玻璃渣。 眼看车里呆不下去了,这里离工地并不远,她下了车,想趁着那些人不注意,跑回工地。 躲避也好,叫人也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她也就才跑了两步,便被突然窜出来的光头,截住了。 一根比大手指还要粗的钢筋带着风,就要砸向她的面门。 倪南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钢筋并没有砸下来。 好不容易打的那三个人爬不起来,林三籁急冲冲地赶过来,一手挡开了钢筋,跟着狠狠地踹上了光头的肚子。 光头闷哼了一声,和那些人一样,瘫坐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一滴一滴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 倪南音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血,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惊慌失措地道:“手手臂,流血” 长这么大,也没谁敢这么抓过他的手。林三籁暴躁地喊:“手!” 她还以为他是疼的。 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眼泪是透明的,哪里有鲜红的血液醒目呢。 可是林三籁,所有的暴躁,一瞬间,全没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这话,他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9 陈珏c二愣子和小结巴是在林三籁把四个人都打趴下了,才匆匆赶来的。 没赶上决战,陈珏的嘴里骂骂咧咧,第一时间找了人来保护现场,跟着把那四人带回了工地,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还特地挑了地方打,一人的屁股打了十棍,疼的那些人哭爹喊娘。 这还不算完。 他松开了飙风的狗绳。 还故意在那些人的面前说:“飙风是吃生肉长大的,一闻见血腥味就会兴奋不已。” 那些人吓得连哭爹喊娘都顾不上了,哭着求着要报警。 陈珏冷笑:“一k,满足你们的需求。” jg chá到的时候,林三籁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 给他包扎的是二愣子,别看他愣愣的,他说他们家世代都是中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世代都是二愣子中医,二愣子的止血手法简单又粗暴。 倒是很快奏效,止住了血,二愣子很是得意地冲倪南音眨眼睛。 可倪南音觉得这功劳得记在云南白药的头上。 倪南音已经止住了眼泪,本来还想问二愣子一句“你们家世代都是中医,那你怎么不好好学中医,当什么liu áng”。 没问,是因为林三籁一见了jg chá,就咧着嘴吼她:“不是叫你别下车!” “我想去工地叫人。”倪南音垂着头,小声说。 可能是碍于jg chá来了,林三籁没有说话了。 倪南音自知理亏,也不吭声了。 后来,jg chá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还带着一脸的泪痕,说什么都特别有说服力。 jg chá本来想让林三籁跟着去派出所一趟,但林三籁说自己,流血过多,需要休息。 退而求其次,jg chá又想让倪南音跟着去。 林三籁又说:“我们这儿就一个女孩儿,她走了,就没人照顾我了。” 倪南音觉得但凡是liu áng没一个愿意去jg chá局的,她可不是liu áng,她去没什么不可以。不过,他流血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最后是陈珏跟着去了派出所。 跟着,qi chē被二愣子开去了最近的修理厂。 小结巴叫了辆出租车,临上车前,结结巴巴地嘱咐倪南音:“小,六,你和赖,赖哥,住的近,照顾着,咱,咱哥。” 倪南音点头,再一低头,瞧见自己浑身的血迹,撇了撇嘴钻进了车里。 今天过得可真刺激,就她这么一身血迹,回家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倪解释,他才能不大惊小怪。 而且她怕现在只要一看见林三籁的脸,就特别心虚。 晚饭还没有吃,车上,倪南音小心翼翼地征询他的意见:“赖哥,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去步行街。”林三籁没理她,和司机说。 倪南音很清楚自己在他面前的定位,就是个小跟班。 跟班很会看脸色的,立刻保持沉默。 步行街上的多是快餐店,倪南音也不知道林三籁想吃什么。 两个人在步行街口下了车,往里走了一段路,林三籁右转进了一家女装店。 这是间少女风格的zhuān ài店。 满墙壁上挂着的都是粉白蓝huáng sè系的衣裳。 倪南音拽了拽林三籁的手臂,问:“赖哥,干什么啊?” 来女装店还能干什么? 难不成是他有异装癖,来给自己买衣服的? 林三籁瞥了瞥她,不快地挣脱了手,和店员说:“给她找一身衣服。” “不用 。”倪南音很小声地反抗。 实际上她很没底气的,穿着一身血衣回家,确实不好解释。 可让林三籁给她买衣服,她也是不情愿的。 心底的那点不情愿,很快就被店员的热情冲散了。 一套又一套的搭配递了过来,倪南音一一否决了。 她挑了一套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相近颜色的。 老倪是粗心的爸爸,用现在的流行词来形容的话,老倪是个直男爸爸。 他会记的她早上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出门,不一定能记住是什么样式的,而且天蓝色和蓝色,带蕾丝还是不带蕾丝,在他眼里是没有区别的。 换好了之后,倪南音还不忘把脏衣服装起来。 外面,林三籁已经付好了钱。 出了服装店的门,倪南音说:“赖哥,等我发工资了还你。” “随你。”林三籁把小票扔到了她的怀里。 “五百七!”倪南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一个短袖,一条牛仔裤,五百七! 工资还没有到手,先没了五百多块。 倪南音体验了一把超前消费,心都滴血了。 没想到,林三籁一转头,又在她的心上横插了一刀:“我救了你,你请我吃晚饭。” “好好啊!”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倪南音瞬间就想到了吃火锅花掉的一千一。 她的脑子转的非快,赶紧又说:“赖哥,你流了那么多血,需要补一补,要不我买只鸡,给你煮鸡汤吧?” “行,明天煮鸡汤。今晚上”林三籁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随便吃一点好了。” 倪南音才松了口气。 林三籁转身就进了步行街口的韩式烤肉店。 这样的店,倪南音和同学聚会的时候来过一次,东西不好吃,还死贵。 真不是她活的小家子气,像她那样的家庭,她要是过的大手大脚,那才是有病。 倪南音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林三籁点了一桌子的肉,五花肉三盘c排骨两盘,还有鸡翅c鸡胗和鸡心。 肉放进了烤盘,滋滋作响。 三两分钟翻个面,烤的两面焦黄,沾了点辣酱,用生菜包好。 吃了没几口,他却忽然道:“哦,我受伤了,是不是得忌辣椒啊?” 倪南音听愣了,嘴里的肉还没有咽下去,支支吾吾道:“那怎么办啊?”这里的烤肉是腌制好的,而且他们要的都是麻辣味道的。 “没事儿,我不吃了。”林三籁无所谓地说。 结果倪南音撑的直翻眼睛,实在吃不下了,自己默默地站起来去前台结账。 一结帐,二百八。 倪南音就带了两百块,她又拐了回去,耷拉着脸说:“那什么,赖哥,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发工资了一块儿还你。” 比他预想的借的少。 林三籁把钱包扔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一个人过得太久,竟然忽地喜欢上了这种养|成游戏。 要不然呢,该怎么解释解释他一次接着一次的活雷|锋行为?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他们几乎同时进门,林三籁站在院子里,听见隔壁传来了声音。 “倪倪啊。” “是我,爸爸。” 倪南音站在院子门口,心里提着一口气。 屋子的灯瞬间就打开了。 老倪问:“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啊?” “哦,爸爸,今天工地上出了点事情。” “严重吗?”老倪的声音有点儿紧张。 倪南音赶紧道:“哦,哦,没什么,爸爸你别出来了,我直接洗澡了。” 最后的声音是慌乱的。 心理素质可真差。 林三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水声。 哗啦c哗啦的响。 林三籁猜测,倪家的洗浴室和他家的一样,就建在院子里。这样的洗浴室,夏天还好,冬天洗个澡,再回屋,保证能冻个半死。 年初他刚想回来,拜托范城重整这房子的时候,范城给他发过来一张平面图。 说是,这一块儿的房子基本都是这种设计风格。 当时,他想大动。 范城却说,“这房子太老了,你一动,除非连隔壁一块儿动。” 这才作罢。 林三籁抬着左臂,也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躺到了床上,给倪南音发信息 衣服上的血迹特别难搓啊,倪南音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洗干净了衣服。 放在床上的sh一u ji响了一下。 “liu áng头子”发来的信息——[明天休息。]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倪南音关掉了闹铃,跟着打开了头顶的吊扇,房间里瞬间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她把自己的声音埋在机械的声音里,小声哼唱着。 没多久,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才七点,闹钟没有响,老倪却响了。 “倪倪啊,起来上班啦!”老倪站在房门口叫。 “爸爸啊,我今天休息。”倪南音很无奈地道。 “什么工作啊,才上几天就休息,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 倪南音反应了一下,嚎:“爸爸啊,今天就是周六。” “都周六啦,我还以为才周五呢!”老倪显得很惊讶,停了一下,交代:“倪倪啊,那我去买菜,咱们今天中午吃点好的。” 一提起这个,倪南音想起来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跃了起来,很郑重地问老倪:“爸爸,人是不是得说话算话?” “对,一诺千金。” 她又问:“那爸爸,人是不是得知恩图报?” “对,人要是不懂知恩图报的话,那不就成狼心狗肺了。” 老倪被她弄糊涂了,搞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她穿上了拖鞋,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去买菜,我得去买只鸡。” 说好了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 林三籁是被一阵香味给勾醒的。 房门明明关的很紧,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香味。 他揉了揉眼睛,从屋里出来。 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 他听见隔壁的人咋咋呼呼地喊:“爸爸,爸爸,鸡汤冒出来了。” 在这之前,倪南音正在跟老倪聊天,聊的都是关于林三籁的事情,而且聊的有些忘我了。 倪南音告诉老倪,她和林三籁发现了一伙偷窃的,然后林三籁因为救她受了一点点轻伤。 这当然是为了怕老倪担心,故意这样说的。 老倪就说:“看吧看吧,我就说了你林叔叔的儿子肯定是个好孩子。这人啊,只要上梁正,下梁就歪不到哪儿去。” 倪南音不置可否,她不想告诉老倪,林三籁的本质就是个liu áng,只不过这一次代表了正义的一方。 老倪不仅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个视她为生命的男人,林三籁的本质一旦暴露了出来,她的工作就泡汤了,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拿着老倪维持生命的钱去上大学。 她悄悄地撇了撇嘴,没让老倪看见:“那林叔叔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啊?” “应该是吧!”老倪也不确定地说。 好奇心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倪南音很八卦地道:“他爸爸妈妈离婚了是吗?” “是啊!听说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妈妈。” 鸡汤就是这个时候翻着泡泡,冒出来的。 倪南音听见了声响,冲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地掀起了盖子,紧跟着把火关小了一些,接着坐回了老倪的身边,继续八卦:“他不是咱安县长大的吧?我听他说话带了些北方口音。” “不知道呢!三籁那个孩子,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 “他哪里是内向啊,他那分明是怪异。”倪南音忍不住嘟囔。 “咳咳。” 隔壁隐约传来了林三籁咳嗽的声音。 倪南音吐了吐舌头,小声问:“爸爸,能不能听到啊?” 老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倪南音又小声说:“那我一会儿去那边送鸡汤的时候,你注意听听啊!” “好的。”老倪也小声道。 父女两个就聊到了这里。 鸡汤又熬了半个小时。 倪南音拿筷子夹起了一块,筷子一抖,骨肉都能分离。 她关了火,在橱柜里找出了一个超大的碗,盛了满满的一碗,捞了很多肉,还特地捞了一个鸡腿。 想了想,又拿了个大碗,盛了碗米饭,夹了些炒好的豆角,放在了米饭边。 她和老倪打了声招呼,一手端了一碗,出了自家的大门。 林三籁刚刚洗漱完毕,他剪开了左臂上的纱布,伤口其实不算深,就是被钢筋的边缘硬划出来的。 那个光头的力道不算小,他去挡的同时已经卸了他部分的力,但伤口的边缘还是青肿了一大片。 不过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耳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林三籁知道是谁,他故意慢了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0 倪南音等了很久。 门一打开,她皱着眉喊:“烫死了,烫死了。” 她一路闯了进去,找着个茶几,放下了鸡汤,还甩了甩手。 再一回头,才发现跟在她后面的林三籁,没穿上衣,左臂上的纱布很醒目。 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裸着上身了。 倪南音就看了一眼,便把眼睛转向了一旁,说:“赖哥,吃饭,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 “等等。”林三籁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啊?”倪南音回头问他。 “我没筷子。” “你们家没筷子?”一个家,连筷子都没有,那还叫家吗? 倪南音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不过瞬间就想通了,她还挺同情他的。 “那我去给你拿。”她说。 倪南音奔了回去,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又冲进了房间里问老倪,“爸爸,听见我和他说话了吗?” “嗯?没有。”老倪正在看本地台播的黄梅戏,癔症了一下,才说。 他真的没有听到,只顾着听戏去了。 倪南音又跑了出去,飞快地跑进了林三籁的家。 时值正午,巷子最里那家的黄玉琴出来扔垃圾,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咦”了一声,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回头和自家的男人说:“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不爱猜,你爱说不说。”男人“嗤”了一声,出门去了。 女人到了五十岁的年纪,老成了豆腐渣样,说什么男人都不爱听。 黄玉琴也没当回事,反正巷子里和她同龄的女人多着呢,转头又和李家的大婶八卦:“我跟你说啊,我看见老倪家的倪倪跑进了林家的房子里,脸上那个娇俏的小表情哟,臊死个人呀!” 李大婶笑着嘲:“什么臊不臊死的,我看你这里是酸死了吧!前天不还在说林家那小子,长的格外的好,要把自家的侄女介绍给他,变成一家亲!” 女人要是碎嘴了起来,没完没了,叽叽喳喳,比树上的麻雀都让人烦呢! 事情传的特别快,傍晚的时候,老倪出门遛弯儿,李大婶挤眉弄眼地和他说:“恭喜你啊老倪,一眨眼,倪倪该上大学了,你也算熬出头了。倪倪要是和林家的小子真成了,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把你们两家的院子一打通,两家就变成一家了” 老倪听的稀里糊涂,斥了她一句:“胡说八道什么呢!” 一转身回了家,气的连弯儿都不溜了。 倪南音不明所以,“爸爸,谁惹你生气了?” 老倪问她:“你跟我说说,你和你林叔叔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人嘴碎,老倪知道。可他也觉得女儿遮遮掩掩的,像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他。 “什么怎么回事?”倪南音越听越糊涂。 “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倪南音叫的声音很大,“我才不和liu áng谈恋爱。” “liu áng?” 老倪皱巴巴的脸皱在了一起,实在没法把这两个字和印象中的高大青年联系在一起。 他充分地发挥了想象,把事情想的很糟糕后,艰难地问:“他是不是怎么你了?” “没有啊。” 前头那句话脱口,倪南音就后悔了。 这就像是个连锁反应,老倪的问题一定会一个接一个,而她为了应对老倪,势必要说谎。 说谎不是件好事情,因为说完了第一个慌,接着就得说第二个c第三个c第四个,只为了把先前的谎话圆下去。 果然,老倪板着脸又问了:“那你为什么说他是liu áng?” “因为他戴耳钉,我们老师说的,男孩子戴耳钉,流里流气。”倪南音很机智地搬出了高中的校规。 老倪一怔,“就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倪南音的声音c眼睛和嘴全都一颤,都在显示着自己的委屈。 自家的孩子从来不说谎。 老倪先前的疑虑被打消了一半,父女两个无言了好一会儿。 老倪杵着拐杖再一次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走远。 越过了一人多高的桃子树,来到了林家门前。 他拿拐杖敲了敲门。 倪南音就跟在老倪的后面,立在了自家门前。 她不知道老倪找林三籁要干什么,一口气提在了嗓子边,咽不下去。 她还真怕他把刚刚问过她的问题,再问林三籁一遍。 那样的话丢死人了! 不多时,林三籁开门了。 倪南音一听见开门的声音,默默地移动到了桃树下。 林三籁还是光裸着背,左臂却没有包扎,伤口醒目。 老倪定睛一看,倒抽一口气,惊乍道:“不说是轻伤吗?” 这话也不知是问的林三籁,还是在问靠后一点的她。 老倪回头看了一眼。 倪南音正心虚地抬手挡了下眼睛。 有些事情,怎么都瞒不过老倪的火眼金睛。 晚饭,老倪特地把林三籁请到了倪家。 拿出了过年才会拿出来的好酒,还问她:“倪倪,你查查,受伤了能不能喝酒?” 此时,倪南音正在厨房奋战着。 按着老倪请客的要求,今儿晚上,她必须得做出来四菜一汤。 她没好气地说:“酒是消毒的。” 在厨房里征战了一个小时,热成了热狗。 做好了丝瓜炒蛋,豆角肉丝,香菇土豆,凉拌粉丝。 四个菜端上了桌,老倪问:“汤呢?” “晌午的鸡汤还剩了点儿,热热?” 倪南音正站在老式的落地扇前扇风,她快热死了,要不是碍于林三籁在,她这会儿肯定要躲到洗浴间里,痛快地冲个凉水澡。 风带来了属于少女的清香。 要说也很奇怪的,男人一出汗,四处都是臭烘烘的。女孩子不一样,即使大汗淋漓,也如桂子飘香。 林三籁不动声色地瞥向那对父女。 父亲的眉头微蹙,女儿的红唇半合半闭,还有一边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两个人在拉锯,于是出声道:“叔叔,咱们喝酒吧!” 林三籁很熟练地打开了酒瓶盖,往两个瓷杯盏里倒上了酒。 先前那股隐隐淡淡的少女清香,很快就被白酒的辛辣味道掩盖住了。 老倪酒兴上头,谁都拦不住。 而且要命的是,老倪还和林三籁一见如故。 什么都能聊,当然多半是老倪说,林三籁听着。 酒过三巡,老倪拍着林三籁的肩膀说:“我比你爸爸大五岁,你比倪倪大五岁,你爸爸二十岁都有你了,我三十岁才有倪倪。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可见啊,结婚早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年轻冲动,人生还长着呢,后面的变故谁也料想不到。倒不如,等到成熟了再去结合,这样的话婚姻关系会更加的牢固” 这个时候,酒精已经麻醉了老倪的大脑,说出的话,没往那儿过过,就直接出来了。 倪南音可是滴酒没沾,瞥眼去看林三籁的时候,感觉他的眼神儿hé pg时不太一样,黑色的涡旋很深很深,让人看不清底端。 或许根本就没有底端,倪南音如是想。 她出声打断了老倪的话:“爸爸,你醉了。” “谁说的!我才喝了两杯,这一杯顶多有一两,我可是酒瓶子不倒我不倒的。”老倪不快地叫。 再握了酒瓶,把面前两个杯盏,都满上。 倪南音想要去夺酒瓶,被老倪一个假动作骗了过去,她气道:“你只有喝醉了,话才特别的多。” “那我不说话了,光喝酒。” “不行。” “酒不让喝,话也不让说?” “是的。” “那好,我拉二胡,你唱戏。” 父女两个像是同龄的孩子一样讨价还价。 倪南音不想唱。 老倪便拉着林三籁的胳膊说:“来来来,咱爷俩儿接着喝!” 真是服了爹了。 倪南音叹一口很深的气,妥协道:“唱唱唱。” 老倪去卧房里请出了他的宝贝二胡,得瑟地说:“我拉什么你唱什么。” 唱了《碧玉簪》。 唱了《蓝桥会》。 还唱了《桃花扇》。 她的嗓子又清又亮,动作的幅度不大,但手势和身段是和人物融为一体的,就好比兰花指,该用到的时候便不由地翘了起来,眼尾该甩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好似有光,迷人眼目。 时值九点,倪南音快唱崩溃了,说:“爸爸,再唱就有人来砸门了。” 老倪这才作罢,却又来着林三籁说:“来,咱们再喝两杯。” 劝也劝不住,老倪很快便醉的连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那人看起来仅仅是微醺,眼神清亮。 倪南音心里头有些气。 老倪的心脏做过搭桥手术,医嘱是不可以饮酒的。 更何况喝醉了。 把老倪安置在了床上,倪南音送林三籁出门。 倪南音站在门口说:“赖哥,我周一要请假。” “为什么请假?”那人的嗓音可能天生就有低音区的魅力。 他的话很低沉,在这朦胧的夜中,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为之迷恋的情愫来。 当然,倪南音这么想,仅仅是觉得他的声音真的好听。 对他这个人,还是从里到外的排斥。 她说:“我周一要报考。” “哦。”他回应了一句,却迟迟没有迈脚。 倪南音也不好关门,就这样一个人在门里,一个人倚在门边对峙着。 说来也好笑,可能是风吹动了桃树的叶子,在寂静的巷子里呼呼作响。 倪南音以为是有人在笑,稍微走了下神。 清醒却是因为他突然捏了她的脸颊。 倪南音瞪大了眼睛。 他的手还在她的脸上捏着,眉峰呈现出一种不可一世的姿态,轻微上挑着。 臭liu áng。 倪南音的脸顿时如火烧。 耳边似乎又传来了谁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1 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倪南音都还来不及挣脱。 林三籁就收回了手。 捏过她的手指麻麻的,像是过了电。 他其实有些气恼,那句“我才不和liu áng谈恋爱”,现在回想起来,那满满的嫌弃意味还是刺耳的要命。 没人喜欢被嫌弃。 他很霸道地用了些力气,被他捏过的脸颊,在微弱的灯光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红晕。 忽然间,林三籁觉得自己的心脏多跳了几下,他微微皱了下眉,转身回家。 关上了自家的房门,手指还在发麻。 记忆一下子跳到了许多年之前。 温柔漂亮的幼儿园老师,很耐心地在和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男孩谈心。 老师问他:“华耀,周周老师可以牵你的手吗?”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果断地说:“不可以。” “只有妈妈可以是吗?”老师禁不住笑了一下,很有耐心地又问。 “范雪枝也不可以,所有的女人都不可以。” 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明明还没有到中二的年纪,総ui dǎng隽巳绱酥卸幕坝铩?br /> 林三籁立在门里发笑,只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犯傻。 难不成,他没把她当女人? 这个念头才起,他便想起方才,她眼尾一挑时,怎么也藏不住的狐媚气息。 她的长相明明很端庄,可那一瞬间,她已经化身成了妖精。 是陈秋说的,男人骨子里都喜欢y一u hu一的女人。 身体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飘过,他感觉到了,却没能及时抓住。 这一夜,林三籁睡的并不沉,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一睁开眼睛,却又全都不记得了。 他没能睡到自然醒,甚至都没能睡到sh一u ji闹铃响起的那一刻。 隔壁的院子里,那个疯丫头在唱:“我饭不思来茶不饮,瞪着双眼熬五更” 林三籁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大力地打开了门,又大力地合上。 他确实在生气,生门的气。 门,如果连喧嚣都不能隔离,还叫门吗? 倪南音听见了“砰砰”的两声,郁闷了一夜的心情,像盛开的花一样舒展开了。 上班时间。 没谁提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倪南音纠结了一夜,选择了选择性失忆。 林三籁呢没有人质问,当然也就不需要解释。 而赖哥的心情不太好。 这是其他四只达成的共鸣。 抓住了内贼,严加惩戒后的结果是可以换来数天的安宁。 陈珏几个又转成了白班。 是陈珏提的要求,他说,三个人,没有四个人痛快。 实际上,是他输完了钱,想拉陈秋垫背。 陈珏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好,却不料陈秋像是突然转了性,捂紧了钱袋子,一毛都不肯借给他。 说破天都不行。 陈珏吼他:“卧槽,老子不是你弟啊!” “是又怎么样?老子还没让你孝敬老子,你个小子死一边儿去。”陈秋反唇相讥。 “就借五百!”陈珏自己也觉得理亏,嚎的声音虽大,却没有半点儿的底气。 “五块,你爱要不要。”说着,陈秋真的掏出了五块钱,扔在了他的脸上。 “打发要饭的呢!”陈珏恼了,五块钱揉了揉,又砸了回去。 这兄弟俩斗,其他人就看戏。 旁的人都看习惯了,唯倪南音觉得很新奇。 她在一旁偷着乐。 陈秋被砸了个正着,正生气呢,倪南音一乐,他也笑了。 往她身边一坐,很大度似的同她道:“小六,咱不和那个烂赌鬼说话。” 两个人椅子挨着椅子,也就离了一拳头的距离。 林三籁瞥眼一看,吩咐倪南音:“去买几杯冰咖啡,不要成罐装的。” “这附近哪儿有?”倪南音很顺从地站了起来。 没办法,这就是她的工作。 “步行街有个咖啡小馆。” 倪南音还没有反应,陈秋很殷勤地说:“要不我送小六去,我开车,快。” 林三籁也不反对,只随手一拿sh一u ji,看了看时间说:“半个小时后,范经理过来,点名了要见你。” 陈秋的脑子一懵,范城昨天给了他一张转账支票,让他去银行bàn li转账业务,嗯他把章盖错了。 今儿范城一来,势必是要和他算账。 陈秋挠了挠头。 倪南音在心底叹了口气,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小包,还安慰陈秋:“没事儿,我知道在哪儿。” 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坐公交车去,打车回来。 那个穿着桔色体恤的姑娘越走越远,屋里头只剩下五只雄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破沉默的是陈珏,他还想缠着陈秋。 “喂,打牌了。” “不打。”陈秋很坚定地说。 “卧槽,你真病了?神经病啊!” “你懂个屁,老子忽然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陈秋多愁善感似地说。 陈珏居然秒懂,“你有女人了?” “快了。”陈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话音落下,不自然地凑到了林三籁的身旁。 有些话不好出口,人是赖哥主张招来的,招来了之后,怎么都不见赖哥有动作。 陈秋想知道他的想法,正犹豫着该怎么问的时候,陈珏了悟了:“卧槽,不会吧,你想打小六的主意!赖哥,我帮你废了他。”说着,就扑了过来。 兄弟俩又闹上了。 林三籁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秋一脚把陈珏踹开了,干脆豁出去道:“赖哥,兄弟肯定不干那种挖兄弟墙角的缺德事情,而且我自己也知道就我也没那么大脸,能挖的动你的墙角!但你要是没意思的话” “人家不和liu áng谈恋爱。”林三籁用了一种他自己也没有听过的奇怪腔调,打断了陈秋的话,吓了自己一跳。 话里好像怨气十足,说的真像他表白了,又被拒绝了似的。 其他的四只,包括陈秋,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赖哥为什么今天会心情不爽。 屋子里的五只雄性,除了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正低头反思的那一只,其他的四只面面相觑。 历时一个小时,倪南音买回了七杯冰咖啡。 买的还有范城的一杯,刚好,他真的在。 在训陈秋。 陈秋自己办错了事,也就没脸争辩一句。 几乎和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样,范城训完了陈秋,拔腿又走,又被林三籁给拦住了,跟着不情不愿地掏钱。 下个星期的生活费,林三籁仍旧给了她一千。 分完了钱,陈珏吆喝了一声:“打牌。” 陈秋磨蹭了一下,瞅了倪南音好几眼,心里想的是,赖哥好歹还是留学生,他一个高中肄业生,还是算了吧! 他揉了揉手,加入战局。 四人打牌小组,有着坚不可摧的感情。 这时,林三籁冲着另一张桌子上的冰咖啡招了招手。 他的意思,倪南音当然看懂了。 只是她没动。 林三籁蹙了一下眉头,不快地说:“给我递一杯冰咖啡。” 倪南音却忽然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赖哥的能耐大,可以坐那儿不动,只招招手,咖啡‘嗖’一下,自己就乐呵呵地跑过去。” 兴许是那笑,太过明媚。 林三籁一噎,只冲她翻了翻眼睛。 —— 第二天,报志愿。 倪南音八点半就把学校的代码全部填好了。 她是第一批报志愿的学生,而且目标明确,已经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六个志愿,她填了三个学校。 黄梅戏是地方戏,招生的学校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对倪南音这种“半路出家”的。 填好了学校的代码之后,在同意调剂,和不同意调剂之间,她犹豫了很久。 倪南音拿不定主意,去问老倪:“爸爸,我要是同意调剂了,被调剂到其他奇怪的的专业可怎么好?” 老倪说:“要是不同意调剂呢?” “那这个专业录满了,我就去其他的学校呗!” “倪倪啊,同意调剂,咱啊,就去首都的,哪儿都不去。”老倪眼神坚定地说。只有首都那一个戏曲院校属于211,他女儿的成绩,不上211,实在太亏了。 咬了咬牙,倪南音选择了同意。 跟着,她把sh一u ji扔到了一旁,一身轻松。 下午,和一个班的刘婵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刘婵是她们班的班长,学习成绩很好,这一次高考考了六百零七。 diàn huà里说,她第一志愿也报了首都的学校。 约好了四点钟在桥头的奥斯卡diàn yg院门口见面。 倪南音三点五十就到了,躲在了梧桐树后阴凉的地方,吹着时不时从江面上刮来的小风。 安县沿江,这里也发达过的,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是长江的航运。 可是这几年,随着公路铁路的发展,各路的货运在时间成本上大大缩减,航运这一块在逐年萎缩。 如今,宽阔的江面上,除了偶尔经过的游船,就只剩下那些世世代代以船为家的渔民。 而江水,见证了这个城市的兴衰。 “倪南音。” 倪南音正在愣神,忽地听见了谁叫她的名字。 不是刘婵。 因为这是个男孩的声音。 她下意识转身,是熟人。 “咦,时荏苒,好巧啊!我躲的那么偏,你都能看见我!” 对面的男孩一低头,笑弯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2 倪南音没想到被刘婵给出卖了。 时荏苒陪着她等了快一个时候,才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刘婵,今天不会来了,是我拜托她的,因为我有话要跟你” 他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倪南音立刻掏出了sh一u ji,给刘婵打diàn huà。 “你干吗呀?”倪南音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刘婵连声道歉后说:“南音,时荏苒很好的,长相不错,人又温柔,我真的是觉得你们很般配,才这样做的。” 时荏苒是隔壁班的大学霸,几乎次次kǎ一 shi都是全校第一。 倪南音和他的交集不算多也不少,不过,仅限于学习上的交流。 对他这个人,实际上没什么了解的。 而且,关于谈恋爱,她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倪南音有些着急,拒绝的话说出来会让人特别尴尬。 她很是埋怨刘婵,可埋怨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不是嘛! 她挂了diàn huà,用很忧愁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孩。 时荏苒的后背顿时一紧。 倪南音假装镇定地说:“哦,刘婵说她有事儿,她不来,我就回家了。” 可她才走出去了几步,就被时荏苒挡住了去路。 他说:“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好歹也是同学一场,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听不听的结果都一样的。”倪南音抬了头,很认真地说。 时荏苒苦笑:“你都还没听呢!怎么就知道不会被我打动呢?” “我们是同学。”倪南音强调。 “我也没说我说完了我们就不是同学了,你听我说,我说完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们都还是同学。” 这话肯定是唬人的了。 人都是这样,大度的话都会说,但实际上谁都是小气的,最爱的是自己。 倪南音眨巴了下眼睛。 时荏苒看着她的睫毛一开一合,把落日的余晖都眨碎了。 “我不说多,我就说两句话。” 他的声音很温柔,加上他温文尔雅的形象,眉眼一搭,像是有多委屈似的,确实让倪南音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回神了。 桥边,一辆黑色的qi chē“嘎”的一下,停了下来。 驾驶座旁的车窗落下,陈秋的脸露了出来。 他指了指后头说:“愣着干吗呢小六?快上车。” 时荏苒小声地问:“这是谁啊?” 陈秋听见了,瞪着眼睛道:“我是她哥。” 又冲倪南音喝:“小六,还不快点上来!磨蹭什么呢!” 倪南音“哦”了一声,冲时荏苒挥了挥手,“拜拜。” 时荏苒也挥了下手,虽然笑的很难看,但他心里想,反正他也是要去北京的,有志者事竟成。 好的姑娘,怎么可能一追就上手了。 一打开后面的车门,其实倪南音就有点后悔了。 眼前是一幅什么景象知道吗? qi chē的后座原本已经坐了三个人,现在小结巴和陈珏基本上抱在了一起,才挤出了一点点的空隙。 而且她还得挨着林三籁坐。 车门都已经打开了,又不能不上。 倪南音将将坐好,陈秋便发动了qi chē,还特别嘴欠地道:“我说小六,不是吧,你今儿请假就是为了跟那个小子约会啊!看他那土样,还没有哥哥长得帅。” 高三刚毕业的学生,肯定没法和社会青年比。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 即使都穿着运动服,那也是不一样的画风。 更何况,倪南音对陈秋的审美一向不能苟同,要不是衣服上带了条狗链子,要不就是衣服上都是骷髅头。 当然,最看不惯的还是他脖子上的蝎子纹身。 像小结巴c二愣子和陈珏,纹身都纹在了手臂上。 林三籁有没有纹身就不知道了,反正露出来的地方是干干净净的。 总之,最奇葩的就是陈秋了。 倪南音没有接腔,显然一点都都不想谈论刚刚的事情。 陈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们老大的神色,没再说话。 反正他已经知难而退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老大怎么想。 林三籁也没怎么想,很烦躁地又往小结巴那里挤了挤。 真的很挤了,林三籁和倪南音的中间还有一条缝隙。 小结巴快被挤哭了,最后干脆坐在了陈珏的腿上。 这一路上,幸好没碰上交警。 —— 日子一晃又两个星期过去,林三籁的左臂早就消了肿,伤疤也掉了痂,但是伤痕还在。 这段时间里,林三籁和老倪的关系越变越好。倪南音思前想后也想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老倪拉着二胡,他弹着中阮,合奏了一曲《状元府》。 倪南音惊呆了,两个人合奏完了,她还大张着嘴。 老倪举着杯子又和林三籁喝酒。 倪南音好容易回神,一把夺过了老倪手里的酒杯。 杯盏里的酒一晃,洒在了林三籁的腿上。 白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腿流在了地上。 倪南音撇嘴,冲他飞去了一记眼刀。 说来很奇怪的,他使的的眼色,她总是能懂;她飞过去的眼刀,他也不是不懂。 林三籁一口喝完了杯盏里的酒,站起来说:“叔叔,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倪倪送送。”老倪挥着大手说。 “有什么好送的,就在隔壁。” 嘟囔的时候,倪南音还是跟了出去。 她一直都觉得中阮这个乐器萌萌哒,琴上的两个洞特别像眼睛,下面还有一个嘴巴,很喜感。 试想,liu áng头子|弹中阮,这画面简直是百分百不协调。 可人家弹得真的不错。 好奇心起,问他:“你为什么学中阮?” 林三籁一手斜插着口袋,一手拎着琴,酷酷地说:“上学的时候学校乐团里就中阮学的人少,容易获得表演机会,而且学起来简单,中考还可以加分。” 倪南音又惊呆了,原来liu áng头子也和她一样,曾经为中考忧心过。 真想问一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liu áng的。 世界上的职业有那么多,干吗非得以打架为生呢! 还有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 瞥一瞥他乌黑的眼睛,终究没问。 有些人即使熟识,也不敢去真正的了解。 第一个月的工资是七月二十号发的,真的发了四千块。 倪南音还是头一回自己挣到了那么多钱。 别提有多开心了。 还了“liu áng头子”六百七十块,心情一下子变得超级不美丽。 “liu áng头子”拿着她还的钱,请唱k。 四人打牌小组欢呼不已。 ktv,倪南音长这么大,就去过一次。 还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晚上,班主任做东,全班人一起。 那天晚上,扭扭唱唱,疯的不成样子。 可今天,她很拘谨。 那些liu áng的身边各坐了一个陪酒的ěi nu,一个一个全都穿着低胸装,一笑的时候,感觉粉底都会掉一地。 她身边也坐了一个,当然不是ěi nu,是个陪酒的帅哥。 他和她做自我介绍,“我叫阿飞!不瞒你说,你是我陪过的最年轻漂亮的xiǎ一 jiě了。” 倪南音很尴尬地笑。 做了十七年的乖孩子,她也想不乖一次,但她也得会啊。 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就说:“你自己玩吧,别管我。” 阿飞笑,用红酒混合了雪碧,又加上了一枚话梅,递到她的面前,“加了雪碧,度数很低的,你尝尝。” “谢谢!”倪南音浅尝了一点儿,喝起来真的像果汁一样。 话题算是打开了,阿飞问她多大,还问她是不是刚出社会。 倪南音有的答,有的不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酒已经不需要他劝,她觉得好喝,就多喝了几杯。 四人打牌小组,到了这里,个个都成了赌神,摇骰子的摇骰子,猜大小的猜大小,和身边的ěi nu哄哄闹闹。 陪林三籁喝酒的雪姑娘在进来之前,就得到了嘱咐,不可以碰他。 没见着人的时候还想,谁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不让姑奶奶碰,不碰出来玩个屁啊。不过,还真是巴不得,干一行不爱一行,谁要没事儿主动碰那些臭男人呢! 可进去了一看,大概知道原因了。 人很年轻,长的帅,戴着名牌的腕表,眉眼清冷的要命。 长的好又有钱的男人,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这样的男人啊,确实得主动去碰一碰。 万一对上了眼儿,说不得,她就能脱离“苦海”了。 于是给他倒酒的时候,腰一弯再弯,胸前的呼之欲出都快要爆出来了。 雪姑娘的小动作不断,坐在他们对面的倪南音一眼就看见了,她很鄙夷地撇了脸,装作没看见。 反正,liu áng不都是那样。 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大胆了,身子越挨越近,一股子呛人的香粉味道,呛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林三籁伸手去端酒杯,那个女人故意拿了酒瓶,“帅哥,我再给你满上。” 温热的手背故意撞了过来,林三籁条件反射似地站了起来,他忍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了倪南音的跟前,一扯她的手,把她扯了出去。 倪南音刚刚喝出点感觉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想要飞起来,她不快地说:“你干什么啊?” “干你。”一回头,林三籁的双眼露出了凶光。 “咯。”倪南音吓得一抽,打了个酒嗝。 她不敢和他对视,任由他像扯着一只小狗一样,把她从ktv里扯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3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因为提前和老倪报备过了,又有林三籁这座大神在,想来老倪早就放心地睡着了。 夜风一吹,倪南音清醒了不少。 她猛地往后一抽,抽出了自己的手。 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等他回头,倪南音清清嗓子问:“回家吗?” 她正常了,就是不知道他疯完了没有。 他疯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倪南音认识清楚现在的情形之后,就决定了,绝对不要惹他。 所以,林三籁说上车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上去了。 只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通常会选择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她在qi chē的后座上坐好,松了口气。 人的脾气一上来,总是要说些浑话c干些混事。 可很多脾气,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三籁不喜欢被女人碰,但凡和哪个女人有点儿肢体接触,总是要发一通无名之火,这都已经成了定律了。 和他相处了快半年时间的四人打牌小组,很清楚的。 要不然,也不会提前交代了陪酒的xiǎ一 jiě。 林三籁扯走了倪南音,还在ktv里的四人打牌小组愣了很久。 陈秋率先问:“赖哥是因为被碰了手才走的吗?” “不确定。”二愣子愣愣地说。 陈珏的脑瓜子最灵,笑着一拍脑袋,和其他人讲:“不管他们,不管他们,咱们继续。” “可是赖哥已经走了。”二愣子是四个人里最死脑筋的,什么事情不和他点明,就他那个二啦吧唧的脑袋是肯定没有开通联想功能的。 陈珏干脆挑明了道:“你傻啊,赖哥刚刚不是拽着小六走的嘛!什么最深啊?赖哥的套路最深了!什么恐女症啊!估计赖哥的前任前前任,都以为她们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看小六啊,今儿难逃劫数。” 陈秋微嘲:“你他妈以为赖哥是你啊?” 陈珏不服:“看吧看吧,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那今晚的酒钱谁付?” 这个问题最实际了,话音一落,连旁边坐着的姑娘们,脸色都变了。 人能走没影儿了,还能怎么办呢!小结巴挠了下头,“凑,凑凑,得了!”大不了从明天开始,打牌不打钱了,改贴纸条。 林三籁把qi chē开上了沿江马路,没开空调,打开了天窗,湿湿的江风一瞬间就灌了进来,整个人也瞬间变得清醒。 江风彻底刮乱了倪南音的头发,那些烦人的烦恼丝,在她的脸颊边刮来刮去,还有几根调皮的钻进了她的耳朵眼里,那酸爽滋味,没法儿提。 就和林三籁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客观的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非得说他好吧,没法儿提。 后视镜里,女孩子拢了拢散乱的发丝,一边的嘴角上扬,轻轻地撇了一下。 和她呆在一起第二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撇嘴,就好似在发牢骚。 今天看见了没法当作没看见,他有些找事地说:“怎么,不满意?打断你和帅哥调|情了?” 这话不怎么悦耳。 也许是酒壮人胆。倪南音抬了头,瞪着他,不快地说:“是啊,不满意了。说好了去唱歌,你们却在那儿和一群女人搞一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还有,找男g一ng guān又不是我要找的,我就是喝了点饮料。” “那是酒。”林三籁强调。 红酒兑饮料,喝起来像饮料,实际照样能上头。 尤其像她这种一看就没怎么喝过酒的小姑娘。 倪南音怔了一下,想起来了,“对啊,有酒的。那你也喝酒了,你怎么还开车?” “我没喝。”林三赖抵赖说。 倪南音的眼睛一眯,活像十三中的纠察老师“你抽烟了没?没抽?嘴巴张大,吐气”。 倪南音躲他都来不及,肯定不会让他吹气,她想了片刻说:“你没喝吗?我看你的时候,你明明举着酒杯的。” 被人揭穿了,林三籁面不改色又说:“就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算不算酒驾?会不会被交警带走?” “闭嘴。” 林三籁知道她是故意的,吼道。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别看林三籁和倪南音斗嘴斗个不停,他的心情其实松快了不少。 他开的很慢,眼看就要离开沿江马路,他干脆把车停在了马路的旁边,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每晚点的时候,江边会有很多人在这里乘凉。 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广场舞大军早已散去。 江边的护栏旁仅有三两对,怎么腻都不愿分开的小情侣。 倪南音也跟下了车,追上去问:“怎么不走啦?” “喝酒了,醉驾呀!”林三籁故意气她说。 其实这里离家,打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也许是月光下的江面太美了,倪南音并没有转头就走,而是凑近了一些。 他的身上并没有很浓的酒气。 还很香。 这种不正常的香味,大约是刚才在ktv里沾染到的。 她无意识地又撇了下嘴。 倪南音不想和他斗气,更不想和他讲和。 两个人并排站在护栏边,吹着江风,闻着江水的味道,盯着黑乎乎的江面,凉爽又惬意。 上学的时候忙着高考,放假了又忙着工作,反正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此时此刻,有一种终于闲下来的感觉。 不过难得的休闲时光,竟然是和liu áng头子在一起。 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倪南音扭头去看林三籁,正好他也在看着她。 她脱口而出:“走吗?” “嗯。”林三籁默默地转身,朝qi chē走去。 上车的时候,倪南音还在哼哼唧唧唱一首不知名的歌。 哼着哼着,林三籁听不到后头的动静了,他从后视镜里看。 她闭着眼睛睡着了。 “喂。”他喊:“小六。” 没人回应他。 他又变了个腔调,像老倪那样喊:“倪倪。” 还是没有人回应。 最后他嘟囔道:“小桃子。” 林三籁还是把车停在了十三中门口。 翻遍了她的包,也没有找到倪家的钥匙。 林三籁打开了后车门,推了她一下,却像是怕吵醒了她似的轻声喊:“小桃子!” 面前的人没有动静。 林三籁弯着腰把她抱了出来。 深夜的街,没有多少行人了。 林三籁的步子很大,抱着她像做贼似的穿过了街,很快就越过了倪家大门c越过了桃树,到了自己家门口。 要不然呢,大半夜的,难不成还让他抱着她,咚咚敲门? 林三籁把倪南音抱回了自己的家。 林家只有一张床。 床很大,是可以滚啊滚的那种。 林三籁把倪南音放在了床的左边,自己绕到了右边,打开了床里头的衣柜,拿内裤的时候,又像做贼一样。 他把内裤团成了一团,往外走,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望,这个随随便便就入侵了他领地的女孩翻了个身,犹不自觉地沉沉睡着,高腰短裤下的那双腿又细又长。 林三籁去了洗浴间洗浴,花洒里的凉水落到脸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大脑忽然变得格外的清醒。 他有恐女症的,不是那种一见到女孩就会发抖的恐女症,他可以正常与女性|交流,却没办法和任何女性做出如牵手等等,这样的亲密举动。 抱过她的手,还有些发麻。 被她依偎过的胸膛,突然又空了。 没有莫名的烦躁,却有前所未有的凌乱。 他的恐女症难不成要好了? 倪南音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吓得浑身一抖。 她没敢叫,因为她认出来了,这是林家,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万一把老倪招来了呢? 身上的衣服是好好的,就连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灰都还在呢! 倪南音很轻地叫了好几声林三籁的名字,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出气的只有她一个。 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悄悄地打开了林家的大门,趁着门口没人,赶紧冲回了自己的家。 “你在隔壁住了一夜?”老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女儿非常非常严肃地点了头。 老倪有些慌了,抬高了声音道:“三籁呢?” “他不在啊爸爸。”倪南音不好意思地说。 老倪咂了咂嘴,敲着倪南音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倪倪啊,你长大了,马上就要离开爸爸去上大学了,你可长点儿心吧!幸亏遇上了三籁,不然别人还不把你给卖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倪南音想。 可她也搞不懂,她的警惕心被江风吹去哪儿了。 想一想,林三籁啊,liu áng头子啊,她在liu áng头子的床上睡了一夜啊啊啊!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她是怎么从车上到了liu áng头子的床上呢? 肯定不是林三籁一脚踹过去的对不对! 总之,麻痹大意害死人,嘤嘤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4 林三籁的身上有一股子很特别的味道,倒不是那种臭男人的臭味,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护肤霜的余味,那种味道清清凉凉的,有点像超市里十块钱一包的薄荷糖。 一个人的身体透着什么样的味道,他的屋子和床多半也透着什么样的味道。 倪南音洗了两次澡,她闻来闻去,还是觉得她的身上有林三籁的味道。 虽然她的心里很明白,这仅仅是她的心理作用而已。 也不是嫌弃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好真不是嫌弃,就是在意。 九点钟,倪南音才到了工地。 在门口就遇见了陈珏,陈珏拿他那双湿乎乎的眼睛,上上下下将她打量,然后油腻腻地说:“小六,使什么障眼法啊!咱们都是自己人。” “什么障眼法?”倪南音没听懂,偏了头看他一下,实在是觉得他浑身上下没一处顺眼的,干脆又别过了头。 “你和赖哥”说着,他嘻嘻笑了起来。 “我和赖哥怎么了?”倪南音寒着一张小脸说话。 大白天不可以说人的,说赖哥,赖哥就到。 林三籁跟个幽灵似的,从她俩的跟前飘过,一回头,还阴森森地说:“怎么,很闲吗?” 倪南音还好,陈珏吓得一个激灵,“嗖”一下就跑了。 听说,他巡了半上午的工地,反正,倪南音是吃午饭的时候,才再一次见到他。 她很搞不懂,林三籁真的有那么可怕? 这一个念头不过才起,她立马就想起来了他载着她去撞车。 他确实很可怕呀嘤嘤! 只不过她总是会一不小心就忘记。 和liu áng们混的熟了,倪南音发现除了林三籁,其他的四个人其实特别好脾气。 饮水机里没水了,倪南音不过才把空桶拿下来,就听见陈秋在喊:“放下那桶水,让小结巴来。” 小结巴离的最近了,回头瞪了他一下,认命地抱起了水桶。 倪南音挺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小结巴摆了摆手,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总想找点儿活来看,转了好几圈,终于发现办公室里的公用纸巾没有了。 倪南音要去超市,四人打牌小组又一致派了二愣子,说是二愣子的力气最大,最适合扛东西。 其实是这一会儿,二愣子总赢。 三分钟之前,陈珏还嗷嗷着:“妈的,裤子都输没了。” 这会儿,没有光着腚的他脸上绽放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二愣子的位置归我了。” 听说,打牌还讲究个方位,二愣子坐在那里总赢,其他人早就眼红他了。 陈秋和陈珏争,小结巴也是想争的,奈何他嘴笨。 屋子里闹哄哄的,二愣子暂时离开了战局,去找林三籁拿车钥匙。 这里离最近的大超市也有三公里。 林三籁眯着眼睛道:“给我买两瓶红酒,就是咱们上回喝的那种。” “上回?哪一种啊?”二愣子想不起来,挠了挠头。 “就是那一种。”林三籁的语气有些不耐。 二愣子又努力地想了想,很尴尬地冲他笑。 林三籁站了起来,“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语气是不快的,脚步却是轻快的。 二愣子和倪南音面面相觑。 倪南音迈步往外走的时候,二愣子还傻傻地问:“那我还去吗?” “你去干吗?”陈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去扛东西啊!” 陈珏坏笑着说:“你去画风就变了,本来是老大带着小媳妇逛超市,你一去,就成了老大带着小媳妇,还带了个傻儿子!” “我x你妈!”二愣子骂。 倪南音还没有走远,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她听的很清楚,太阳一晒,脸热热的。 她快步上前,屋子里的话题还在继续。 陈秋说:“我真搞不懂赖哥,喜欢就追呗,想去就直接说呗,拐弯抹角累不累啊!怎么留过洋的还是这么含蓄?” 没人接他的话,因为二愣子和陈珏掐上了。 小结巴张了张嘴,倒是正想说来着。 陈秋却又道:“你别说话,算我求你。” “你妈!”小结巴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没结巴。 林三籁也搞不懂自己。 他将将真的只是脑子一抽,临时起意。 他发动了qi chē,一路上,他都抿紧了嘴巴,不说一句话。 很快就到了超市。 这时正值下午三点多钟,外面的太阳的不行,超市里没有太多的人,冷气依旧开的很足,吹散了暑气。 倪南音的动作很快,超市的入口处就有做特价的抽纸和卷纸,各拎了一提,就等着林三籁买完了红酒,好一块儿结账。 女孩很轻盈地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一手拎了一提纸,献宝似的又朝他走了过来。 林三籁瞥了她一下,推了辆购物车,推着车往里。 这时候,他才说话:“买点菜,晚上我去你们家喝酒。” “你不去。”倪南音一听就急了,她特别反对老倪喝酒。 林三籁低头看她,似笑非笑:“红酒,喝一杯,对血管好的。” “我们家没红酒。”倪南音仍旧不快地说。 “我买。”林三籁气急,敲了她的脑袋说。 购物车的车轮转的很快,从她的身旁越过,林三籁不经意地低了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的凌乱并没有比昨夜少了多少。 高大的身影远去,不认识的只看着那背影,便能想象出主人有着怎样的一张俊俏脸庞。 倪南音却在他背后小声嘟囔:“liu áng。” 生鲜区。 林三籁指挥着倪南音:“拿塑料袋。” 倪南音拽了一个透明的袋子。 林三籁不满地又说:“多拿几个。” “拿多少啊?”倪南音的口吻是不高兴的。 “我又不知道你要买什么?”她嘟嘟囔囔地又说。 林三籁没理她,继续指指点点:“买虾,不是那个二十九的,嗯嗯,要那个三十九的。” “再买条黄鱼,你挑大的。” “买鸡中翅。” 买买买。 买了一大堆,还不是得她来做。 倪南音走起路来咚咚咚。 林三籁推着车子跟在后面。 结果,买的东西一辆车都堆不下。 超市里的员工特地又弄了两辆购物车,帮忙把东西推到了停车场。 买的所有的生鲜蔬菜都放进了后备箱里。 另外又买了很多的熟食,还有四箱啤酒,两箱红酒,是给四人打牌小组的,算是昨天爽约的补偿。 还有一些面包薯片乱七八糟的零食,没说给谁。 林三籁直接把qi chē开到了工程部的门口,四人打牌小组一听见喇叭的声音,纷纷走了出来,立马开启了搬运工模式。 二愣子掂了那两袋零食,忍不住吐槽:“赖哥怎么买了那么多女人吃的东西!” 倪南音没有看见的地方,林三籁踹了二愣子一脚。 现在,倪南音满脑子装的都是菜谱。 虾怎么烧啊? 红烧啊,还是茄汁啊? 鱼怎么烧啊? 清蒸是不是简单啊? 这时,林三籁忽然接到了一个diàn huà。 “你说时间。” 倪南音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便看见林三籁叫上了陈珏,匆匆地走了出去。 她后知后觉地跑了出去,大声问:“你今天回家吗?” 不远处的挖掘机轰隆轰隆,一挖斗下去。 林三籁没有听见。 陈秋正捏着个鸡腿啃的得劲,路过她的旁边,道:“不会回了,赖哥就带了陈珏出去,八成是去赛车。赛车,都得是半夜交警下班的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5 倪南音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没睡着的时候,总在听着隔壁是不是有动静。 睡着了之后,一惊一乍的,又总以为隔壁有动静了。 早上闹铃响了之后,回忆起一夜的种种,她揉着脑袋说自己:“神经病了吧!” 确实是神经病了,病的还不轻。 倪南音嘟囔了一路“我有病了c我肯定有病了”,才到工地,就听陈珏在炫耀昨夜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赖哥超神的。卧槽,这一次是江北的山道,黑乎乎的,拐弯不减速,把那些个王八蛋全都甩到了后头。” “你,你,吓哭,了,没?”小结巴笑嘻嘻地说。 “滚蛋,你以为我是你个没出息的。”陈珏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昨晚上的丢人事儿,他一点都不想再提。 幸好,这个时候二愣子问:“赢了多少?” 陈珏伸出了二根手指头,歪嘴笑的样子,别提有多得意。 “八千?”二愣子猜。 陈珏摇了摇头。 “卧槽,八万啊!”二愣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是啊,八万啊!一小时挣了八万!” 这钱来的好像又快又容易,一大早,四人打牌小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昂奋不已。 而事件的当事人——林三籁,快十点才晕乎乎地到了工地。 几个人围着他又说又笑,倪南音在一旁冷着脸不发一语。 和那些动不动就不要命的liu áng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林三赖凌晨三点才睡,今早上出门前照了下镜子,就他这白皮,都快熬出来黑眼圈了。 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喊倪南音泡茶,喊了三遍,才把人喊应了。 挺奇怪的,他多看了她两眼。 这些人里,陈秋是最有眼色的。 等到倪南音拿了茶壶出去洗,陈秋凑上前问:“赖哥,你昨晚上睡哪儿了?” “公司。”林三籁打了个哈欠说。 陈秋嗒了下嘴。 这时,倪南音端着洗好的茶壶进来了。 陈秋果断地闭上了嘴。 八十度的水。 江北的河滩上种植出来的上好春茶。 倪南音先洗了茶,再沏上热水,一股子茶香扑面而来。 她其实也才学会泡茶没几天。 老倪喝茶不怎么讲究的,根本就没有洗茶这道工序。 这个功夫茶,还是林三籁那个挑剔鬼教出来的。 茶很烫,林三籁抿了一口,故意挑剔道:“烫死了!” 倪南音秒回:“没听过被烫死的,翻车c撞车c摔下山崖死的倒是听过,还听过很多。” 呸呸! 林三籁真想去敲敲她的头。 手还没伸出去,那丫头一转身,气鼓鼓地走了。 陈秋还偏了头,悄声跟他讲:“赖哥,女人就这样。而且很奇怪的,这女人啊不分年龄的大小,只要一谈恋爱,身上的母性就会被激发出来了。” 林三籁猛地把眼睛一眯,他听糊涂了,什么谈恋爱,什么母性,乱七八糟的。 好在他心细,不明白就仔细去捋,才有那么一点点头绪,他的diàn huà又响了。 还是昨天的那帮人,想也是,平白无故地输了八万块,怎么也要想办法讨回去。 林三籁和那帮人并不算熟,他十几岁离开这里,半年多前回来,加上这一次,也就和那帮人赛过两次车。 第一回就是陈珏牵的头。 陈珏和那帮人是怎么认识的,他没问过,没有那个兴趣。 起先和那帮人赛,还以为那帮人的水平能怎么样。头一回是生,可昨天赛过之后,就没了再和他们赛的心情。 加上,昨晚上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就发现后车轮磨损的很厉害,今天一早,他就把车送修了。 他的车看起来平常,实际上是经过师傅精心改造的。 他八点就起来了,开着车,转了好几个修车铺,才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儿八经懂车的修车师傅。 林三籁婉拒那帮人的邀约:“我的车送修了。” “那就约个时间,等你车修好了咱们再比过。约下周一怎么样?” 林三籁本来想说行的,斜眼一看沉着脸的倪南音,他忽然改了主意,“等车修好了再看吧。” 那边的人有些恼了,怒道:“在安县,老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 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林三籁冷哼了一声,不发一语,直接挂线了。 倪南音略微不爽的心情,为什么变好了,她也不清楚。 心里明白的很,她这样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最有可能的那种可能,还没有冒出来,便被她毫不留情地否决掉了。 不可能的。 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中午吃炒面。 小饭馆的空调不太制冷,墙壁上挂着几个风扇,嗡嗡地转着。 林三籁不经意一抬头,正瞧见倪南音红扑扑稍微带了些汗粒儿的小脸,心口微微一动。 “湿巾。”林三籁找她要。 “没有。” “是女人吗?” 倪南音横眼瞪过去,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手里拿了面巾纸,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低下了头吃面。 下午三点半,林三籁去修车铺把车开了回来。 一天无事。 接下来的好几天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几乎每天晚上,林三籁都要买点菜去倪家喝酒,还劝老倪,“叔叔,每天喝一杯红酒,对血管好。” 老倪只喝了一次,就死活不肯喝了。 他那人就是老派,反过来又劝林三籁:“男人啊,就得喝烈酒饮浓茶。” 劝不服,林三籁只能朝着倪南音笑。 这天晚上,范城要倪南音去公司一趟,给他找一份文件,还说了明早就得要。 倪南音一接到范城的diàn huà,就从工地赶到了公司。 她快半个月没来过公司了,一打开门,一股子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拆迁,这附近都快断了人气儿了。 以往和他们一起来还不觉什么,今儿她自己一个人,总觉得后背毛毛的。 倪南音在心里盘算着,这得赶紧找,她不想摸黑。 一打开范城说的那个柜子,她就知道,不摸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找到夜里能找到,就算是xg 。 柜子里塞的满满的,没有分类,她要找的文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只凭着范城那模糊的记忆“名字叫《fu u合约》,没盖章的”。 倪南音把所有的文件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叹了一口很深的气。 叫《fu u合约》的文件太多太多了,多到倪南音以为一柜子都是fu u合约。 都约了啥,倪南音也没有心情仔细看,她一份一份地翻找,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林三籁是八点到的公司门口,一大片废墟中,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屹立的小楼,在黑暗中亮起了明亮的灯。 门是上了锁的,林三籁掏出了钥匙,才把门推开一条缝,一眼就看见,拿了把水果刀惊恐地瞪着眼睛的臭丫头。 他好笑地问:“你干吗?” 她长吁了一口气,不快地埋怨:“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真有坏人的话,就你那把破水果刀,能干什么啊?” “能自保。” 林三籁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嗬嗬笑个不停。 两个人找,比一个人找可快多了。 又找了一个多小时,苍天啊大地啊,终于找到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 倪南音把文件放到了包里,又把其他的文件收进了柜子,最后关灯走人。 qi chē很快就开上了老街,老街的路灯可能和街一样老了,昏黄昏黄的。 这一块是林三籁最熟悉的地方了,可是再过不久,也会像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林三籁一面注视着行人,一面很随意地问:“饿吗?” 可话音才刚落,忽然“砰”一声,一股子强大的冲力,差点把他撞了出去。 他顾不上自己,赶紧去看倪南音。 一道细细的鲜红的血丝,从她的额头渗了出来。 他的眼睛一寒,心底的怒火还来不及喷发出来,一辆qi chē很快就从他们的旁边擦了过去。 后车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倪南音惊恐地叫出了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6 倪南音的头是懵的,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林三籁便低咒了一声,又发动了qi chē。 这是一场qi chē追逐战。 惊险的程度,超过以往她看过的任何diàn yg电视剧。 因为身临其境。 甚至还超过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的脑子空白一片,只知道,林三籁驾驶着qi chē在车流中飞速地穿行。 qi chē没有驶向繁华的街段,而是越走越偏,很快就驶出了城区。 这时候,倪南音略带慌张地劝:“咱们别追了吧!要不就报警!” 林三籁眯了眯眼睛,道:“我知道这些人是谁,你抓稳了。” 说着猛一打方向盘,qi chē“哧”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拐弯的同时,撞上了前面那辆银色的跑车。 跑车没有减速,林三籁也没有减速。 其实他这辆小破车,就算经过改装,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没法和那些动则几百万上千万的跑车比。 可开跑车的人技术不行,跑车开起来就像在开拖拉机。 又开出去了一截,林三籁终于错开了跑车的车尾,再加速,横着撞了过去,发出了震耳的声音。 跑车被直接撞出了马路,撞倒了好几个护栏,又撞上了花坛,才“哧”的一声紧急停了下来。 不远处,林三籁也停了车。 从跑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人捂着头,路灯下,可以清晰地看见有血顺头流下。 另一个则叫嚣着什么,飞快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时间点掐的刚刚好,等到那人怒气冲冲地跑了上来,林三籁发动了qi chē,甩了他一脸qi chē尾气。 倪南音扭头,后头是男人跳脚怒骂的场景。 倪南音再一偏头,看见林三籁微扬的嘴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和她有本质的不同,她是普通人,他是liu áng。 普通人的思维模式,遇到坏人找jg chá。 他,并不是呢,遇到坏人,他是比坏人还凶的坏人;遇到恶鬼,他就是比恶鬼还恶的恶鬼。 林三籁把车开向了城区,路过一家药店,下车买了瓶双氧水和几个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倪南音的额头,破了一个丝线一样细的小口,要不是林三籁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她摆手,很客气地说:“不用,没事儿。” 林三籁嗒嘴不快地道:“别动。” 他用棉棒沾了点双氧水摁上了她的额头。 倪南音不自主往后趔趄,还“嘶”了一声。 粗手粗脚习惯了,忘了眼前的是娇嫩嫩的女孩子。 林三籁赶紧拿开了棉签,对着她的额头呼了一口气。 倪南音微微红了下脸,被摁疼的伤口有些发痒,她下意识用手去触碰。 他拍掉了她的手说:“说了,别动。那是额头,你要留疤吗?唱戏的额头上多道疤,你可以唱丑角了。” “不要”。倪南音皱着眉说。 那伤口正好在拧着的眉上面,林三籁撕开了儿童创可贴,贴上去的时候,顺便抹平了她拧着的眉。 就这样,倪南音脑门上顶着一只米老鼠回了家。 还忽悠老倪,说自己走路不注意,磕了一下。 洗脸的时候才看见,额头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惹眼又瞩目。 她在镜中看了很久,叹一口长长的气。 她不大爱叹气的,认识林三籁之后,增加了。 林三籁的车又送修了,这回是大修,前后盖都得整,两边的门也都得换。 快到中午的时候,范城来了,冷着脸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出去,关上了工程部的门,单独和林三籁说话。 其实就是单方面的“轰炸”,即使关着门,外面还是能听的很清晰。 “你说说你,办的叫什么事情?二十多岁了,除了会打架c赛车,你还会干什么?这月车修几回了?真不知道你像了谁!还有,给你妈打diàn huà了吗?昨天,你爸给我打diàn huà了,他要你回去华耀,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我这工程到月底就结束了,一结束,你就给我回去!要不然,我没法跟他们交代,听见了就说句话!” 很显然没听见。 林三籁打开了门,一手斜插着兜,走了出来。 范城还在他的后面喊:“华耀,华耀,容华耀!” 大步迈向前的人就跟没长耳朵似的,连头都没回一下。 晚上回家,倪南音很八卦地和老倪说:“隔壁林叔叔的儿子,早就不姓林了,姓容还是荣来着。” 老倪唏嘘了一下,咂着嘴说:“你林叔叔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就是总得出海。” 倪南音早就忘记了林薮长什么样了,不过倒是记得那是个很温和的人。 林三籁一点儿都不像他。 林三籁的qi chē五天之后才修好。 倪南音脑门上的那道红线,隐隐约约基本看不出痕迹了。 八月十七,倪南音接到了首都戏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被录取的专业就是黄梅戏。 老倪打diàn huà来给倪南音报喜。 倪南音高兴的一蹦有三尺,觉得天格外的蓝,连那些liu áng都变得格外的可爱了。 林三籁瞥了眼在屋外打diàn huà的倪南音,点了根烟,随手把烟盒扔在了茶几上。 倪南音笑着走了进来。 他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录取通知书到了。”倪南音笑着说话,低头一看茶几上的烟盒,她又转身出去。 她去了工地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盒林三籁常抽的烟,那烟九十九块一盒。 回去的路上,她把烟盒捏了又捏,捏平了烟盒的四角,握在手里,还是显眼的要命。 一回了工程部,倪南音做贼似的,趁着四人打牌小组不注意,她把握着烟的手往林三籁的面前一伸。 “怎么了?” 她的手小,林三籁一眼就看见了从手缝中露出来的烟盒,很好笑地故意问。 “给你的。”倪南音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眼眸的中间闪着碎碎的像钻石一样亮晶晶的光晕。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三籁微低了头,没再看她的眼睛,破天荒,不正经地调笑了一句。 今儿陈秋输了可不少,打到五点钟,他骂骂咧咧地扔了牌:“不打了,不打了。” 一摸口袋,烟没了。 他蹭到了林三籁的跟前,厚脸皮地央求:“赖哥,给跟烟抽抽呗,输的连烟都买不起了。” 林三籁摸了摸口袋,把钱包扔了出来,面不改色地说:“没了,你去买。” 对现在的陈秋来说,有烟抽就行。 他道了声:“得嘞!” 从钱包里夹出了一百块,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他明明是有烟的,刚刚还拆开了她给他新买的那盒,可为什么不给陈秋,倪南音没懂。 不经意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心比脑子聪明,莫名奇妙地慌乱了一阵儿。 心跳的很急,手也抖了几下,平生头一回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7 老倪又打来diàn huà, 说他买好了菜,等着她和林三籁回去庆祝。 是得庆祝一下。 倪南音还想把四人打牌小组也叫到家里去, 一块儿庆祝庆祝。 又一想,算了算了,她怕老倪多想。 本来也就剩下没几天了,她不想因为打工的事情再和老倪起争执。 还没八点,天就黑透了,天边隐约挂着三几颗星, 一闪一闪的, 预示着明天不会是个好天气。 林三籁c倪南音和四人打牌小组在老街的街口分开。 本来是要直接回去的,林三籁却拐了个弯,一转方向盘,往公司去了。 倪南音随口问:“去公司干吗?” “拿样东西。” 拿啥东西,她没再问, 他现在也不会说。 反正不远,多踩几脚油门的事情。 “首都的学校?”快到公司的时候, 林三籁忽然发问。 “嗯?”倪南音反应过来了之后,点了下头,笑着说:“我都做好了被调剂的打算, 挺好的, 没被调剂。” 学校固定了, 专业固定了, 学费也有了着落, 倪南音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心情。 林三籁也笑了一下, 打了方向盘,拐弯,进了去公司必经的那条小巷。 不多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也拐进了那条小巷。 林三籁托人从首都给倪南音定做了一套头面。 头面就相当于戏曲演员的脸面,最华贵的还属点翠头面。 在戏曲行业,拥有一套定制的点翠头面,是很多名角的正常配置。所谓的粉墨登场,就是形容登台前的梳妆打扮了。 林三籁给倪南音定做的却是套水钻头面。 一来她还不是名角儿。 二来真给她订了点翠的,因为太过华贵,她也不一定要。 三来戏曲中年轻活泼的青年女子使用的多是水钻头面,点翠头面多是贵族的妇女类的角色才能佩戴。 倪南音唱的是小花旦,至少这七八年内,都不一定能用的上点翠的头面,还是水钻的头面更实际一些。 定做头面的时候,林三籁不是太明白,自己图的是个什么乐子。 如今头面回来了,也就没有不给她的道理。 而且,时间点刚刚好,昨天寄到的,今天就当是送给她的升学礼物了。 林三赖开了门,递给她一个密封的很好的纸xiāng zi。 “这是什么?”倪南音下意识接了过来之后,才问。 “给你的。” “给我的?” “嗯,你不是送我了一盒烟嘛!我也得送你个礼物表示表示啊!” “不用。”倪南音不好意思地说。 “哦,反正我也用不着。”林三籁淡淡地回应。 倪南音本来还想再推迟一下,外面却响起了吆喝的声音。 “里头的人,出来。” 林三籁怔了一下,转身看向外面。 外面的那片废墟,顿时亮起了好几个qi chē大灯。 照的他眼睛一眯。 从车上下来了一群人,最中间的那个,林三籁见过,别人都叫他杭哥。 林三籁和这个杭哥谈不上多熟,就是赢了他八万块钱,以及弄坏了他的跑车。 看这架势,是来算账的。 他自己倒还无所谓,偏他今儿还带着小桃子。 林三籁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杭哥扔了手里的烟头,啐了一口,朝里头喊:“妈的,你撞坏了老子的车,老子今儿就要你的命。你不是横吗?老子今儿就让你看看在安县,谁他妈才是最横的!” 旁边负责盯梢的说:“里头还有一个女人。杭哥,祸不殃及妻儿。” “放屁,妈的,老子的车就是老子的女人,他弄坏了老子的女人,老子也要弄坏他的女人。” 倪南音眯着眼睛看清楚了门外的情形,一共有四辆车,还有十来个人。 本来想着就下来一会儿,sh一u ji都搁在了车上,这下好,连报警都报不了。 倪南音很紧张地问:“怎么办?” “没事儿。”林三籁居然还冲她笑了一下,推着她的肩膀说:“你去把后面的窗户打开。” 后面的窗户对着另一条胡同,前面的路已经被车堵死了,也就只能从后面走了。 可是后窗的外面,焊有防盗窗。 倪南音慌里慌张地打开了窗户,林三籁啪一下关上了门,冲她道:“你到一边儿去。” 她依言让到了一边,林三籁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防盗窗晃了一下,林三籁又退回了原地,连续踹了两脚,防盗窗“咣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林三籁一把把她抱了上去,慌乱中也没顾上看推到她哪儿了,推了又说:“快走。” 那人,一巴掌罩在了她的屁股上,要不是情形慌乱,她得给他一巴掌。 倪南音跳了下去,没有自己跑,反而是急切地道:“你也快下来吧!” “等一下。”林三籁回头,推动了沙发,堵在门口。 外面的人已经发现了里头不对,有人在喊:“大哥,门被堵住了。” 林三籁一脚跨上了窗户,才跳下去,就听见外头又有人喊:“他们从后面跑了。” 他一把扯住了倪南音,一头钻进了胡同深处。 这里的胡同一条挨着一条,密集的犹如蜘蛛网一样。 倪南音跟着他飞奔过一条胡同,又一条胡同,她气喘吁吁,可一下都不敢停。 因为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倪南音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不知道是从窗户上跳下来的时候扭住了脚,还是跑的时候哪一步没落稳,她忍着脚踝传来的撕裂似的痛,喘着粗气说:“咱们,咱们找找哪有派出所,跑进去。” “好。”这次林三籁居然没有反对。 可哪儿有派出所啊! 跑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辨明方向,眼看他们就要跑到江边。 这一块儿已经很偏了,加上拆迁拆的乱七八糟的,江岸边没有什么行人。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 林三籁松开了她的手,急道:“我拦住他们,你往江边跑,江边停的肯定有渔船,你往船上跑,拿上钱,给船老板钱,让他把船开到江中间。” “那你怎么办?” “你走,才不会拖累我,知道吗?”林三籁吼。 接过他胡乱塞来的钱包,倪南音咬了咬牙,拔腿往台阶边冲,下了几层台阶,却又忍不住回头。 那些人已经冲到了林三籁的跟前儿,他一脚踹飞了一个,又朝她吼:“走。” 她没命地往下冲,台阶下是黑乎乎的江水。 江边停的果然有渔船,她朝渔船喊:“救命啊,救命啊” 岸上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可是只能看见护栏边的树影。 她喊了很多声,终于从渔船的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人。 “喊什么呢?小姑娘。” 倪南音跳上了木头做的跳板,忽然泪如雨下,央求道:“报警,报警,快报警,求你了。” 这时,从台阶上冲下来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吼:“别多管闲事啊!妈的,小心,老子哪天晚上过来烧了你的破船。” “开船,开船。”渔船老板一把把她拉上了船,赶紧回头喊。 船发动了。 那两个男人冲下台阶的时候,船已经驶离了岸边。 这条船上住着五口之家,一对儿老夫妻和一对儿小夫妻,带着一个三岁懵懂天真又可爱的孩子。 他们都是好人,却不敢招惹那些人,把船开到了江中央,这才报了警。 jg chá到了以后,他们又把倪南音送回了岸边。 倪南音要给他们报酬,他们死活不要。 这个时候,岸边除了不知是谁的血迹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倪南音被带回了派出所,又被送回了家。 她追着送她回家的jg chá问:“这算不算失踪,或者绑架?” jg chá叹了口气,很好笑地说:“小姑娘,失踪要二十四小时,我们才会立案。而且,更不可能是绑架了。这就是一起简单的小liu áng打架斗殴事件,那些小liu áng打完了架,怕被jg chá抓住,当然要躲起来了。过几天,等风声过去,一个一个又该跳出来,危害社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要不学好,和那些人呆在一起,看看今天多危险。” 老倪来开门。 jg chá又斥责老倪:“女儿要好好管管了,还没十八岁,怎么好天天和些liu áng混在一起的。不听话,就使劲儿打,你们家长要是能把孩子管好了,就不用我们jg chá出手了。” 老倪都听懵了。 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说好了今天要庆祝的啊,他不到八点就做好了饭菜,一直等到现在,十二点多了,女儿被jg chá送了回来。 jg chá走后,他冷着脸,想问的还没有问出口,他的女儿眼泪汪汪地说:“爸爸,林三籁不见了。” 老倪愣了一下,上一回见她哭,还是她母亲过世的时候。 —— 这可能是女人的知觉。 倪南音真的觉得林三籁不见了。 sh一u ji一直没有人接,就连四人打牌小组的sh一u ji,也都在关机的状态。 她出不了门,脚踝肿成了馒头。 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想一想,有些事情真的是一念之间,如果,那天她也邀请了四人打牌小组的话,她和林三籁的告别,或许会晚上很多天。 至少会和她想象中的告别是一个样,她去上大学了,他们分别了。 而不是,那个人忽然就不知所踪。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 还有,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要回去究竟是回到什么地方去。 五天后,为了让自己死心的倪南音一歪一扭地出了门,打车到了工地。 工地已经收工了。 又去了公司。 那片废墟中的小楼,也成了废墟。 五天,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 又过了两天,倪南音收到了一样东西,用的是同城快递,寄件人的姓名是陈秋。打开快递的包裹,那是一套被踩坏了一角的水钻头面。 倪南音看着那套水钻头面愣了很久,再打陈秋的sh一u ji,居然通了。 陈秋说:“小六啊,我想着这肯定是赖哥给你买的,就给你送过来了。” “他人呢?” 陈秋支吾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啊!” “那工资呢?” “小六啊,范经理去首都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陈秋的声音很为难,她叹了口气,说:“那就这样吧!” 倪南音挂了线,像个不会动的木偶似的,盯着那副头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倪怕她犯傻,劝她:“你林叔叔的儿子应该没事的,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倪南音冷着脸讲:“我又不是担心他,他们还欠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老倪一噎,不说话了。 兜里就揣了三千多块钱,加上林三籁钱包里的一千多块,连五千都不到。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学费却差了一大半,倪南音辗转了几夜,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提前报到时间两天到了学校,又辗转找到了相关的老师表明自己要改专业。 “老师,我想学京剧。老师你相信我,我从小就开始练基本功,能唱c能念c能做c能打,老师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考考我。老师,求你了,给我个机会吧。”她信誓旦旦地说。 不想都知道,改专业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呢! 尤其是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专业。 还有这里的学生,能到这里的,哪个没有戏曲的功底呢!甚至还有一些,早就小有名气。 可倪南音打听过了,她对症下药,找到的是在京剧方面颇有建树的老师程思安。 他是今年的京剧系主任。 倪南音胡搅蛮缠,缠了程思安三天,终于缠的他肯给她一次机会了。 倪南音特别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盘算了很久,京剧和黄梅戏当然是不一样的,京剧唱起来是啊呀呀呀,黄梅戏唱起来却是咿咿呀呀。 她的京白肯定不行的,唱念做打,“唱念”处于劣势,那就只能从“做打”上下功夫。 尤其是打。 她的腰功柔,跷功也算稳健。 把自己的东西安排好了,和宿舍里的同学都还来不及熟识,她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的网吧里面整整待了三天,翻来覆去地看一些名家的京剧选段。 程老师也没说是随机命题,还是她自己选唱段,她心里头没底,却一刻都不敢放松。 自己选了个《扈家庄》,作为表演曲目。 这个戏又叫《扈三娘》,取材于《水浒传》,武旦为主。 她选了迎敌那一段。 这其实是个唱念做打具重的戏,倪南音的唱念不行,主攻做打。 一招一式,举手投足,哪怕一个凝眉的动作,都没有放过。 她想打的好看,念白就不求专业了,最好能抓住一点点的韵味。 可就是这一点点,特别的难抓。 一个“啊”的腔调,她喊了两天,嗓子都快哑了,觉得还是没有抓住神|韵。 她不敢再练了,唯恐真的哑了嗓子,心想着就这样吧。 机会只有一次,最坏的结果就是退学了。 开学的一个星期之后,倪南音按照和程老师约好的时间,到了形体教室。 一推开门,形体教室里坐着四位老师。 以程老师为首,其他的三位老师,倪南音还不认识。 她一进去,就听见程老师和其他的三位老师说:“看,就是这个孩子,文化课成绩不错,艺考的成绩也还行,报考报的也是黄梅戏,不知道别到了哪根筋上,现在非想学京剧。” 紧挨着程老师的老师笑着说:“老程,你就是太惯着这些学生了。” “孩子嘛,思想不成熟,不定性那是一定的。最主要是咱们这个,和其他专门做学问的学科不一样,想找个可心的徒弟啊,确实不容易。我就想着,这万一是个好苗子呢!看看吧,反正咱们还得聚在一起开个会,看看这孩子什么样,顶多耽误半个小时。”程老师很好脾气地说。 倪南音听了真的是很感激,她朝四位老师鞠了躬,恭敬地道:“四位老师好,我叫倪南音,我不敢耽误各位老师的宝贵时间”她顿了一下,明显问向程老师,“老师,我这就开始吧?” “开始吧。” 倪南音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 没有武场三大件的伴奏。 她在心里锵锵锵,自己数着拍子。 跟着一个亮相,开始唱“俺,一丈青扈三娘” 这是段扈三娘全身披挂,御敌的戏。 即使没有装扮,手中也并无兵器,她学阎派名家在翎尾枪尖c妙舞翩翩中,表现扈三娘的恃勇,空手比划的动作该凌厉的凌厉,该婉约的婉约,演出了扈三娘既娇媚又豪迈的神态。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倪南音不算行家,在做的四位老师却是。 第一个唱腔才落地,程思安和旁边的魏茗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孩子很有意思,嗓音甜脆,亮相利索,身段优美,就连武功也是真的扎实,还真是个天生的武旦c刀马旦的苗子。 一共也就唱打了十几分钟,倪南音出了一身的热汗。 唱闭,最后一个亮相后,她又朝四位老师鞠躬,急切地问:“老师,我怎么样?” 魏茗说:“唱的很一般。” 这个倪南音当然知道,她抬着头,还带了最后一丝的希冀问:“那打的呢?” “比葫芦画瓢。”程思安评价。 可将将进学校门的学生,没有名师指点,比葫芦画瓢能比出来神|韵的,也确实不易。 倪南音以为自己彻底没戏了,两个肩膀耷拉了下来,心情很沮丧。 这时候,程思安和魏茗交换了一下意见,清了下嗓子说:“这样,你先回去。能不能转专业,我们再研究研究。” “好的。”倪南音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形体教室。 关上教室门的那一瞬间,她还想再争取争取的,忽然间觉得很累,她一个字都没有说,默默地离开了。 人,总是不停地在和命运做对。 她不想学京剧,明知道首都的京剧系是免学费的。 如果,一开始她就认命地选择京剧专业,也就没有现在这许多的麻烦事。 如今,她妥协了,命运为了惩罚她,她还在挣扎。 倪南音一回宿舍倒头就睡,什么军训,什么学费,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一觉睡醒,同宿舍的黄叶说:“倪南音,你得搬宿舍了,搬到京剧系的宿舍去。” 她愣了一愣,特别想大哭一场。 转念又一想,哭什么哭啊,有什么好哭的。 她立志学黄梅戏,不过是因为母亲是唱黄梅戏的,如果她的母亲唱的是京剧,那可能她从小立志学的就是京剧了。 人该吃哪碗饭,有时真的是天注定。 倪南音就这么换了个专业,跟做梦似的戏剧化十足。 没有人知道她非得换专业,就是因为京剧系免学费。 开学两个月后,忙的晕头转向的倪南音忽然收到了学校给的一万块钱退款。 她问班长,“这是什么?” “你交的学费啊?” 倪南音张了张嘴,想说,她根本就没有交。 话没有出口,是因为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也在这里是吗? 可首都很大,听说以后会有八环的。 要找一个人有多不容易,不用想都知道。 还有,倪南音咬牙切齿地想,她为什么要去找他啊! 想是这么想,就连换好了专业也没有安定下来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夜里,她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就是那一夜的江边,他推开了她吼:“走,快走。” 却又猛然把她拉回了身边,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醒后,心里像是有烟花炸开了似的,怦怦怦乱响。 理智却又提醒着她,什么叫做荒唐。 后来是谁跟她说的,只有爱了才知道,爱是有多荒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8 冬练三九, 夏练三伏。 三年过去,倪南音的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日子过得无关于好坏, 却十足的紧张。 从黄梅戏转唱京剧,是个极其痛苦的磨练,她的语言和唱腔都是黄梅戏的,头一年练京剧的基本功,不怎么流眼泪的她,生生把泪水咽了回去, 那一年就连咽下去的口水都带着眼泪的咸味了。 第二年, 好了一些,她主攻武旦和刀马旦,因为黄梅戏以前根本就没有武戏,所有的武戏,可以说基本上是京剧武戏拿过来改头换面, 却总有相似的地方。 再加上程思安,李玉, 卫成,这些老师都是身经百战的名角儿,不辞辛苦的教导, 她终于在第二年跟上了趟儿。 却比第一年更忙。 如今第三年过去, 倪南音马上就要大四, 该找实习单位了。 除了那些来学校之前, 就小有名气的同学。 再除开那些家族人脉广的。 学校推荐的有实习单位, 但僧多粥少, 都是好几个学生签一个剧团这就不说了,而且,哪家剧团里没有固定的演出曲目!像她们这些连毕业都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别说唱主角了,能露个脸都难于上青天。 不是她心高,没有登台表演的机会,实习基本上没什么大的意义。 倒不如跳开学校,找一个其他的实习机会。 只要能登台表演,工资给个生活费就行。 听同宿舍的林美说,东城区新开了一家剧院,倪南音投过简历,一早起来,就有负责人打diàn huà让她过去。 这剧院名字起的特别怪,叫赏笑楼。 倪南音思考了一下,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约好的面试时间是下午两天,倪南音转了一趟地铁,到了赏笑楼的外面。 朱红色金色门钉的大门紧闭,门外有一个保安,一见她就道:“面试的是吧?面试从h一u én进。” 倪南音说了声“谢谢”,向他指的h一u én走去。 这是一个小巷子,巷子的两边凌乱地堆放着一些建筑垃圾。 倪南音站在白色的小门外,敲了几下,没有人应,自己推门进去。 一路上,除了遇见几个装修工人模样的人之外,没有碰见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 倪南音一直摸到了剧院的中心。 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在还没有完全搭建好的戏台子上敲敲打打。 戏台子很大,而且看起来和以往见过的戏台子有所不同。 她站在底下,一直仰头看着那些人,仿佛已经看到了柱前描金,耳边也仿佛响起了押着韵的声音。 没唱京剧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死都不要唱京剧。 唱了京剧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就是活该唱京剧的命。 只要一听见锵锵锵的声音,连路都走不动了。 这样说起来,她还真可能更喜欢京剧。 倪南音正看的痴迷,从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倪xiǎ一 jiě,我们经理正在办公室里等您。” 倪南音猛一回头,歉意地笑:“哦,你们这儿的戏台子真大。” “是啊,我们总经理说了,要做就做最大的,而且我们这里和别的戏园子不一样,我们要把国粹和高科技联合在一起,给戏迷们呈现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感|官盛宴。” 倪南音一听来了兴致,问:“什么样的高科技?” 那人挠了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听我们总经理说的。” 说着,他伸了一下手:“倪xiǎ一 jiě,我带你去经理办公室吧!” 倪南音点了点头。 那人带着她绕过了戏台子,一转身上了戏台子背面的三层楼,第三层就是办公区域。 而第一间办公室就是经理办公室。 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姓江。” “江经理,你好。” —— 一墙之隔的隔壁。 陈秋乐呵呵地进来,说:“哥,小六来了,要见见吗?” “先不见,你也别露面。”林三籁把手里的烟头摁在了蓝色水晶的烟灰缸里,敲了敲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把这个让江经理拿给她。” 陈秋翻开看了看,咂嘴说:“签五年啊,哥,你这纯粹是卖身契啊!” 林三籁没有接这茬,又交代:“再让江经理面试一下。” 陈秋又道:“小六还用面试啊,她唱的怎么样,哥你不知道?” “不知道。”林三籁淡淡地说。就听过她唱黄梅戏,谁知道她又改唱京剧了。 那丫头一向是个主意大的。 林三籁似随手一样,打开了电脑上的jiān k一ng系统。 几年不见,倒是长得越发的齐整了。 那小模样 —— 倪南音和那个江经理谈的其实挺好的,他人是首都长大的,说是从小跟着奶奶一块儿去戏园子听戏,对京剧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倪南音还唱了一段《小宴》给他听。 他连声叫“好”。 不是倪南音自信,他眼底兴奋的光绝对做不得假。 真的是什么都好,但合同一拿出来,倪南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给的工资确实不高,这是倪南音早就想到的。 实习期一年,每月给四千块钱的工资,剧团管吃不管住。 实习期满,每月八千块钱的工资,吃住都可以在剧团。 一天唱两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问题,这个合同,一签就是五年,如果违约的话,还得赔偿违约金二十万。 倪南音有些犹豫了。 江经理见她面露难色,不动声色地道:“倪xiǎ一 jiě,我知道你的担忧,我这里连试营业都还没有开始,未来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但比之那些演出模式已经成型的剧院,你来了我这里,我不保证让你唱主角,但你放心,登台的机会绝对不会少。” 倪南音不是不动心的,她像墙头上的草,摇摆不定。 一时半会,还真是拿不定主意,她道:“江经理,我能不能先考虑考虑?” “可以的,可以的。”江经理笑着说。 “江经理,我就先回学校了。” “好的好的。倪xiǎ一 jiě,我们是真心期待你的加入。” “江经理留步。” 倪南音走出了赏笑楼,还忍不住回头看。 她想,人生之妥协事十有七八。 想要得到,总是得付出的。 只要地方靠谱,那卖身契签了也就是签了。 嗯,还是得先回去查一查这个赏笑楼的底儿。 陈秋把倪南音没有当场签合同的事情,说给了林三籁听。 他半眯着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秋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好了吧,叫你那么苛刻,人要是不来了,看你怎么办? 都差点死过一次的人,怎么还想不通呢! 喜欢不说出来,就是狗屁。 面子是什么呀? 面子也是狗屁呀! 林三籁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转身就到了戏台子的跟前儿,和负责装修的师傅说:“你不是说做过戏园子的装修吗?” “没搭过这么高科技的。”师傅一咧嘴,露着白牙,这会儿说了实话。 林三籁前后瞅了一圈儿,又问:“别家戏园子的戏台是这样搭的吗?” “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是吧?”林三籁皱了皱眉,一转身,和后面跟着的陈秋说:“明儿你让江经理给小六打diàn huà,不管她同不同意签合同,都让她来看看,戏台子是这样的吗?我怎么觉得这戏台子怪怪的!” 陈秋没有说,他也总觉得他怪怪的。 搭戏台子还问小六,去哪儿治一治这个神经病啊! 这个命令,陈秋没有转达。 第二天中午,江经理很兴奋地和林三籁汇报。 “容总,倪xiǎ一 jiě同意签合同了,她说对我们未来的发展很有信心。” 这丫头,几年没见,场面话说的不错了。 林三籁一翻眼睛,这结果和他预料的一个样。 时间倒回去几个小时。 戏曲学校里。 程思安在和倪南音透底儿:“那个赏笑楼啊,我昨天就跟你说了,是容氏的新产业。容氏你知道吧,主要的产业是超市和百货楼,实力雄厚,对戏剧这一块儿却是外行,半年之前咱们学校的吴老师接到了他们的邀请,创作了好几个新的戏本子,我估计他们是要排新戏。听说做的是个高科技的剧院,到时候,会和高科技联合在一起。我上回去找过他们的负责人,因为剧院还在装修,所以来咱们学校招聘的事情就暂时没有提起。 至于合同签五年啊,我跟你说,这个其实有利有弊,你把这个情况和班里的其他同学说一说,集众人之意见,我的意思是,最好能多签几个。” 倪南音点头应允。 此时,diàn huà的那边,江经理又说:“容总,倪xiǎ一 jiě说,她还有几个同学想要一块儿过来看看” “来吧!你看着面试就行了。”林三籁无所谓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9 那个江经理真的是个好人, 特别好说话。 倪南音再去赏笑楼,带上了林美c薛静涵和吴远哲。 林美是唱花旦的, 人美嗓子美。 薛静涵,别看她体型瘦小,一出声音,绝对能震撼住一大票人,她唱老旦。 吴远哲人高马大,唱的是小生, 能翻能打, 也能唱武生戏,戏路很宽。 一个班三十个人,没有着落的同学,也就没剩几个了。 倪南音是想着,能带几个是几个, 这样,她去了赏笑楼也不算是孤孤单单的了。 和她的面试流程几乎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没在办公室里, 而是上了搭建了一半的戏台。 倪南音就站在戏台子底下,一扫眼睛,看见从戏台子后面闪过一个身影。 身影有些熟悉, 心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她来不及细想, 抬脚跟了上去。 “喂”, 倪南音在那人后面喊。 他一转头, 倪南音倒抽了一口气。 “秋哥。”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喊出来的声音。 陈秋觉得自己点真背, 他中午出去办事, 一回来就听说倪南音来了。他还有意地躲了一下,怎么还是被倪南音发现了呢? 这下好,赖哥又该怼他了。 “小六,你怎么在这儿?”陈秋很尴尬地笑了一下,自己都不想吐槽自己,戏太他妈假了。 倪南音也意外坏了,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看错了的。”倪南音很惊喜地说。 她也没来得及想见着了这个liu áng,怎么会这么高兴,又道:“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是这儿的保安经理。”陈秋扯了扯西装领子,很得瑟地说。 “不会吧!”倪南音长大了嘴。 “真的呀!我骗你干啥!”陈秋挺没底气地说。 聊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倪南音犹豫了一下,问:“你见过赖哥吗?他也在首都。” “是吗?他在首都吗?我不知道啊!”陈秋睁着眼睛说瞎话,心虚的脑门直冒冷汗。 倪南音初见陈秋的惊喜彻底散去了,想着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她干笑了一下,“那我先去前面了。” “好好!”陈秋赶紧说。 林美c薛静涵和吴远哲也过了,合同书和她的一模一样,四个人一块儿签好了合同书,江经理让他们十天后来上班,四个人又结伴回了学校。 自从过完了高三那个暑假,倪南音觉得自己的人生忽然间就顺畅了不少。 可能是努力总有回报。 像赏笑楼这种剧院,一般都是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倪南音抽空回了趟老家,跟老倪说了,自己和赏笑楼签约的事情。 儿女大了,翅膀硬了,要飞的时候,当父母的自然不能拖后脚。 老倪没什么意见,他的女儿那么优秀,他巴不得她越飞越高。 隔壁的小院依旧很安静,父女两个很有默契,谁也没有提起过他。 一共就在家呆了三天,临走的时候,倪南音的心里特别不好受,她和老倪说:“爸爸,再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就把你接到身边。” 老倪呵呵笑笑,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我,走吧,走吧!” 倪南音眼眶红红的,往进站口走。 上高铁的时候,前面一个残疾人,走路一瘸一拐,有人不小心绊了他一下,他很大声地骂骂咧咧:“妈的,不长眼睛啊,也不打听打听,我c杭哥,是你们这些人惹得起的吗?” 倪南音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后背猛然一紧。 她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莫名奇妙地瞪了她一下,想从她身边挤过去。 倪南音猛然伸出了脚。 要不是前面有人,杭哥肯定得摔个狗吃|屎。 想想自己好手好脚,却被那个小子整成了残废,心里的恶气就跟没法出似的,他扭头吼:“你他妈没长眼睛吗?” 倪南音不想和他说话,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她使劲拧了自己一把,逼红了眼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可,也只一滴而已。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指责他。 “哎呀,人多,谁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这么精贵别挤高铁,坐私人飞机啊!” 纷乱也只是一时,在乘警来之前,就平息了。 那人,只坐了一站就下车了。 倪南音却恍惚了一路。 到学校后又休整几天,倪南音就和林美她们一起又去了赏笑楼。 她没有见着陈秋。 而知觉告诉她,陈秋一定知道他在哪儿。 剧院还没有整理好,工作的内容变得简单粗暴,就是和剧院的保洁员一起打扫卫生。 戴上个口罩,捂上鼻子,说干就干。 一整天,干的都是扫地,拖地的活儿。 且,剧院实在太大,一共三层楼呢。 往后的好几天,估计都得干同样的活儿。 回了宿舍,林美揉着胳膊说:“倪倪,咱们明天请假吧?咱们是戏曲演员,又不是清洁工,这些事儿还得咱们做,累都累死了。” “不好吧!咱们今天都去了,明天要不去多不好看。”倪南音正在泡脚,没怎么在意地说。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林美死活都不肯起来了。 “倪倪,你帮我请假吧,就说我不舒服了。” “真不舒服了?”倪南音弯腰,想要去探她的头。 林美笑着躲开了,“没有,太累了,我受不了。你就说我不舒服,好不好?” 林美就是这样,唱的多是花旦中的闺门旦,性子也和大家闺秀一样,娇滴滴的。 倪南音站直了身子,应了声“好”。 再去薛静涵的宿舍,那姑娘来大姨妈了,疼的脸都白了。 不用说,也去不了。 只剩下她和吴远哲两个人结伴同去了。 去年校庆的时候,倪南音和吴远哲搭档,唱了段《扈家庄》。 程思安老师特别给她选的,这一次有名师指导,唱的肯定不和她头一回唱一样,再也不是比葫芦画瓢,而是有了自己的风格。 听说,广受好评。 有了那次搭档的经历,她和吴远哲也算很熟了。 男女搭档,干活不累。 保洁阿姨还打趣道:“哎哟,你们两个,可以凑一家子的啦!” 当事人还没表示什么。 路过的江经理不快地说:“工作的时候不要乱嚼舌头根儿!” 吓了保洁阿姨一大跳,面红耳赤地说:“没有啦,经理,我们和小吴开玩笑的。” 江经理冷着脸没再说话了。 他前脚走,后脚保洁阿姨便撇着嘴说:“这个经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吴远哲随口一问:“他不是总经理吗?” “哪里是他呀!总经理姓容,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保洁阿姨神秘兮兮地说。 一听说,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老总,吴远哲藏了点儿心思又问:“他不经常来是吧?” “今天很早就来了。” 倪南音听了,心里猛地一跳,不自主就放下了手里的扫把。 吴远哲见她愣了很久,关切地问:“倪倪,你怎么了?” 倪南音摇了摇头,“没事儿。” 她跟自己说,没那么巧的。 可一个念头起,要是不去验证一下,心里总是放不下。 午饭,是集体订的盒饭。 倪南音就挑了几筷子,根本就没有食欲,索性不吃了。 跟着,她趁着别人不注意,去了三楼的办公区。 越过了江经理的办公室,里头的房间都还没有挂牌子。 挨个进去瞧。 倪南音真是这么想的。 可这么干,绝对是脑子抽了。 实施之前,倪南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很有礼貌地敲响了与江经理的办公室一墙之隔的办公室房门。 大中午的,林三籁也在吃饭。 盒饭订的很一般,二荤二素,菜只有咸味,米饭又干又硬。 门响之前,他还在和陈秋说:“明天让江经理换一家工作餐。” 门一响,陈秋还以为是江经理来了,下意识喊了一声:“进来。” 里头居然真的有人,倪南音的心都提起来了,推门之前,她连扯淡的说辞都想好了,就说是来找江经理敲错了门。 她推开了门。 两双筷子停在了半空当中。 三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没有人说话。 倪南音转身就走。 陈秋放下筷子立马追了出去。 “小六,六,六,别走啊,还没吃饭了吧,进来进来,先吃点。” 倪南音拉不过他,被他扯着袖子推了进去。 陈秋没有进屋,还顺手关上了门。 这会儿的心情简直是爽歪歪了。 被发现了好。 被发现了就再也不用躲了。 也不知道赖哥,躲个什么劲。 也不想想,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嘛! 屋里头。 倪南音看了他半天,想着,还是自然点说点什么吧! 于是,她问:“在江边,你受伤了吗?”这是这些年她最挂心的事情。 “嗯。” “伤哪儿了?” “头。” 倪南音抿了下嘴唇,又问他:“那你失忆了吗?” “没。” 她又抿了下嘴唇,那句“没失忆你怎么不来找我”,她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肯说。 林三籁收到了一个眼神儿,这眼神儿的意思他看明白了,那就是——给你个眼神儿,你自己体会去! 可有些话,真的,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 而且,那后面的事情真要说给她听了,她也不一定爱听。 他没忘记她说过的她不喜欢liu áng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0 屋子里因为她的沉默, 变得特别寂静。 林三籁知道这丫头倔的很,她要是提前知道这儿是他整的, 那个合同她八成不会签。 现在好,至少合同签完了,算是解决了最大的后顾之忧。 一想到这里,林三籁轻松了不少,递给她一双干净的筷子,特别自然地招呼:“过来, 吃点儿。” 然后一瞅盒饭, 一脸的愁容又说:“难吃,明儿你去重新订个工作餐。” 她这是欠了他的啊? 倪南音翻了他一眼,把筷子扔到了他面前,一转身还是出去了。 没法像老朋友一样叙叙旧,因为他们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是老朋友。 陈秋就候在门口, 一见她出来,立马耷拉下嘴。 所有的不满不是冲着她的, 是冲着里头的那个笨蛋。 按照他的简单思维,赖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摁住,别管挨几个巴掌, 然后对着嘴啃下去, 二话不说, 直接拿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人放出来。 总经理办公室是一般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本来没有陈秋什么事儿的, 他一嗒嘴, 倪南音想起来了, 他骗了她。 转回头,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那天,他要是告诉她林三籁就是什么容总,签合同的事情她肯定还得再想一想。 陈秋“嘶”了一声,捂住了腿,特别冤枉地道:“六儿,不怪我,是赖哥不让说,你怎么不踢他呢?就知道欺负弱小!” 和林三籁一比,陈秋还真就算弱小了。 “出都出来了,还能再回去踢啊!” 倪南音的脸拉了很长,话音刚落,陈秋就推开了房门,很好客似地邀请:“可以的,可以的。” 反正他是局外人,唯恐天下不乱啊。 可以什么啊!林三籁听到了门口的说话声音,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绕了出来,本来想隔着门听一听的,还没走到门边,门猛地一开他一瘸一拐地跳了回去,姿势有点儿丑,太不符合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倪南音的眼睛却像烫着了似的,只扫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 她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下午,扫个地倪南音都在走神。 吴远哲转着拖把凑了过来,很关切地问:“倪倪,是不是累了啊?累了你就歇歇。” “哦,没事儿。”倪南音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恰好陈秋路过,招了招手冲她喊:“小六。” 吆喝的声音很大,吴远哲四处看看,又看她:“叫谁呢?” 倪南音没有回答,放下扫把,走过去,低声和陈秋道:“我没名字啊?” 陈秋笑:“咱们这么熟了,叫名字多生分啊!” 要不是有事问他,真的懒得搭理他。 倪南音撇了下嘴说:“找个地方说话。” “好嘞!”而且,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陈秋带着她到了戏台子后头的化妆间,现在的化妆间当然还是空的,就放着几把还缠着塑料薄膜的椅子。 他一伸手,扯掉了塑料薄膜,把椅子推给了她。 “想和哥哥聊点儿啥?”林三籁不在,陈秋这只皮猴子,就成了大王。 “他的腿怎么了?”倪南音闷声问。 “腿?你不是看见了,成瘸子啦!”陈秋半开玩笑地说。 “是被那些人打的吗?”倪南音很艰难地问出口,心口一绞一绞的,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陈秋怔了一下,然后脸色骤变,很严肃地点了下头。 “他们把他关到了郊区的一个仓库,我们是第二天早上才找到的。在icu病房里呆了好几天,还没好利索,就去学校把你的学费给交了。”这些倒是实话。 倪南音不说话了,她很自责,如果那时候她能使劲缠着jg chá去找他的话 再怎么克制,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顺着手缝往下落。 陈秋慌了,赶紧劝她:“你别哭啊,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人都是这样,都得经历点什么才能长大。你看他以前,一脸的臭屁模样,谁都不搭理,人情世故一点都不通。现在多好,虽然阴坏阴坏的,整个就是一个不正常的男人,但表面上和谁都好。” 陈秋不太会劝人,说了不少,可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 他干脆闭了口。 倪南音掉了会儿眼泪,想着事情过去了好几年,她哭着实没有什么用,索性抹干净了眼泪,又一想陈秋刚才说过的话。 不正常的男人她在心里反复地掂量着这句话,小心翼翼地又问:“赖哥,他怎么不正常了?” 陈秋支支吾吾地说:“哎呀,就是他没女人的。” 老天作证,陈秋其实是在说赖哥的好话,可他也不知道倪南音的那个小脑瓜子是怎么想歪的。 倪南音就是把“不正常的男人”以及“没女人”和陈秋的奇怪表情联系到了一起,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造了大孽了,连累的林三籁不止瘸了腿,连男人都当不了了。 倪南音快二十一岁了,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她们宿舍一共四个女孩,两个有男朋友,周末不回来住,出去开房基本上是常态。 而且时荏苒也来找过她几次,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连出格的话都不会说。 但林美却阴谋论地说:“天下的乌鸦一样黑,他不哄着你,你怎么会甘心情愿和他上床。” 男人和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识过猪跑。 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抽抽搭搭地哭了很久。 陈秋的diàn huà响了,借机遁了。 陈秋一回到林三籁的办公室,瞪了林三籁很久,才呼出了一口长气,吊儿郎当地跟他说:“哎,哥,我刚刚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我跟小六说你的腿是被那些人打瘸的。” 林三籁刚拿了打火机准备点烟,一听这个,烟都不点了,要拿烟灰缸砸他。 陈秋“哎哎”了两声,一边躲一边求饶,“哥,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小六问的,我就是灵机一动,顺水推舟。” 林三籁的腿是前几天从马上掉下来摔的了,万幸没有摔断,但是脚踝扭伤了。 “哥,你想啊,你明知道她在哪儿,可好几年没去找过她,她要是对你有意思,她肯定会生气的。我看她中午那会儿就特别生气,然后一看见你瘸了,脸色唰一下就变了,还有刚才,刚才她哭了,哭的呀,啧啧!”陈秋见林三籁顿下了要揍他的手,大着胆子说。 说实在的,林三籁也觉得中午她是生气了。 可又想着,她心里又没他,生气的点在哪儿呢? 陈秋见他半天没声响,又道:“哥,我都是为了你好。” 林三籁勾了勾手,让陈秋过来,等陈秋到了他可以自由hu一 d一ng的范围内,一脚踹了上去。 陈秋故意扯着嗓子嗷嗷:“哎哟哥,你腿不瘸了啊!” 本来还想踹第二脚的林三籁,果断把脚收了回来。 六点钟下班。 倪南音和吴远哲一起出了赏笑楼。 吴远哲见她情绪不高,和她说起了男生宿舍的糗事。 倪南音抿嘴笑着听他讲。 林三籁倚在一辆黑色的跑车门外,等她。 大老远就见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等她走近,他仔细看了一下,眼睛果然还红红的,跟小兔子一样,顿时又舒坦了不少。 他清了下嗓子说:“嗯,我送你吧!” 倪南音迟疑了一下,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吴远哲却有点儿不放心,皱着眉低声问她:“倪倪,这是谁啊?” 他们面对面,不过就隔了一臂的距离,再低的声音,他也能听见。 林三籁没有出声,他就是想听倪南音是怎么介绍他的。 老乡? 邻居? 我爸的朋友? 认识的人? 哥哥? “这是容总。”倪南音想着吴远哲也签了赏笑楼,往后和林三籁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吴远哲愣了一下,主动伸手,“容总,你好。” “你好。”林三籁很敷衍地和他握了一下手。 又寒暄了几句,倪南音跟吴远哲说:“容总找我说一下新剧本的事情。” 吴远哲不疑有他。 两厢分别。 倪南音上了车。 林三籁面无表情地发动了qi chē,他很不开森。 看上了这丫头的事情,其实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就是那次在江边,一打十七,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人呢,非得是死过一次,才能想清楚很多问题。 譬如,他的恐女症,为什么一见了她,就没了呢! 可有些事情,明白是明白了,该怎么办,他花了三年的时间都还没想明白。 譬如说爱情,林薮花了半辈子也没弄明白。 而爱情之于他,在没见过她之前,就是狗屁。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说服自己去相信“狗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1 林三籁因为左脚扭伤, 这几天开的都是自动挡的qi chē。 开惯了手动挡的,猛一换自动挡, 怎么开都没有那种感觉。 倪南音的视线落的很低,低的只能看见他的腿。 这样看,他的腿还和以前一样的修长,西装裤包裹下的大腿,要是不走两步的话,和好腿无疑, 浑圆又结实。 再往下, 就只能看见他的左脚。 倪南音不由地想起来他走路时的模样,左脚每一次的挪动都是艰难的。 她便又想,万幸坏的是左脚,要是右脚坏了,他岂不是连车都要开不了。 心里的念头东一下西一下的, 想的出神,倪南音一时也没注意自己的眼神儿又挪到了什么地方。 城市里的红灯就是多, 这车连四十码的速度都开不了。 林三籁把车停稳当了,不经意一扭头,顺着她晶亮的眼神看向自己, 顿觉后背酥|酥|麻|麻。 她的眼神是空的, 透过她的眼睛, 看见的并不是他可能随时都会变化的那地方。 可他还是赶紧拿过了椅背上的西服褂子, 想要遮挡一下。 这时候, 倪南音回了神。 他拿西服褂子的手立时顿了一下。 倪南音不明所以, 却把脸扭到了一旁。 车又开出了一条街,倪南音想着总这样也不行,费劲地思考了半天,才找到了能和他聊的话题。 “赖哥!” “嗯。”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倪南音偏头看了他一下,又慌忙补充道:“我可以问吗?” “没什么不能的。”林三籁说:“容华耀。范雪枝,嗯,就是我妈,现在的老公姓容。” “以前听范经理叫过。” “范城是我舅舅。” “知道。”倪南音轻轻说话,又扭头看向窗外。 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她挺不自在的。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那个荒唐的梦。 可有些话还是想问的。 倪南音看着车窗外飞驰过的一辆商务车,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不明白的事情,不代表现在她还在懵懂着。 他有意无意的刁难,实际上就是有意无意的帮助。 她抿了抿嘴,再次发问:“赖哥,你怎么想起来开剧院了?” 倪南音是不懂生意经,却也知道这年头戏曲业不怎么景气的。这么大的剧院,那么大的投资,不说赚钱了,什么时候能回本都不知道。 就知道她得有此一问。 林三籁咧嘴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哦,怕你毕业了找不到工作。” 倪南音浑身一震,下意识扭头去看。 林三籁对着她又笑了一下,“你信吗?” 本来是真相信的,现在 倪南音很快就扭过了脸,明明没有说什么,却感觉自己被他调戏了似的,耳朵尖发热。 林三籁还得专注开车,从倒视镜里时不时看她,只觉心神荡漾。 戏曲学院很快就到了,林三籁熟门熟路,从侧门进,直接把车开到了倪南音的宿舍门口。 把车停好了,一扭头,正对上倪南音震惊的眼神儿。 “怎么了?”林三籁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在这儿?”倪南音拧着眉说。 哈哈,这个心神一荡漾,思虑就不够周全了。 人是不可以得意的,一得意,以前都干了点儿什么,就像破了皮的包子,露馅了。 林三籁干笑了一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明儿早上顺路来接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倪南音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临下车的时候,气冲冲地说。 黑色的跑车太打眼了,往女生宿舍门口一停,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林美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一低头就看见倪南音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黑色的法拉利,还是崭新崭新的新车。 林美躲在了门后面,一听见门响,忽然跳出来道:“快老实交代,刚刚送你回来的帅哥是谁?” 倪南音的心里本来是乱糟糟的,被她一搅合,反倒是没那么乱了。 她浅笑:“林美,别闹。” “谁啊谁啊?说出来,我也好帮你把把关。”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和林三籁的关系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况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咬紧了,一句话都不肯透露。 只是并没有瞒多久。 第二天早上,在剧院门口,林美又见到了那辆黑色的跑车。 她围着跑车转了一圈儿。 吴远哲说:“这是容总的qi chē。” “容总?” “嗯,剧院的老总。” “昨天送倪倪回宿舍的就是这辆车啊。”林美惊讶地说。 “昨天容总说要和倪倪谈剧本的事情,可能谈完就顺便送她回去了吧。” 林美凉笑了一下,“吴远哲你心也太大了吧!谈剧本明明可以在工作时间,为什么非得在下班后,还是孤男寡女!再这样下去,你永远都不可能追到她。” “追谁啊?” 陈秋站在他们的身后,阴冷冷地说。 陈秋的小道消息可真多,出去买个早饭回来告诉他,“哥,你有情敌了。而且啊,你还为情敌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林三籁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陈秋咂咂嘴又说:“小六她们学校的就签了一个男生吧,还能来武生,刚好能和小六搭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唱戏啊,八成也是这个道理。” 后面的话,陈秋都懒得说了。这三年里,自己都劝过他多少回了,想什么想啊,想的再多都不如直接上。反正,他就拖吧接着拖吧,再把小六拖成了别人的女人,呵呵! 林三籁的心里像车祸现场,还是连环撞,“砰”撞一下,“砰”又撞一下,他要是有心脏病,可能得吃速效救心丸了。 心塞到早饭吃不下,林三籁拎着他那份豆浆和包子,一瘸一瘸地往楼下去。 陈秋还在后面说:“赖哥,你去哪儿啊?你腿脚不方便,你想干嘛你让我去啊!” 林三籁摆了摆手,径直下去了。 有些事情是别人没法儿代替的。 剧院里的卫生已经打扫好了,座椅以及后台的一些办公用具,今天会有人来安装。 还有其他的戏曲演员也会在这几天陆续来报到。 还听说,今天会有人来调试用在戏台上的幻影成像技术。 高科技和戏曲的结合,这想法好是好的,可出来的效果怎么样,还得一遍一遍地试过才知道。 江经理说过,预计一个月后开始试营业。 也就是说,他们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磨合排练。 倪南音她们四个没什么可做,就呆在空荡的化妆间里。 新的剧本是今天一来就发到几人手里的,而且一发就是好几个剧本,不说角色该怎么分配了,就连该演哪个本子都还没定下来,几个人便凑在一起瞎研究。 化妆室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人推开的。 林美坐的位置离门最近,猛然进来一个长相不错装扮也不错的男人,她愣了一下,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吴远哲的反应很快,他很意外地喊道:“容总!” 林三籁很矜持地朝另外的三个人点了下头,然后冲倪南音勾了勾手:“小六,过来。” 三个人的眼睛一齐落在了倪南音的身上。 每双眼睛里都堆满了大大的问号,她们可能想问她“你为什么叫小六啊”“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或者她们的心里还会想“哦,你原来也是关系户啊,拉我们是做陪衬来了”。 倪南音在心里体验了一把百口莫辩,心里又想着现在是没法解释的。 她放下剧本,走向了门口。 也就七八步的距离,她盯着他的眼睛,朝他走,直到看得见他眸子里的自己——那个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牛仔裤,随便一根黑皮筋便拢住了头发的她。 “哥!”她喊了一声,喊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赖字去掉了。 林三籁的那段过去不是说不光彩,却也和他现在的身份不符合。 林三籁把豆浆和包子递了过去,“早饭。” “谢谢哥。”倪南音接了过来。 哥,可比容总,好听多了。 林三籁一抬手,替她拢了一下跳出马尾的碎发,像qg rén一样自然的动作,有些粗|硬的大手指轻轻地摩擦过她的脸颊,只一下,便又放下来了。 他说:“中午沈佳木和岳朝山过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走的时候,他还特地看了吴远哲一下。 眼神里的光,是危险的。 倪南音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昏了头,想了片刻,才想起来沈佳木和岳朝山这是小结巴和二愣子的大名。 陈秋其实不懂,倪南音看起来绵绵软软很好脾气的样子,实际上犟起来就犹如烈马,软不得,硬不行,除非她心里真正的愿意了。 刚刚,林三籁试探了一下。 他的手指还留了她的发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2 倪南音很是闹不懂林三籁这个人。 不管是以前的他, 还是现在的容华耀。 听陈秋说,他挺厉害的, 三年里给容氏开拓了三种新的产业,无一不是盈利的。 譬如去年在城郊开的那个容华梦想世界,也是集齐了各种高科技,一开园,我去,挤疯了。 林美她们还去玩过, 评价很一致, 都是好玩的出了奇。 不过,倪南音不懂的倒不是这些。 她只是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若是像时荏苒那样直接或者间接表明一下心迹,她还能明明白白地和他讲,他们有多么的不适合。 他偏偏什么都不说,可一举一动却又过分的亲密了。 一个邻居哥哥, 她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都没有这么亲密过。 要真论起来,老倪和他的关系比她俩的关系可好的多。 这辈子倪南音还是头一回猜测一个男人的心思。 猜测这个男人是不是喜欢自己, 猜来猜去,她发现自己特别的无聊。 为什么想知道呢? 这个问题的dá àn,她不大敢想, 有点儿害怕dá àn一公布会让自己心惊肉跳。 还没到中午, 沈佳木和岳朝山就来了。 像林三籁三年后成了容华耀。 这两人三年后, 也换了个外号, 成了木头和大山。 形象上, 也和陈秋一样, 洗掉了纹身,换下了那些奇装异服,穿上了西装。 还别说,这些liu áng,穿上西服真的变的人模人样。 一溜儿的长腿挨个往化妆间转过一圈之后,林美激动的眼睛直放光,推着倪南音道:“倪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哪儿弄那么多的哥哥,都不和姐妹儿说一声!” 倪南音算是思量清楚了,谁来都是一句“六儿”她没名字的啊,六六大顺的啊。 和他们扯不清楚的。 “不是都说了,我们是一个地方的,老早就认识了,但是中间好多年都没有联系。” 林美那么问,才不是单纯的想听她解释这些没实际用处的事情,说不好是个什么心情。 一个宿舍住了几年,她对倪南音一点儿都不了解。 平时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也从来不参加aa制的集体hu一 d一ng,更不谈男朋友,可临近毕业,却突然蹦出来这么个有钱的哥哥。 这背后的故事肯定有很多。 她叹了口气嚎:“唉,社会欠我好几个哥。” 倪南音禁不住乐了。 中午饭没出去吃,因为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三个liu áng全部成了保安经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除了看场子,他们也不会干别的了。 江经理换了一家工作餐,盒饭的味道明显提高了不少。 倪南音没和林美他们一起,被叫到了林三籁的办公室里。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 吃饭的时候,倪南音随口道:“就差陈珏了。” 陈秋的脸色晦暗:“提那孙子干嘛!” 倪南音愣了一下,抬眼去看林三籁。 他没什么表情的,却在众目睽睽下,把盒饭里的鱼块夹给了她,“脚疼,不想吃。”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陈秋差点儿没忍住笑,心想着,这理由也太烂了。 他们心照不宣,他们那个甭管是打起架来c还是去开董事会议,都意气风发的大哥大,一碰见小六就成傻子了。 这叫爱情的力量。 哦不,老处男都是没出息的。 更何况是有那么多钱的男人,有多少女人上赶着想睡他,他倒好,恐女症!这是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老天才用这么缺德的法子来惩罚他。 可倪南音什么思想都没有,脑袋木木的,好像只要一和他的脚牵扯在一起,她就任由摆布了。 午饭吃完,林三籁又说:“下去,咱们一块儿去看戏服。” “我吗?”倪南音明知故问。 “是啊。”林三籁拖动着左脚,送他们出门。 倪南音的头垂的低低的,“好的。” 拒绝的理由明明有一万个,可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在心里鬼叫,坏了坏了! 珠市口没有改造之前,路东里都是卖戏服的。 后来主路改造,那些卖戏服的就挪到了教堂对面向东的一个胡同里。 倪南音不是首都人,可她是唱戏的,首都哪儿哪儿的戏服便宜,哪儿哪儿的戏服精美,她都知道。 带上她,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倪南音就奇了怪了,堂堂的一个老总,动动嘴就能办好的事情,干嘛非得拖着个瘸腿亲自出马。 要是不熟悉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他的腿是累瘸的。 路上,林三籁和她说先去路东里转一圈,然后再去一家叫做大戏的专门定做戏服的服装公司考察一下。 可才到路东里,把车停在了路边,还没到戏服店呢,老天不作美,刮起了狂风,下起了大雨。 雨点落的很急,打在地上“啪嗒啪嗒”的。 倪南音急着躲雨,林三籁却是挪不快的,她一着急,扯了他的手,一头扎进了路边的屋檐下。 屋檐很窄,将将能站下人。 雨水溅的很高,打湿了衣裤。 倪南音一伸手把自己的裤脚挽了起来,又顿了下手,很突然又很自然地去挽他的裤脚。 柔滑的小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裤脚,他猛然一抖,把脚挪开了。 再一伸手,把她捞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存了一汪水,照出了她的影像。 这天这风这雨都能作证的,她真的不是调|戏他。 就是想着他腿脚不好,不方便弯腰,顺手为之。 他拽了她的胳膊好半天没有松开。 倪南音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他吓了一跳,她也是。 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这雨下的太急,砸到了脑袋上,砸坏了脑子,跟着影响了智商。 智商要是掉了线,什么蠢事都能办的出来。 她赶紧补救:“你可不要对我有意思啊!” “为什么?”他突然很认真地问。 “我可不想被人说我能去剧院,是因为我被你潜规则了。” 他点了点头,“好的,我不潜规则你。” 她僵了一下,呼了口很长的气,表示自己如释重负,心底不被人知的地方,却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失落感瞬间滋长,叫嚣着“你多虑了吧,人家对你没有意思的”。 说下就下的暴雨。 说停又停了。 林三籁迈着脚,下了台阶,微微侧了些身子,眼神飘啊飘的向她飘过来了,他忽然笑了一下,又说:“你信吗?” 倪南音彻底被他弄糊涂了,皱着眉头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林三籁摊了摊手,又看了看天,似笑非笑:“这雨不知道还下不下了,咱们赶紧去看戏服余下的事情,晚上再讲。” 他的脸上有种很亮的光芒,比这雨洗过的天空都要明亮。 倪南音的眼睛被刺了一下。 戏曲服装源于汉服,讲究的是做工华丽,用料考究。 以往,一个戏班子里最大的财产就是这些“行头”。 路东里的戏服一年不如一年,而且现在改良的居多,都是做那种做古风剧的,改良过的戏服虽然很美,但已经和传统的戏服大相径庭。 两个人大致看了一下,便直奔大戏服装公司去了。 财大气粗的容总从始至终的念头就没有动摇过,那就是所有的行头都得定做,不计成本,绝不将就。 大戏公司不大,也就一个三室一厅打通的面积,一眼就看到了底。 大戏的经理赵谦,林三籁见过两次,是个京剧的发烧友。 可商场就是个名利场,若是没利可图,单凭爱好也是成不了事的。 赵经理亲自接待,把他们让到了窗户边的沙发上。 赵谦见他这次带来个女孩,一介绍是戏曲学院的高材生,再一说是名角儿程思安的徒弟,便越发的谨慎起来。 精美的图册一翻开,他主动介绍:“这个是三蓝彩绣huáng sè凤凰女帔,明黄c杏黄都是皇家专用色彩,这是咱们戏曲舞台上扮演皇后c贵妃c公主等等贵族妇女的专用服装。我们制做时力求富丽堂皇,而且所有的绣花都是一针一线手绣出来的。” 林三籁是个门外汉,这些图册他看都不止看过一遍了,画的都挺美的,对不对他却是不知道。 现在,倪南音没有接话,自顾自的把图册往后翻,一页页翻到了底,斟酌了一下才说:“这样吧,剧本我还没有看完,具体需要定做哪些戏服,我还没有统计出来。我们回去研究一下,需要定做什么样的戏服,我们自己先罗列出一个单子,然后咱们再沟通。” 说着,她征求似地看了看一旁的林三籁。 他立刻点了点头说:“对,就按她说的办。” 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23 倪南音花了两天的时间, 看完了四个剧本。 这四个戏,有两个是传统剧目, 还有两个是创新剧目。她大致数了一下,因为创新剧目的出场人物太多,一共需要将近两百套戏服。 她一早加了林三籁的微|信,方便联系。 [四本剧本,一共需要两百套戏服。其实可以先看效果,比如说, 我们先拍两个戏, 先采购两个戏的服装,这样的话先期可以节约成本。] 倪南音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完全站在了林三籁的角度,她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反正, 合同都签了,肯定是想让他发展壮大。 可又怕不妥, 想了一下,还是紧跟着又发过去了一条信息[我就是建议一下,如果我越矩了的话, 你就当我没说过。] 下班之后, 林三籁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他复原的很好, 用不了两个星期, 就能正常走路了。 可林三籁恨不得, 再去骑一次马再摔一次才好。 他悻悻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陈秋的房子到期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就还在他家赖着没走。 林三籁也没和他打声招呼,立在浴室门口,衣服脱了一地。才将走进去,陈秋就隔着浴室的门喊:“哥,sh一u ji响了。” 林三籁拧开了花洒,没听见。 陈秋划开了他的sh一u ji,越看越想笑,很迅速地回过去一条[没事儿,我的就是你的。] 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倪南音看后,面如火烧。 对铺的蒋恩难得在宿舍,不经意地一抬头,看见了她的小模样,笑嘻嘻地说:“倪倪,你发|春了!” “发你啦!”倪南音没好气地说完,一转身,对着墙。 她咬了咬嘴唇,手指敲得很快,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陈秋的回复更快,他回的是[就是喜欢你,爱你,想亲你,想和你没羞没臊的意思。] 可是做贼心虚,浴室的门一响,他吓得“嗖”一下,把sh一u ji扔在了沙发上。 林三籁有一双能洞察秋毫的眼睛,他大步走到了沙发跟前,拿起了sh一u ji跟着一脚踹在了陈秋的屁股上。 倪南音被吓了一跳,哪儿是她发|春了,是那边的林三籁吃了春|药才对吧!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时候,sh一u ji响了。 是林三籁打来的diàn huà。 接不接啊?她犹豫了片刻,一把用被子盖住了头。 “喂” “喂,我跟你说我刚才在洗澡,是陈秋在那儿乱说话!” “信息是陈秋发的啊?” “嗯。” “你开免提。” 林三籁照做了。 下一刻,就听见sh一u ji话筒里传出了很暴躁的声音:“陈秋,你有病啊!” 陈秋不怕死地说:“本来没病的,刚刚被赖哥的瘸腿,一脚就踢出来了毛病。” 他的“瘸腿”,现在就是他的心病。林三籁怕陈秋乱说,赶紧关了免提,又对着话筒说:“我穿好衣服和你说话。” “穿好衣服啊” 那边挂线了,倪南音握着sh一u ji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蒋恩又一看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我去,倪倪,你高|潮了?” “蒋恩”倪南音彻底被她打败了。 没过多久,林三籁给她发来了语音信息。 他说:“我以后给你发信息就用语音。” 没一会儿又发过来一条:“明天我就去买个带指纹的sh一u ji。” 倪南音躲在被子里,笑个不停。 林三籁是个奇葩,他喜欢赛车,买一辆上千万的赛车都不带眨眼睛。 可他的sh一u ji还是两年半前花了两千块买的,早就成了淘汰产品。 以前倒是经常换sh一u ji,因为总打架,打架的时候又总会一不小心弄坏了sh一u ji,就得换个新的。 说起来,他有两年半没找人打过架了。 他总忘不了,那一夜的江边,她忍不住回头时,看向他的悲伤眼睛。 林三籁还真的是第二天一早,没去赏笑楼之前,先去了sh一u ji店。 他对这些数码产品没什么太高的需求,一进门就和导购xiǎ一 jiě说:“要带指纹的。” 导购xiǎ一 jiě见来人长的挺帅的,穿的也挺板正的,谁知道一开口她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个土老帽,淡淡地道:“先生,现在很多sh一u ji都带有指纹密码的功能,您看您需要一个什么价位区间的?” “无所谓。”顿了一下,他又说:“两部。” 倪南音一大早就被陈秋堵在了化妆间,还是众目睽睽下,收到了礼物——一部sh一u ji。 “我不要。”她条件反射一样地拒绝道。 陈秋清了下嗓子,讲:“你sh一u ji是不是也不带指纹呀?换这个吧,保密!”停了一下,他很小声地补充:“你知道的,这话不是我说的。”他是真的说不出来这么傻的话。 倪南音当然知道这sh一u ji肯定是林三籁让陈秋送过来的,可“那我也不要。” “不白送你,从工资里扣。” “又扣工资?”倪南音皱了眉头。 陈秋笑了笑,再次压低了声音:“白给你你又不要,你就当他钱多没处花,你帮帮他好了。” 越扯就越没边儿了。倪南音很勉强地接过了sh一u ji,准备找机会和林三籁单独说。 可这机会还真不好找。 林三籁没在赏笑楼呆多久,就去了容氏总部。 他很忙的,毕竟赏笑楼只占了容氏产业很小的一部分,只不过因为它是新扩展的在建产业,他才会刻意在这里多呆上一点时间。 倪南音也很忙的。 江经理把龙套演员以及后台工作人员的招聘,交给了她和林美。 吴远哲是个男的,干不了这些坐着的活,就跟着调试幻影科技的工作人员,在戏台上跑来跑去。 而薛静涵,今天又没来。 招聘的桌子就摆在赏笑楼的外面,虽然是在树荫下,可中午的时候还会觉得晒。 一天下来,至少见了几十个人。 快下班的时候,林美趴在桌子上哀嚎:“我眼睛看人已经看出来重影儿了。” 累是累点,却也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倪南音的话本来就不多,只笑了下,没有说话。 林美却挑了眼皮儿打趣她:“哎呀,你赶紧把你那个哥哥弄成情哥哥,枕边风一吹,升级当少奶奶吧,就别跟着我风吹日晒啦!” 倪南音愣了一下,“哪个哥哥?” “送sh一u ji的那个!” “陈秋?”倪南音赶紧摆手,“我和他不可能的。” 虽然他脖子上的纹身已经洗掉了,可那个蝎子纹身已经深入到了她的脑海里,跟谁,都不可能跟他。 “那就容总吧,说定了!”林美眨着眼睛笑。 “什么啊!”她们在宿舍里开玩笑开多了,倪南音已经习以为常,也笑:“别乱说,别人会以为我是靠潜规则来的。” “潜规则怎么了!潜规则靠的是脸,咱们就是长的美,不服气整容去呀!”林美嗤笑。 她们班还真有去整容的,叫裴绣,听说什么地方都没签,签给了一家影视公司,包装包装准备出道了。 裴绣和林美争过角色,林美特瞧不上她。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呀! 这年头唱花旦唱青衣的太多,可一个班三十人,只有两个能拿的出手的刀马旦,一个是倪南音,还有一个男生叫方传唱反串,竞争相对小了很多。 不过,林美没有倪南音的腰软,见识过她的腰功之后,对她也是服气的,再加上她脾气弱,好说话 话都说到这儿了,林美又问她:“倪倪,你觉得吴远哲这个人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唱功过硬,专业知识也不错。” “我问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专业水平。” “也挺好的啊。” “给你做男朋友要不要?”林美直接了当地说:“他,喜欢你呀!” “不会吧!”倪南音以为她在开玩笑,也开玩笑地说:“哇,我很荣幸呀!” 林美拍了下她:“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看他也能唱武生,戏台上你们能搭档,戏台下要不要也搭档一下呀?” 倪南音正想问她,吴远哲都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尽给他说好话。 没说是因为她听见林三籁叫她,“小六。” 声音来的太突兀了,她抖了一下,下意识转身,林三籁就站在她们的身后。 “容总,有什么事儿吗?”倪南音镇定了一下说。 “去看戏服。”林三籁的神色不太好。 以至于倪南音恍惚了一下,没想起来,戏服的单子上午才发给大戏公司,这下午去看哪门子的戏服嘛! 她拿了包,还特地交代林美:“不用等我下班了。” 林美眨了下眼睛,做着鬼脸,冲她挥了挥手。 坐上了林三籁的车,倪南音收到了林美发来的信息[我觉得今晚也不用给你留门了吧!] 倪南音回了她一个字[滚。] 也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他昨天说的那句“我穿好衣服” 莫名其妙,耳朵尖儿热热的。 —— 上了贼车十分钟之后才知道,今天根本就没有戏服这回事儿。 倪南音闷闷地问他:“咱们去哪儿啊?” “带你去长见识。”林三籁同样闷闷地说。 “长什么见识?”倪南音觉得他这人太难琢磨了,东一下子西一下子的,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这马路就堵到了不行。 林三籁耐着性子连续超了好几辆车后,遇到了红灯,他偏头看了看她,很认真地说:“各种见识。知道为什么现在都说富养女儿吗?就是让你们这些女孩儿眼界变得高点,别随随便便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用点随随便便的招数,就被人给骗走了。” “所以呢?”倪南音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他的逻辑,直接说他听见了她和林美的对话,再直接说他觉得吴远哲这个人很一般不就行了,绕了那么一大圈,累不累啊! 林三籁憋了很久,假装很自然地说:“三年前的那个男生就非常一般,三年后的这个更一般,所以”他顿了一下,“我有义务要带你长见识。” 倪南音扭过了头,默默地翻了一记白眼。 呵呵,她这辈子也就这两朵小桃花,全让他撞见了。 她能怎么办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4 不过, 说起义务,这问题上升的高度就过高了。 虽然他和老倪也算是忘年交来着。 对于这一点, 倪南音挺不服气的。 首先,她也没和那些男人怎么样啊! 她很镇定的,他们说什么,她都是一笑了之。 这就证明了,虽然她从小是被穷养长大的,可她的眼界真的很高。 一般二般的男人, 她根本就看不上。 其次, 她都快二十一了,有个把个的追求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用的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反正,她挺不爽的, 坐等着看他怎么带她长见识。 连嘲讽的表情都想好了——眼尾一挑,切! 和倪南音预料的差不多, 她是穷养长大的,林三籁所谓的长见识,第一步就是要富养她。 商场一进, 一件t恤, 4800;一条牛仔裤, 6000;一双板鞋, 6800;再一个小背包, 8800。 这还没有完, 林三籁说:“内衣也要换。” “嗯?”倪南音一听,眼睛翻的老大了。 林三籁却没理她,推着她去了里边的内衣区。 琳琅满目的文胸和蕾丝小裤,终于也打破了林三籁的底线,他一扭头站在了外面,嘱咐她:“你自己挑,随便挑。” 话一说完,耳根子有点儿热。这一会儿恨不能把自己脑中的联想功能给关掉。 导购xiǎ一 jiě见状,捂着嘴笑。 倪南音也觉得尴尬无比,随手挑了套黑色的文胸,“就这个了。” 导购xiǎ一 jiě的视线在她的胸上打量了一下,和另外一个导购说:“黑色人鱼款,32c。” 声音之大,选购区外面的人也能听得到。 倪南音觉得自己的被揭露了,忍不住臊红了脸,气呼呼地接了文胸去内衣间试,很快就黑着脸出来了。还别说,人家的专业知识就是好,她穿了这么多年的文胸,也是头一回知道,c可比b舒服多了。 林三籁已经付好了钱,还让导购xiǎ一 jiě多拿了一套其他样式的32c。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换了新的。 倪南音在心里算了笔小账,短短半个小时,林三籁出血出了三万多,这要是扣工资的话,呵呵,基本上一年就白干了。 她改口改的很快,路过一家咖啡店,娇滴滴地朝他喊:“干爹,咱们进去喝杯咖啡吧!” 咖啡还没喝,林三籁先呛住了,差点儿没呛死。 他的眉头拧巴到了一起,可倪南音不等他发难,一转身进去了。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侍应生拿过来了亚克力菜单。 倪南音一边翻一边又道:“干爹,晚饭就在这儿吃算了,你给我买衣服,我请你吃牛排。” 一旁的侍应生眼睛都快惊掉了。干爹见过很多的,没见过这么年轻这么帅的,难道是驻颜有术? 倪南音点好了两个牛排套餐,两杯咖啡。 侍应生又抱着菜单悄悄地退走了。 林三籁这才不快地说:“不会好好说话了?” 倪南音假兮兮地道:“成为一个有钱人的感觉可真好!可是干爹,你是准备一直这样包养我呢,还是就包养我这一回呢?先说好,我都叫你干爹了,这些钱不许从工资里扣。我一月就4000块的工资,买双鞋都不够。” 林三籁啼笑皆非,再一次强调:“好好说话。” “好的好的,好好说话。”倪南音卖了个乖,不由地坐直了,“你这个方向就是错误的,你给我整了一身这么贵的衣服,我从镜子里照照我还是我啊!我又不会因为穿了个几千块的t恤就改改名字,改改爱好。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觉得并不是一身衣服就能改变这些观念的。而且这身衣服和我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符合,我就是一个穷学生,家里也没什么钱,被穷养长大的。不能说不稀罕,我没那么清高,我要是成名角儿了,也要背几万的包包,穿几千的拖鞋。可我现在还不是名角儿” 这番话,不知道有没有触动到他,倪南音自己挺受触动的。 她很正色地又说:“赖哥,我能成名角儿的,你信吗?” 这时候,侍应生端来了咖啡。 林三籁也很正色地纠正她:“叫干爹!” 侍应生微笑着把咖啡放在了桌子上,内心正经历着十八级的狂风,凌乱到了无所适从。 有钱人的喜好,还真是多元化啊! 这下换倪南音干瞪眼了。 牛排吃完,林三籁掏出了钱包,又看着她笑笑地说:“你一个月工资才4000块,还是用干爹的。” 这个干爹干女儿的py算是没完没了了。 不知道是谁给林三籁打diàn huà,问他和谁在一起呢,他也说:“和我干女儿啊!” diàn huà那边的人又说:“你什么时候有干女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今天刚有的,怎么了?” “本来想叫你出来耍的,你带着个孩子怎么玩耍啊?” “没事,你说地址。” 林三籁一挂diàn huà,倪南音便很善解人意地说:“我可以自己搭地铁回去。” “你也去。”林三籁指了指不远处的qi chē。 “我去干吗?” “长见识啊!”林三籁锲而不舍地讲。 地址是城中有名的娱乐会所。 这也不是林三籁第一次带她到这种地方了,陪人喝酒聊天的公主和少爷,她都见识过了。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见识的! 林三籁不慌不忙,先带着她去了夜景好的地方转了一圈,转到九点多钟,这才开着车去往会所。 到达的时间刚好是十点钟,林三籁引着她上楼。 这儿的装修特别豪,水墨抽象派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楼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空间。 这里的隔音也很好,不像他们曾经去过的那个安县ktv,隔着门都能听到里头在唱什么。 在308的房间门口停下,林三籁一手推开了门,一个迷乱的世界映入了倪南音的眼帘。 果然少不了那些陪酒聊天的女人,只不过这儿的层次明显提高了很多,大家都穿着优雅得体的衣裳,适当的xg gǎn着。 还有一个女孩特别眼熟,倪南音看了两眼,认出来了,带了些兴奋悄悄地和林三籁说:“于小萝。” “谁?” “就是演过电视剧《东旗》的于小萝。”倪南音怀着八卦的心说。 她不追星,但《东旗》是刚刚热播过的,娱乐版的新闻整天讨论,剧里头哪个哪个配角是整容脸,这个于小萝自然也是讨论的对象。这么一看,不上镜的话,确实是像整过的。 “不认识。”林三籁也看了一下那边坐着的卷发姑娘,见怪不怪地说。 这个圈子里,总有谁谁谁的前女友或者现女友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 倪南音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紧紧地跟在林三籁的身后。 他和人寒暄,有人问他:“华耀,你干女儿呢?” 他好笑地扭头看了下她,看的她直紧张,才说:“哦,这么晚了,肯定睡觉了。” 他这么一看,他身后的倪南音就彻底暴露在了灯光下。 那人便又问:“这位是” 这些人都是容氏的合作客户。 林三籁仔细辨认了一下,和他说话的是和中洗化公司老总的二公子何其,人一向高调,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犹喜嫩|模。 林三籁不喜欢他的眼睛在倪南音的身上扫来扫去,拉了她的胳膊,宣告似地说:“我的。” 何其干笑:“谁又不和你抢。”只是一双眼睛还是舍不得从倪南音的身上挪过。他最近的口味换了很多,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清纯且少不经事的。 那边一个秃头正在唱《壮志雄风》,包间里实在太吵,倪南音没有听清楚林三籁和那人说了什么。不过被人盯的紧了,她的心里头不舒服,便越发地粘着林三籁,寸步不离。 其实像这种所谓有钱人士的聚会,林三籁并不会呆多久,都是象征性地来一下,坐上片刻就走。 可也不好刚来就走。 他坐在了最角落的地方,又让倪南音坐在了他的旁边,以他之隔,隔离了很多人的打量。 就像是一枚石子掉进了河里,河面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林三籁和那些人挨个寒暄过后,包间里又恢复了他们没有进来时的模样。 那些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动作越发地大胆,倪南音亲眼看见一个头快秃顶的男人,把手伸进了于小萝的裙底,她还在笑。 而于小萝一转眼,又和另一个男人暧昧上了。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线。 倪南音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快要不能呼吸。 她站了起来,和林三籁说:“我去洗手间。” 林三籁看了下不远处的小门,这里的包间都带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是这会儿卫生间里应该有人,还不止一个。 他索性也站了起来,扯着她出去了。 立在门口,他轻快地说:“走啦!” “你不和里头的人说一声就走吗?”倪南音下意识问。 “用不着。”林三籁抬脚先行。 倪南音的心里有些气闷,走到了电梯旁,才跟上了他,“你带我来这儿长得是什么见识?” “男人的劣根性,”他顿了脚,回眸,淡淡地说:“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倪南音一听这个就更气了,斜眼看他:“是啊,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说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啊!”林三籁指的是他有恐女症。 倪南音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这样揭他的“底”,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不是说你不是男人,我的意思是”哎呀,实在是解释不清楚了。 将好,这时候电梯响了。 倪南音果断趁机闭上了嘴。 电梯门打开,从电梯里横冲直撞地扑出来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眼看快要撞到倪南音的身上,林三籁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 很自然又很突然的亲密举动,让两个人同时一愣。 倪南音抬了头去看他。 他也正低垂了眼眉。 两双眼睛撞在了一起。 她的眼睛一眨,砸碎了无数的星光! 林三籁的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低了。 倪南音以为他要吻她,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的反应很大,一把把他推开。 林三籁的身后是一棵半人多高的发财树,他躲避不及,向左一歪,撕裂一样的痛楚,从他的左脚传了上来。 他“嘶”了一声,倪南音便知不好,心里面叫嚣着,坏了坏了,忘了他是个腿脚不便的残疾人士。 她赶忙蹲下去挽起了他的裤脚,只见脚踝,瞬间就肿了老高。 “对不起。”她哀伤地道。 抽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 林三籁咧着嘴,却如释重负。 好了好了,脚终于又扭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25 倪南音是拖着哭腔和林三籁一块儿到的医院。 急诊科的大夫一看他脚踝肿胀的地方, 当时就说:“这不是一次伤害就能造成的,腿脚不好, 就要老老实实的少走路!” 林三籁不能解释的那么清楚,拧着眉胡乱“嗯”了一下。 倪南音彻底听愣了,心里还想着,这医生真有两把刷子,眼睛比x光都厉害。 摁摁捏捏,膏药c冷敷袋c喷雾, 开了一堆, 就让回家了。 另外还有一句医嘱:“卧床休息。” 倪南音坚持要送林三籁回家。 其实她就是不坚持,林三籁也没准备再让她回学校。 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钟了,哪个学校的宿舍不关门呢! 他现在住的房子是一套挑高的复式,上下两层,三个卧房。 就算陈秋在他家赖着没走, 也照样能住的下。 倪南音还不会开车,虽然看他开车的时候也用不上左脚, 但他的眉头一直紧皱在一起,就没有展开过,有多疼, 不用想都知道。 倪南音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心里也很是愧疚, 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她是因为什么才猛然推开的他。 林三籁在地下车库里停好了车, 这厢才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倪南音已经从另一边下来, 绕到了他的跟前,猫着腰,伸长了胳膊,殷勤地道:“赖哥,我扶你。” 那紧张的小模样,把林三籁逗乐了。 “我自己能走。”他笑着说。 “不行不行,你左脚不能着地。你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扶着你。” “你能行吗?” “能。” 倪南音很坚持的,二话不说把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小脑瓜子里还在想,她要是个男人的话,就能背上他了。 可她高估了她自己,他真的朝她倚过来的时候,她瞬间倒抽一口气。 这人好重啊,而且这还不是他全部的重量。 看起来明明很瘦。 倪南音真想捏他一把,看看他的肉到底长在了哪里,嗯,忍住了。 自己说出来的大话,还得自己扛。 好在,车位紧挨着电梯,从车库到二十六楼,满共也就走了二十步而已,尽管如此,倪南音还是喘了好几口粗气。 女孩子的声音能有多粗,再粗,听在爷们儿的耳里,那也是细的。 偏这小声儿还离的很近,林三籁深受其扰。 门前,林三籁摸索了半天,掏出了钥匙,忍住了心猿意马。 他清了下嗓子,声音低沉地说:“今晚,别走了。” “嗯?” 对于这样的邀请,倪南音很难不想歪,不过很快又想正了回来,她知道他有“难言之隐”。 可她还是摆了摆手,道:“不用,我打车回学校。” “陈秋住楼下,你住楼上的次卧。”林三籁不容她拒绝地说。 “陈秋也住在这儿?” “嗯,找到了房子就会搬走。” 两个人交谈着,推开门。 陈秋已经睡下了,屋子里黑漆漆的。 “灯在左边。”林三籁动嘴指挥。 倪南音顺着墙摸过去,打开入口处的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这屋子的装修挺简单的,没有过多的色彩搭配,屋子里的主要色彩只是黑和白,简单又不失大气。 “我扶你上楼。”她的声音不大,唯恐吵醒了陈秋。 林三籁点头应允,一只手扶了楼梯,另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并不敢用多大的力气。 倪南音费了吃奶的劲儿了,才把林三籁扶到楼上的房间,遵医嘱,啥事不干,准备给他冷敷。 其实在医院已经敷一会儿了,医生说,扭伤的头二十四小时内,多冷敷,能起到收缩血管止血的作用,防止继续出血肿胀。24小时以后热敷有利于血液循环血肿吸收。 这个“多”字说的好,没说频率啊! 那就是多多益善了。 她把林三籁直接扶到了床边,等他坐好,她半蹲在他的面前,二话不说拆开了冷敷袋。 冷敷袋裹在了脚踝上,疼痛瞬间得到缓解。 她低着头,正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他也正低着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注视着她,禁不住抬手,想要理一理她柔顺的头发。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顿住了。 才十二点钟,陈秋怎么可能睡着,前几天他在网上勾|搭了一个小女朋友,还没见过面,可每晚都得语音聊天聊上一个多小时。 门响的时候,陈秋正在跟他的小女友说:“宝贝儿,你亲我一下,我就挂diàn huà。” 小女友欲拒还迎,撒娇不依。 他好说歹说,得来了隔空香吻一个,这才挂了线。 跟着,他点了根儿烟,打开房门。 “又不关灯。”陈秋牢骚了一句,关灯上楼,他想要问问赖哥,今儿有没有果断扑倒小六。 猜,他看见了怎样一个邪恶的画面? 一个女人正跪在赖哥的腿边,赖哥抬起来的手正挡在他的腰际和女人的头颅之间,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不,万分愉悦。 在干什么,还用说嘛,肯定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陈秋捂着眼睛,趁着赖哥还没发现c他不会被灭口之前,小心翼翼地退下了楼,心里想着,赖哥的恐女症这是痊愈了吧! 不过,没看清女人的脸,实在是一大遗憾事。 哪知,第二天一早,陈秋如愿以偿。 看见倪南音的那一瞬间,嘴巴张成了一字型,“小六!”他非常非常感慨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嘴里的牙膏沫沫四溅。 倪南音嫌弃地直往后趔趄。 陈秋快速地刷完了牙,问她:“小六,你怎么在这儿?” 倪南音凌晨一点多才在楼上的次卧睡下,她认床,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就直接拿导致了现在的精神不济。 一听他问起,她很是忧伤地叹气:“我干爹的脚又扭伤了?” “什么?”陈秋是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倪南音已经快速地醒悟过来,干笑了一下,“哦,是赖哥的脚又扭伤了。”顿了一下,撇嘴补充:“我推的。” 这时,陈秋没空追究刚刚她第一句话说了什么。而是在想,啊,赖哥的脚又扭伤,是在他看见邪恶的画面之前还是之后呢? 这就不由自主,在嘴边念叨着:“太邪恶了,太邪恶了。” 倪南音也没听清他叨叨的是啥,嘱托他:“医生说了,让他卧床休息,你得照顾着他。” 陈秋顿时一个激灵,面露难色地推脱:“六儿,不是我不帮忙,赖哥的脾气太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还算好的,对我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再说了,赏笑楼那儿也离不开我,小六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好吧!”倪南音叹了口气,她自己造的孽,没理由硬把别人拉下水。 “其实也不用总在这儿呆着,你快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趟就行了。反正这儿离赏笑楼也近,我到时候给你借辆电动车。”陈秋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 也只能这样了。 倪南音点头,精神萎靡。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可能就在于,很多男人都喜欢把想知道的藏在心底。而女人呢,必须得问出来才行。 一到赏笑楼,倪南音就被林美堵在了洗手间里。 “说,昨天晚上怎么过的?” “过的简直跌宕起伏,跟拍电视剧一样。”倪南音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故意逗她道。 “我去,电视剧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灯了。”林美叫。 “是啊是啊,所以后面的全凭你想象。”倪南音笑笑地说完,推开了她。 没什么好解释的,林美对吴远哲有那么点儿意思,她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 陈秋很守信用,果然给她借来了一辆电动车,还把林三籁家的钥匙给了她。 才十点半,就催着她赶紧去家里看一看。 还说,他已经替她在江经理那儿请过假了,又让她给林三籁带包烟。 倪南音挺没脾气的,问他:“还带啥?” 陈秋很古怪地笑了下,说:“要不你再买点骨头,或者鸡什么的,炖个汤,给咱哥补补!” 这个还真可以有,倪南音没觉察出他的异常,很赞同地点头应下了。 按照以形补形的说法,倪南音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了两根大棒骨,还有一些时蔬。 她本来是想买猪脚的,又转念一想,林三籁又不是坐月子,还是算了。 十一点多,到了林三籁家,大包小包地上了楼。 她掏出了陈秋给的钥匙,门开的那一刻,忽然愣在了原地。 “你是谁啊?” 屋子里,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因为她的突如其来,愣了片刻,接着很不友好地说。 “哦,我是”倪南音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这时,却见她上下打量着自己,嘟嘟囔囔地道:“长的这么年轻,肯定不是帮佣。” 跟着她脖子一扬,朝楼上喊:“林三籁,你把家里的钥匙,随随便便就给了个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26 女孩的眼睛和林三籁很像, 睫毛很长,不说话的时候, 眼睛里的星光像是会摄魂一样。 女孩又斜了她好几下,噔噔噔跑上了楼。 倪南音拎着东西,直接到了厨房。 半开放式的厨房很整洁,大概是因为基本没怎么用过的原因了。 她把棒骨浸了水,在橱柜里翻找出了一个全新的砂锅。 再把棒骨凉水下锅,放进洗好的葱姜。 老倪说的, 熬骨头汤的时候放一点白醋, 骨头里的钙才能更好地溶解出来。 不知道有没有科学道理,反正只要是倪氏出品的骨头汤,都会放醋。 白醋是倪南音现买的,醋盖一打开,浓浓的的酸味四溢。 说起来好笑, 那酸味像是一下子直达进了心底。 心也是酸的,呛得人浑身上下不舒坦。 倪南音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直到大火煮开了汤,她把火关小,这才擦干净了手上楼。 还在楼梯口处, 倪南音便听见了那女孩的声音。 “林三籁, 你是最没有良心的, 是不是说好了夏天去看我, 可我等了你一个暑假。我跟你说, 我已经决定好了, 我不会再修什么博士学位了,我这次回国就不会再走了,我要搬到你家,和你一起住。” “赖哥”,倪南音很尴尬地站在门前。 一眼看过去,林三籁一身居家服慵懒地半躺在床上,那女孩坐在不远处的雕花木椅上,怀里抱着黑白格子的抱枕,一手托着头。 两双眼睛向她看过来了,她下意识搓了搓手心道:“我把汤熬上了,我” “先走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林三籁朝她招了招手。 倪南音缓缓地走了过去,将走到床前,他伸手猛一扯她。 一点防备都没有,要不是他的手托的够快,迅速地将她一旋,又一裹,裹在了身旁的话,她一准能直直地砸在他的身上。 现在,她人在他怀里了,还来不及挣扎,就听他道:“看见了吧,你来和我住不方便的。” 这话明显不是和她说的。 倪南音转头去看,那女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眼睛瞪了老大。 林三籁怕她不信,又一伸手,揽住了倪南音的腰,两个人简直要贴在一起了。 倪南音的脸都能烫熟鸡蛋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说:“松开。” 林三籁笑了一下,很宠溺的样子和她说:“没关系,不是外人,这位就是容家最美丽可爱聪慧的容茹妤xiǎ一 jiě,比你还大一岁,不过,那她也是èi èi。” 倪南音的脑子转的很快,他的家庭关系复杂,没和家里人一块儿住,又让她做背锅侠算了算了,谁让她欠他来着。 倪南音挤出了一个笑,用嫂子一样的口吻配合道:“èi èi长得真漂亮,眼睛特别好看。” 容茹妤彻底爆发了,一枕头砸过来,吼了一声:“你太过分了。”噔噔噔下了楼。 真的太过分了,对着亲妈亲èi èi都不能亲近的严重恐女症患者,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欢快地冲她笑。 容茹妤一出了公寓楼,就给范雪枝发语音,拉着哭腔[妈,哥哥太过分了。] 从小到大,她连她哥的床都不敢坐。 在国外留学,她还特意选修了心理学科,她知道哥哥所谓的恐女症就是心理原因,还想着她回来了以后一定要用亲情感化他。 可如今感化个屁啊! 是不是,他的恐女症只是针对妈妈和她的? 不成熟的人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林三籁的改变是好的,可容茹妤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他的改变竟然不是因为她。 容茹妤越想越难过,她要诅咒他 诅咒他什么好呢? 嗯,就诅咒他不举了! 屋里,倪南音已经从床上挣扎了起来,尴尬地扯了下衣裳,不想追究刚刚的事情,她声音细的像蚊子哼哼一样:“我下去看看汤。”逃了。 气走了赖哥的èi èi,她就不能走了。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她打算一直待在厨房里。 棒骨汤熬到发白,她削了截山药放里头,又放了些菌菇,再滚几滚,还得给他送汤。 就是没想到,林三籁用单腿跳下了楼。 倪南音故意不去想那些会让她尴尬的事情,只抬了一下头,又飞快地低了下去,“汤一会儿就好。” “嗯。”林三籁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他跳到了餐桌前,坐的位置刚好,一抬眼睛,整个厨房的内景一览无余。 汤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散发着可以轻易瓦解理智的香气。 林三籁没吃早饭,肚子很合时宜地咕噜一声。 这时候,倪南音关了火。 买棒骨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光喝汤就算能喝饱,恐怕半个小时之后就饿了。 于是在超市里买了一袋杂粮馒头,黑乎乎的那种,十块钱四个,也算是馒头界的迪奥了。 棒骨已经熬到脱了肉,倪南音从橱柜中取了个最大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的肉和山药。 她这就要走了。 林三籁道:“我不想用金鸡独立的方式洗碗。” 倪南音拿包的手顿下了。 林三籁又说:“你也吃点儿,回去晚了,赏笑楼的盒饭肯定也没有了。” 倪南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转身,又去了厨房,盛汤。 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的行为不由自主被他主导了。 自己熬的棒骨汤就是香,倪南音默默喝汤,一句话都不讲。 林三籁抬头看她好几次,没找到合适的切入话题,又把头低下了。 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食不语。 倪南音巴不得他不说话,选择性遗忘,又不是真的忘记了。 虽然抱一下,也没有少一块肉,可那也是抱了啊。 一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林三籁赞道:“汤熬的很好,明天再买一只鸡试试。” 倪南音不冷不热地道:“天太燥,补的多了会流鼻血的。” 要是在家,一入秋,老倪一定会买只老鸭熬汤,降燥。 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可“补”字一出口,她又怕他多想。 听谁说的,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没本事,而有没有本事的体现呢,多半是体现在挣的多不多以及床上功夫上。 也就是说多半男人的梦想是每小时有上千万的进帐,以及一次一小时和一夜七八次。 听的时候是当笑话听的。 如今的实际情况,林三籁不缺钱,可那方面确确实实是有缺陷的。 可话已经出口,又不能再收回来了。 倪南音只能很正色地说:“虽然你的脚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也不能全怪我啊!再者,我们要排戏了,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排戏的进度。” “你想说什么?”林三籁微眯着眼睛,看她神色闪闪躲躲,故意偏了头,和她对视。 倪南音躲的很快,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她打开了水管,水倾泻而下,她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自打重逢,和他呆在一起,她很有压力。 会紧张,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还比上台表演前的紧张感更强烈。 她洗干净了碗筷,再一次走出去,强迫自己和他对视,“赖哥,我的意思是我是赏笑楼的员工,我得以正儿八经的工作为主,不能天天过来这儿照顾你。而你的脚伤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好,你要不要请个阿姨,或者让你家里人过来照顾你几天?” 林三籁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的手指很随意地在桌子上敲了敲,一边的嘴角轻快地咧了一下,“我们昨天不还是包养关系吗?我以为今天还是。” 倪南音一噎,自己被自己挖的坑埋的太深了。 她哭笑不得地说:“好吧,就算今天还是,那明天就不是了呀!” “明天为什么不是了?”林三籁问的很轻巧。 “因为我们的包养关系本来就是假的,说着玩的呀!”倪南音一时词穷,还结巴了一下。 “那么把包养关系坐实不就行了!”林三籁说的更轻巧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林三籁忽然就站了起来,身子往前一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隔着黑面白腿的长方形餐桌,他的嘴唇亲在了她的唇上,吧嗒一下,连嘴唇都来不及染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单腿跳着上了楼。 倪南音的脑子前一刻还在想,她一定要打死这个臭liu áng。 可是这个念头还没有一闪而过,他人已经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 她的脑子已经混乱了难不成是她强吻了他? 倪南音独自一人立在餐厅里,凌乱了很久。 出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她再也不要来这儿了。 林三籁呢,这晚上做梦,还梦见嘴唇火辣火辣的,像吃了好几斤的朝天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27 林三籁第二天就上班了。 兴许是瘸出经验来了, 人家单腿行走,还能保持一种霸道总裁的潇洒风度。 陈秋苦着脸问他:“哥, 你何苦呢?” 何苦折磨自己,又折磨他。 林三籁翻了翻眼睛,却没说,他要是呆在家里会饿死的,叫个外卖,都得单腿跳着去拿, 还不如来赏笑楼, 可以使唤他,工作也不会落下,想见的人也能见得到。 一举多得。 除了那些可多可少的龙套,其他的主要演员已经招募够了。 要排的戏一共有两出,一出是传统的剧目《三岔口》, 另外的一出戏是个创新戏,特别特别创新, 还带了些荒诞的穿越元素。 名字虽说是暂定的,但起的特别恶俗,叫《俏寡妇再嫁记》。 据说, 创新戏是为了吸引年轻观众, 但实际上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正式排戏之前, 林三籁聚齐了所有的相关人员, 开了个鼓舞大会。 大大的化妆间里堆满了人, 他漂亮的话没有多说, 说了几句挺套路的话语,像什么“能够相聚是缘分啦”“我们共同努力打造出戏剧业的新的历史丰碑啦”。 倪南音对他这个人很有意见,根本就没耳朵听他都废话了些什么,心里头愤愤然,就差把不屑表现在脸上了。 林三籁好几次朝她看了过去,她不发现还好,一发现,木纳着一张精巧的小脸,眼神却是恶狠狠的,一眼瞪过来。 林三籁很尴尬地摸了下嘴唇,凝神,接着讲剩下的事情。 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譬如新加入的三个在业内已经崭露头角的角儿和戏剧界有名的导演汪三响。 他道:“不瞒各位说,有很多来应聘的戏曲演员,一看到我们的创新本子,就打了退堂鼓。他们觉得我们是在胡来” 说到这儿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接着又说:“我确实是在胡来,因为我本身是个门外汉,这辈子听的戏加起来也不过五场,还有三场算是私人演出的黄梅戏。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喜欢看戏了? 一个是能够打发时间的方式越来越多,他有那个时间追一部电视剧c看一场diàn yg就好了,或者高雅点的看一场话剧c听一场音乐会,也把时间打发过去了。才不要看那些,一个字能拖上半天,剧情还一成不变的戏剧! 我的看法其实很简单的,我们就是要做创新剧目,而且还要以创新剧目为主。哪怕我们的戏做出来,那些老艺术家们说我们是在鬼扯。 对,我们就是在鬼扯,用鬼扯的方式把戏曲的精髓传承下去,这个是我做赏笑楼的初衷。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打破心底的疑虑,全身心地投入到排练当中。你们要做的就是用最专业的精神把整出戏精彩地呈现出来,至于票卖不卖的出去,就交给江经理来操心。” 林三籁没讲情怀,没讲目标,他开的鼓舞大会也和他的人一样,透着浓厚的liu áng气息。 还别说,真能打破很多人心里的疑虑。 也包括倪南音的。 什么行业都是一样,该传承的传承,该打破的打破,才能走的更远。 只是他说到黄梅戏时,她的耳根子不由自主地热了一下。 大会结束,所有的人员各司其职,倪南音也和其他的演员们一起,开始了排练前的沟通。 这时,导演召集了众人,宣布角色安排。 传统剧目《三岔口》由三位角儿来演,这叫撑场子,这和倪南音预想的一样。 她没有分到传统剧目《三岔口》中的任何角色,却在创新剧中挑起了大梁,却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她分到的角色是寡妇徐昭星,整部戏的女主角。 林美分到的角色是徐昭星未成年,哦不,是未及笄的女儿蒋瑶笙。角色才一宣布,林美便拖着京腔,捏着手指,期期艾艾地叫了她一声“娘”,把导演都逗乐了。 吴远哲分到的角色叫章得之,是整出戏中戏份最重的男主角,也是俏寡妇改嫁的目标。 还有一个叫程颢一的男孩儿,因为个头比吴远哲低,得到了章得之儿子的角色。 整出戏这四个角色占了重头,故事讲的则是一个现代的姑娘穿到了古代,成为了寡妇,带着个女儿反抗各种欺凌,以及反抗封建社会,最终携手男主角打下江山,成为一代贤后的故事。 故事本来就很扯,当成京剧来排,就更扯了。 可所有的人全都一本正经。 嗯,有时候能一本正经的鬼扯,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总之,排练就这样热火朝天地正式开始了。 这一天,除了林三籁讲话浪费的那半个小时,其他的时间,倪南音和她的小伙伴们是在舞台上度过的。 而且时间过得特别快,根本没有感觉,一看表,八点半了。 再怎么赶时间,也不能不吃不睡,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吆喝了一声“来一场aa制的聚餐,庆祝我们的开始怎么样” 一群年轻人,正值爱玩爱闹的年纪,没有人反对。 就这么愉快又任性地做出了决定。 一行十几人,气势浩浩荡荡,还没出赏笑楼的门,就撞见了林三籁和陈秋。 “领导也才下班啊?”吴远哲开着玩笑问。 陈秋道:“是啊!”顿了一下,指着他们说:“你们聚这么齐干嘛去?” “为了接下来的合作更愉快,我们打算聚一聚,增进了解。” “那好,也带上我们呗,不白吃,容总说了,他买单。”陈秋拍着手,还朝倪南音眨了下眼睛。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倪南音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这两人是故意的。 只是她没有拒绝的立场。 因为人多,出行不便,也没选太远的地方,就在赏笑楼旁边的烤鸭店,要了一个大的套间,里头有两张十人一围的圆桌。 还没入座的时候,大家谦让来谦让去,林三籁因为腿脚不便,直接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 倪南音拉着林美故意往里挤,想去里头的那张桌子,却被门神一样的陈秋给挡了出来。 “往哪儿挤呢?”他故意说:“那儿有空位置。” 倪南音翻了他一眼,不肯过去。 陈秋却扯住了她的胳膊,生拉硬拽,还和她低语:“你去和他坐一块儿,我一个大男人和他形影不离,会被人误会的。” 倪南音我就不怕误会啊! 可陈秋似乎是怕她逃跑,搬了张椅子一坐,把她挤在了林三籁的身边。 混乱了有五分钟,所有人终于都坐在椅子上。 陈秋点菜,点了两条鲈鱼,他说这叫两全其美。 点了十只烤鸭,又说这叫十全十美。 陈秋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漂亮话,倪南音不知道,反正气氛被他渲染的挺好的。 也是,别管是霸道总裁还是liu áng大佬,都是酷酷的话很少,需要一个能说会道的代言人。 就是坐在林三籁的旁边,倪南音也没打算和他讲话。 她知道她挺幼|稚的,可幼|稚的人也不单单是她,还有那个单腿“逃跑”的男人。 菜还没有上,倪南音的sh一u ji震了一下。 她低头翻看sh一u ji,是林美那个无聊的女人发来的信息。 [这么看,你特别像老板娘。不过要是换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裳,就更像了。] 有时候,她真想撬开林美的脑子看一看,里头都装了啥。 她抬头,另外一张桌子上的林美,正冲着她乐,又忽然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倪南音立刻会意,偏头一看,小声斥责:“你怎么看我sh一u ji啊?” “哦,我以为你在玩游戏。”林三籁很无辜地说,脑子里却在想,什么样的衣服才算是雍容华贵的。 林三籁不懂女人,虽然容家有两个女人。 范雪枝的爱好一向简单粗暴,衣服只要各种品牌的高定,甚至连内衣都是高定,而且最好是独一套,穿出去绝对不会和人撞衫的那种。 而容茹妤的喜好就很多元化了,初中以前,喜欢各种粉,粉红c粉白c粉蓝的蓬蓬裙,而且大冬天也要穿裙子。初中以后,改走坏女孩路线,各种皮衣c机车服,齐臀小短裤,有一段时间容盗匪一见她,就忍不住捂头哀嚎。幸好,她也就不正常了一段时间,出国留学后,又恢复正常了。现在的衣服,好像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哦,容盗匪,其实叫容道飞,是范雪枝的新老公。 天底下离婚的男女有很多,因为t一u qg离婚的也有很多,范雪枝只是其中一个。 范雪枝和林薮离婚之后,嫁给了她所谓的爱情。 林三籁从来没有叫过容道飞一声叔叔,甚至在心里叫他容盗匪,因为他盗取了原本属于林薮的那份爱情。 林三籁不过是晃了下神,想起了她最熟悉的两个女人。 谁知,一想,她们真的就到了。 包间的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翘首以盼的所有人都以为是要上菜了,一齐看向了门口。 门口立着两个女人,年长的那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出众,身着浅色的套裙,更添美丽优雅,看起来一点都不比她身边的年轻姑娘差。 那年轻姑娘一双xg gǎn的眸子往里间一探,指着倪南音,表情纠结地说:“妈妈,就是那个小妖精。” —— 被人当众指了鼻子,以后让她在赏笑楼还怎么混啊。 好在她的声音不算大,也就是坐在门口的他们听的很清楚。 倪南音吓坏了,拧着眉央求林三籁:“快让你èi èi别闹了。” 太恐怖了,这一回,连妈都带来了。 林三籁的脸色也不太好,单腿跳到了门口,挡住了范雪枝打量倪南音的视线。 范雪枝收回了目光,笑了一下,“我和茹妤正好路过赏笑楼,听门口的保安说你在这儿,我们就过来了。华耀,你好久都没和妈妈一块儿吃过饭了。” 这后一句似乎还带了些幽怨。 她伸出了手想去搀一下他的胳膊,他猛地一摆,躲开了。 范雪枝僵了一下,垂下了手,再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华耀,叫上那个姑娘我们单独吃饭吧!” 林三籁半天没有声音,她知道他不高兴,便又说:“我迟早都是要见一见她的,你在不是更好!” 林三籁回了头,叫:“小六。” 倪南音都要呕死了,真不知道他现在叫她干什么。 她回头,却见他伸出了手,目光黏糊糊的黏在了她的脸上。 他说:“过来,扶我一把。” 倪南音这人,有一个坏毛病,同情弱势群体,最受不了谁向她示弱。 她拒绝不了,叹了口气,认命。 因为容茹妤嚷嚷着减肥,死活不吃烤鸭。 所以他们换了个地儿,离的也不远。 据说这里做的素菜能以假乱真,受到很多素食爱好者的追捧,只是没有包间,都是卡座。 倪南音坐在那里,不自在的要命。 她起初以为他只是让她扶一段路,比如说扶到车上就算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林三籁的妈妈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从她脸上掠过去。 倪南音也在偷眼打量着对面的中年女人,她的皮肤很白,只擦了淡淡一层粉,皮肤看起来发白透亮。 讲真,到了她这个年纪,皮肤的状态还能这么好,实在是难得。 还有她的身材,真的是骨中有肉c肉中有骨,多一分则胖了,少一分则干瘪的那种。 她的相貌很好,看来林三籁的容貌遗传了她。 清香的绿茶都喝过了一杯,范雪枝见林三籁始终无话,这才提醒他:“儿子,给妈妈介绍介绍你的小女朋友啊!”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但说话的腔调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她的喜乐。 倪南音涨红了脸,想趁着这个时机赶紧解释清楚,她可不是他的什么小女朋友,那天,就是做戏来着。 她也就才张开了嘴巴,和她并排坐着的林三籁开口道:“倪南音,过完年二十一岁,安县人,现就读于戏曲学校,大三,签约赏笑楼,主攻刀马旦。” 顿了一下,觉得不够详细,他又说:“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像开玩笑。 那这玩笑就开大了。 倪南音的眼睛眨巴了又眨巴,很善解人意地以为林三籁又拉着她做戏呢! 可每一次做戏之前,都不知道通知一声的啊? 她气恼,悄悄地伸手,悄悄地用劲,使劲拧他的大腿。 桌子底下有只作乱的手。 林三籁的手探到了桌子下,握住了她。 他的语气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范雪枝的神色僵硬了片刻,很好脾气地说:“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呀,这个事情你得问过你爸爸。” “爸爸才不会同意的。”容茹妤接口道。 说罢,还冲倪南音皱着鼻子哼了一下。 倪南音便知道了,这个“爸爸”说的是姓容的。 只是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这个容大xiǎ一 jiě了,一句“小妖精”祸害的她都没法在赏笑楼做人了,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还来招惹她干什么。 可倪南音愣了片刻,又想明白了。 巷子口的赵姨家,只要她小姑子一去她家,她就和她老公打架。 说起来,就是小姑子难缠啊,小姑子太坏啊! 也许大概全天下的小姑子都差不多吧。嗯,是的,假小姑子也这样。 旁边的林三籁无所谓地说:“我结婚我说的算,他结婚他说的算。” 范雪枝的脸都气白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是这样呢! 她不想在外人的面前和他争吵,恰好,上菜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来趁热吃!” 许是范雪枝不屑和她讲话,倪南音也不屑和她说话。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一句交谈都没有。 分别的时候,范雪枝本来说要送林三籁回家,推了容茹妤一下。 容茹妤立刻会意,赶紧伸手想要扶住他,可她的手也是还没有搭上他的胳膊,便被他甩开了。 容茹妤的脖子一扬,彻底爆发了:“你什么意思啊?你看看我,再看看妈,我是你亲èi èi,她是你亲妈。为什么那个小妖精可以碰你,我们不可以?什么恐女症啊,都是假的吧!你有意思没有?” 那些个破烂事情,他一点都不想让倪南音知道。 林三籁横了一眼过去,以示警告。 容茹妤嗤笑了一声,却没完没了地又说:“对对对,你清高,你再清高也是妈妈生出来的啊,真有能耐,你也割肉还母啊!” “好了好了,”范雪枝斥责道:“有什么事情等哪天你哥哥回家了再说,别在外人的面前丢人现眼了。” 说着,她把容茹妤推上了qi chē,一弯腰,自己也进去了。 qi chē的大灯亮了又灭掉。 倪南音的脑子混乱的很,什么恐女症啊? 她听都没有听过的。 这么说起来,赖哥也太惨了,瘸了,性|功能不正常了,还恐女症! 活的也太艰难了。 愣神间,倪南音心疼了他一秒。 倒是没意识过来,自己好像成了他的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28 倪南音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 唯恐被灭口,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讲。 就好像, 她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林三籁也不言语,他在琢磨着范雪枝和容茹妤有没有吓到她。 这样的见面,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范雪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他喜欢的,她有一百个不喜欢的理由。 可,她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们的关系是不可能变好的。 八点半, 倪南音想送佛送到西吧!于是咬着牙, 把林三籁送上了楼。 陈秋已经回来了,门一打开,就见他倚在玄关的墙壁上,笑嘻嘻地说:“呀,回来了。” 倪南音点头, 连门都不准备进了。 陈秋却道:“急什么,来来来, 咱们聊聊天。” 陈秋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闭上口。他说自己一个人呆的太无聊了,让她发发善心, 今晚上就别走了, 陪他畅聊到天亮。 且不说, 她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的房子, 她已经迫不得已睡了一次, 干嘛非得为难自己再睡一次! 倪南音死活不肯, 陈秋便哭丧着脸哀求:“六儿,我都快抑郁了。” 说着,还瞥了林三籁一眼,又转过脸来,用口型说:“闷得了。” 倪南音还不知道林三籁是什么个性! 她忍俊不已。 陈秋又斜了林三籁好几眼,神秘兮兮地和她道:“去我住的房间,有要紧事相商。” 倪南音犹豫了片刻,跟了进去,没关门。 独留林三籁一人在客厅里。 陈秋的房间,就一个凳子,还堆满了衣裳。 不是她有偏见,拿陈秋和林三籁比的话,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她宁愿在林三籁的房间里呆上一天,也不愿在这儿呆上半小时。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她催促:“有什么事情快说。” 陈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六儿,你们学校离的那么远,考虑过在赏笑楼附近租房子吗?我最近在找房子,你考虑合租不?” “考虑过,但是太贵,我租不起。”倪南音如实说。 “一个月一千,有单独房间,水电网费平摊,你觉得怎么样?” “别逗了!这附近,一个月一千,连地下室都租不到好不好,就是五环外这个价钱也不一定能租的到。” 倪南音怎么都不能相信,可方才陈秋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放出的兴奋光芒,又一点儿都不像假的。 果然,陈秋一听,把自己的胸膛拍的梆梆作响,“六儿,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这房子啊我一定能给你找到。” “那我再带上林美行吗?” “房间不一定够啊。”陈秋为难地说。 “那你先找找看吧,找到了再说。”倪南音没把话说死,停了一下,又说:“就这事是吧?” “嗯,就这事。” “那我出去了。” 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倪南音的脚动了动,没走出去。 “有话你就说,我保证不告诉赖哥。”陈秋眨了下小眼睛,隐藏了内里狡黠的光,表现的很是善解人意。 倪南音犹犹豫豫,手指轻挠着手心,酥|酥|痒|痒,就好像那些缠在她心底的疑问一样,痒的她时刻不能安宁。 实在忍不了。 她感觉自己特别像做贼,往里轻跳了两步,又像只猫一样四处警戒了一下,才说:“赖哥的恐女症是怎么回事来着?” 就知道她得问林三籁的事情。 却也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陈秋也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恐女症啊”他拉着奇怪的腔调。 “嗯。”倪南音点头,坐等他给她解惑。 “就是恐女症呗!受不了女人碰他,一开始,我们几个还以为他是gay。刚发现那会儿,去ktv给他点了个男g一ng guān,他差点儿没把我揍死。后来就知道了,他只是不喜欢女人碰他,一碰他他就发毛了。” 倪南音就更糊涂了,差一点点脱口而出“他肯定不是gay啊,他都亲我了。” 幸好,理智控制了大脑。 她嘟嘟囔囔地道:“那为什么我能碰他啊?” 也不知是嘟囔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陈秋听的。 我去,这丫头七窍就没一窍是通的啊!功课那么好,各个方面都优秀,怎么就糊涂到这儿了呢? 陈秋乐了,不嫌事大地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问她:“是啊,为什么你能碰他呢?” 倪南音横了他一眼,废话,她要是知道还用的着苦恼吗? 这时,陈秋嬉皮笑脸地又说:“不知道,那你使劲想想啊!” “他是不是把我当兄弟了?”默了几秒,倪南音说。 可话一出口,她自己都郁闷的不得了。 这个想法,她想了一路。 越想越觉得,对,可能就是这样。 没碰见自己喜欢的人时,谁也不明白自己的性|取向。 比如说,林三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gay的话,要找男人做实验,八成会找陈秋,因为再熟悉不过了。 同理,林三籁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和女人亲近,要找人做实验,当然就是找她了,还是因为熟悉啊。 就算他x功能不正常,但亲一下总是可以的,至少能满足一下心理需求。 陈秋差点没忍住笑,坏心眼地附和:“我看八成是这样。” 倪南音黑着脸出去了,陈秋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狂笑。 九点多钟。 死皮赖脸的陈秋也没能留住倪南音。 林三籁给她叫了辆车,她说了声“谢谢”,头也没回地走了。 倪南音刚离开,陈秋便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男人追女人的时候,还要什么脸皮呀!没脸没皮才是王道。 “那就什么都别说。”林三籁的声音清冷,淡淡地说。 陈秋点头,声音很奇怪地讲:“好,我什么都不说,坐看你一百年也追不上小六。” 林三籁沉默了好几秒,说:“她那么聪明,她知道的。” 他今天才知道,人家追女孩子都是用各种方法,赖哥牛掰,就用一种——他用的是意念啊! 陈秋的嘴角一抽,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对,六儿是聪明。可人都是一样,没有十全十美的。你看我,我学习不好,但我会来事啊。六儿呢,从小学习好,学个abc可能不用教就会了。但爱学习的孩子呢,多半都是心无旁骛的。你说咱六儿长得这么漂亮,这好几年都没上了哪个小子的贼船,是为了什么呢?” 林三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陈秋制止住了,他又道:“别说她不想,说不准啊,是她反应迟钝,压根儿就不明白别人在追她。” 林三籁又沉默了。 陈秋知道他听明白了,可听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指望一个恐女症患者有恋爱经验呀! 刚好,一个不开窍的撞上了一个没经验的。 反正,他是尽力了。 话锋一转,这时候,他说起了一件他都想了好多天的事情,“哥,给你两千块钱,租你两间房子怎么样?” 林三籁想都没想一下,道:“我给你两千块钱,你出去租房子。” “好。”陈秋笑:“到时候你可不要和我换房子住哟。” 林三籁下意识拧眉。 陈秋得意地又说:“我和我èi èi合租哦!” 陈秋根本就没有èi èi,情èi èi倒是不少。可真要和情èi èi住在一起,还合租什么啊! 林三籁看着陈秋对着他挤眉弄眼,想问个明白:“哪个èi èi?” 陈秋不答,开始唱:“我究竟有几个簃èi èi谩?br /> 他会卖关子卖到死的。 林三籁吩咐:“租一套好一点的。” “好嘞!不过我和我èi èi就只出两千块。” “嗯。” 就这么愉快地达成协议了。 有一个土豪朋友,房子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房子所在的小区,和林三籁的公寓比邻。 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但房子很新,十四楼,小两室,一月六千块,押一付三。 陈秋抽了空带倪南音去看房子。 房子是双气的,一应家电什么都有,可以拎包入住。 倪南音满意的不得了,可是这么好的房子,一共两千块肯定是租不来的。 她问:“这房子一共多少钱?” 说辞陈秋已经想好了。 他搓着手道:“这房子是我一哥们儿家里的,他给我算的便宜,友情价三千。咱俩啊亲兄妹明算账,你住小房间。” 小房间确实很小。 倪南音对面积没有什么概念,那个小房间她刚刚也看过,里头没有床,临窗的地方做了个榻榻米,还有一个内嵌似的衣柜和书桌。整间屋子也就只能摆下这些了。 她起初还想叫上林美和她住一起的。 可昨天她听林美的意思,林美想拉着吴远哲一起合租。 当然是美其名曰合租。 自从知道她对吴远哲没有意思之后,林美就放开了许多,还斗志昂扬地和她说:“我要选择合适的机会,将他扑倒。” 倪南音从来没有过要扑倒一个男人的想法。 她点点头和陈秋说:“就这么说定了。就是那个房租押金我出一半,但房租我能不能一个月一个月的交?” 陈秋咧嘴一笑,很大气地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一切都很顺利。 租房的合同签了,押金和一个月的房租也交了,倪南音拎着自己的衣服到了地方,却发现合租的人换了。 林三籁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沙发太小,他腿太长。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地说:“哦,我家停水了。” “陈秋呢?” “加班去了。” 倪南音眨了眨眼睛,她怎么有点儿不相信呢! 第二天,又在家里见面了。 倪南音故意问他:“你们家还没来水吗?” 林三籁假装没有听到,单腿跳进了厨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29 倪南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贼船。 这年头的合约, 可真是不敢随意签呢。 签个工作合约,她把自己卖给了林三籁五年。 签个租房子的合约, 这下更好,直接引狼入室了。 对于狼,一想起自己很可能是他的实验对象,倪南音便什么都不想和他谈了。 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只能说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涉世不深。 倪南音在赏笑楼里连续堵了陈秋好几天, 终于在周五的早上堵住了睡眼迷离的他。 陈秋见着倪南音的第一反应就是缩腿, 上一次是怎么挨踢的他记忆犹新。 倪南音愤怒地指责:“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我!” “没有,真没有,我也是被逼的,我这个小胳膊拧不过赖哥的大粗腿啊。”陈秋很无辜地说。 “赖哥的腿不粗。” 倪南音纠正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不对。 “反正你们是一丘之貉。” 陈秋没脸没皮地笑, 居然还点头承认了,可转脸不嫌事大地说:“六儿, 你也别光谴责我啊,也谴责谴责赖哥。” “是你先骗我的。” “他是背后的主谋,相信我, 没错的。” 倪南音被他堵的没话说, 磕了磕牙道:“都不是好东西。” 陈秋嬉皮笑脸:“六儿, 这话你真说对了, 男人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倪南音觉得自己的怒气没有发散出去, 一扭头走了。 楼里的排练还在继续,排的都是新本子。 传统的戏,三个老师来对了一次,就回去了,坐等剧院开张。 倪南音的戏多,而且新戏还得学唱,谱子拿到手,楼里花高价请来的戏曲乐理老师洪达昊,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她的音准。 哪里怎么用假嗓来表现情绪,哪里不能换气,洪老师的要求严格,绝不是打马虎眼就能过去的事情,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林美也被纠正了好多遍,私下里和倪南音嘟囔:“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错个一两个音儿,别人也不一定听出来啊,指不定还能错成个经典呢。” 倪南音没她那么大的心,甚至连开解她的时间都没有。 倪南音不止要唱,还有很多武戏。 武术指导老师潘伟东也是专业的,在业内非常有名,还是她们程老师的师弟。 根据剧本,剧中的女主是从现代穿到古代的,潘伟东老师把跆拳道的武术动作融合到了京剧的表演形式之中,一些程式化的动作得练的漂亮,新的动作要耍出来戏剧的味道,还要有让观众们一看便叫好的拿手绝活。 倪南音每天都是到的最早的那个,又是走的最晚的。 周末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周六的晚上,倪南音练到了快十点钟,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戏台。 从赏笑楼到白桦小区,有三站路。 倪南音买了辆小车代步。 就是那种两个轮脚蹬的环保型小车。 这一天,光快翻身都不知练了多少个,练的时候倒没觉出什么,这练完了之后,浑身每个关节儿都是酸痛的。 夜已深,秋风也吹凉了树叶。 城市的霓虹灯闪着光晕,倪南音拿手比划了一下“心”,透过手势去看,那些个光晕也变成了心形的,于是无数个七彩的“心”点亮了这深秋的夜。 她调动了全身的力气,使劲往前蹬着,路过了小吃一条街,被各式的饭香熏的晕晕乎乎,肚子也跟着咕噜直叫。 为了保持体型,倪南音不吃夜宵。 她一步三回头,扛饿的最好方式就是赶快回家,倒在床上。 几乎用劲了全身的意志才逃离了小吃街,谁知一推开门,又是饭香四溢。 倪南音冷着脸故意不看坐在餐桌前的臭liu áng,换好了格子拖鞋,就要往自己的小屋走。 林三籁出声叫她:“吃饭。” “我不饿。” “我做了很久。” 一个一米八几的liu áng汉子加霸道总裁,总这么示弱真的好? 倪南音于心不忍,转回了头,迈步走向餐桌。 心里想着,我就看看。 桌子上摆着香芋鸡块c清蒸鱼,还有一个炒青菜。 “没准备饭,少吃点碳水化合物不会长胖。”林三籁适时地递过来一双筷子,很成功地动摇了她不吃的决心。 “我就吃一口。”她说的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样。 一个菜尝了一口。 林三籁又劝她:“吃都吃了,就再吃一口!” “那再吃一口?”她问的是她自己呢! 每个菜又吃了一口。 林三籁没再相劝,而是说:“吃不完又要浪费了。” 倪南音举着还来不及放下的筷子,深恶痛绝地说:“不能浪费。” “对,不能浪费。”林三籁笑着附和。 吃完了菜,倪南音又觉得自己着了他的道。 偏偏吃了人家的嘴短,有脾气都发不出来。 林三籁立了起来收拾碗筷。 总不好让一个单腿跳跃的人类抱着盘子,玩跳跳跳的游戏,那是会受到良心谴责的。 倪南音二话不说,把盘子放在了一起,好腿走的快。 林三籁还是跟着跳到了厨房门口。 “碗我洗,你去休息。” “不用,我洗的快。” 倪南音头也没抬,拧开了水笼头。 她从小做惯了家务,手脚自是麻利,三下五除二做完,还顺手清理了厨房的灶台。 把残留的垃圾扔进垃圾袋子的时候,在垃圾袋的里头发现了两个一次性饭盒。 倪南音起身,只一眼看过去,什么都还没问。 林三籁尴尬地解释:“炒青菜是我做的,做了半个多小时。” “就属炒青菜最难吃了。”倪南音言不由衷地说。 一个炒青菜用时半个多小时,呵呵哒,笨呗。 后来的后来,倪南音发现,那人不是笨,而是洗菜太费劲,一个叶子一个叶子的清洗,还得洗三遍。 他出门点菜很少会点炒青菜,因为害怕别人洗的不如他干净。瀑布汗。 不管怎么说,这个周六的晚上,这间七十多平的小房子,在新的住户入住一周多之后,终于有了些烟火的气息。 周日开party。 来自于陈秋的馊主意。 也不知道是几点,反正是倪南音关掉了闹铃,还没能睡到自然醒的时候。 陈秋打来diàn huà说,怕她和林三籁呆在一起闷,聚一块儿高兴高兴。 这是对林三籁的闷有多么痛的领悟啊。 其实也还好啦! 尤其是不需要他刷存在感的时候,他总是悄无声息。 有时候却又阴魂不散,以至于显得屋子特别的拥挤。 倪南音练了一周的武打,好不容易得来的周末,绝不能让人给毁了。 她二话不说,给拒绝了。 挂了sh一u ji,还在嘴边嘟嘟囔囔:“爱去哪儿开趴,去哪儿开去。” 再一次蒙了头,大睡。 可惜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地扯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似乎也是晨间,东边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院子里很凉,她正准备开嗓,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的突兀声音。 “爸爸,我不走。” “可是我要出海了,十年八年都不会回来了。” 再后来,那个叫着“爸爸”的声音一直飘了很远。 她扒着门缝往外看,看见一个男孩的背影,朝巷子外跑去。 说梦又不是梦,倒像是尘封了许久的记忆。 一蹬脚的功夫,倪南音醒了个彻底,反复地想了想方才的梦,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特别让人震惊的念头——要不是错过的那几年,她和林三籁也算是青梅竹马。 啊,什么鬼! 倪南音真是服了自己的智硬。 惊着心听外头是不是有动静,听了半天,她判断,林三籁一定是和陈秋开趴去了。 真好,她在屋子里打滚都没关系。 揉了揉脑袋起床,没有第一时间换下花里胡哨的睡衣,顶着疯婆子头出去。 先去了洗手台,挤好了牙膏,跟着叼着牙刷四处乱晃悠。 她晃悠到了冰箱门口,已经做好了“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的心理准备。 冰箱门一打开,却惊讶于里头的分门别类。 第一层放了啤酒和酸奶。 第二层放了颜色各异的蔬菜。 第三层是水果。 抽屉里有鸡蛋和没有开过封的各式酱料。 不用说,底下的冷冻室里应该还放着几样肉品。 厨房的地板上也搁着一袋没有打开袋子的大米。 说没有一点儿感觉那是假的。 倪南音觉得面对此情此景,自己应该感动的要哭才对啊! 实际上,那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才浮上心头,就被林三籁打乱了。 他开了门,走出来。 许是被她的凌乱形象给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她后,才说:“哦,起来了。” 倪南音一句话都没有讲,悲愤地奔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抽死自己的心都有的。 谁睡觉的时候会穿bra呀。 一回想起他刚才打量的眼神不行,她得去戳瞎了他的眼睛。 再出门,倪南音衣着得体。 顺着厨房的水声,走了过去。 他在洗米,水龙头开的不大,手浸在水里,反复地揉搓着那些米。 她倚在门口,一手插在腰间,用liu áng大姐大的口吻说:“你是不是想泡我啊?” 这其实和以前问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直白了许多。 “不。”林三籁第一时间否认了。 他关上了水笼头,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挪动了半晌,这才又道:“泡这个字用的不对我在追你。” “追我干吗?”真不是倪南音傻,他有恐女症,那个功能又有问题,追她干啥吗?只能看不能吃,活着多累。用她的脑瓜子想问题,像他那样的人,就应该无欲无求才对。 “追你干吗?” 这话问的,林三籁没好声气地说:“追你还能干啥!” 不能一上来就说想要压倒的话,以她的性子和身手,一拖鞋砸上来,他拐着个脚,真不一定能躲的过去。 “喜欢你就追你!” 林三籁定定的眼神,理所当然的语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0 所有的别扭以及不爽, 瞬间化作了烟云,飘散而去。 “喜欢我”倪南音觉得不可思议, 并且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嗯,喜欢你。”林三籁强调了一遍。 对于他来说,喜欢一个人不容易。 说出来更不容易。 “赖哥,你别闹。”倪南音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她笑的有多干,林三籁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哦,没闹。”林三籁淡淡地说着, 转头指了指冰箱, “中午吃什么?”又敲敲洗菜池,“饿了,做饭吧!” 他的话没有起伏,看不出来情绪有多激动,就像刚刚说喜欢她时一样, 淡淡的语气,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坚定的感觉。 目前状态, 赶紧去做饭是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倪南音没有经历过这些,像上一次时荏苒想要告白,他们只呆在一处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后来就分开了, 是以她可以很干脆就拒绝。 可这次不一样, 就算她直接拒绝了, 在赏笑楼里, 和他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想了一下拒绝的话, 真的想了一下,也仅仅是想了一下,便觉得拒绝不好。 不拒绝的话,那就是答应吗? 不会吧! 倪南音愣神愣了许久。 林三籁早就关住了水笼头,默默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手指轻弹,甩了她一脸的淘米水。 “想什么呢?”他说。 倪南音蓦然回神,见他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面前,心跳陡然加快,吓的脸都变了颜色。 “做饭啊!”林三籁轻轻地说着,从她的身边过去了,左脚一拖一拖地走到了客厅,然后翘着脚坐在了布艺沙发上,很标准的等吃姿势。 另一边,倪南音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冰箱。 难以想像,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要是不刻意去想,中午的告白就像假的一样,给她一种她是做梦没醒的错觉。 晚上十一点多,可能是白天睡的太多,倪南音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她忍不住给林美发了条语音。 “要是有人跟你说了‘我喜欢你’,然后后面也没有其他的表示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信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一个多小时后,林美给她回了diàn huà。 “你才看见啊?”倪南音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连声音都变了模样。 “不是,我早就听见了,没顾上看。”林美的声音却很清醒,却又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那你刚刚在干嘛?” diàn huà那边的林美突然很奇怪地笑了一阵儿,才略带兴奋地说:“刚刚吴远哲摁住了我的手,我们在” “滚。”倪南音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刚刚在干嘛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林美笑够了,埋怨的腔调,“是你问我的!” “我以为你自己一个人。” “切咱们都那么大了,早就过了抱娃娃睡觉的年纪了,一个人多没意思的呀!”顿了一下,林美又讲:“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老封建思想,真是害怕你会成为老处女,嫁不出去!又有人跟你表白啦是吧?喜欢,你就扑上去,怕什么啊!吴远哲就是被我扑倒的。” 林美一向自翊超现代女性,长相文静,性格却一向张扬。 大学期间,每个女生宿舍都会有夜谈。 话题千奇百怪,从系里的哪个男生长得最帅,到食堂的哪个窗口饭做得最好。 时间久了,一块去过澡堂子n回,对彼此的果体都已经麻木了,又一块儿观摩过□□n回,就不满足于这些浅薄没有深度的话题了。 有一次,倪南音她们宿舍的夜谈话题很离谱——什么时候破|处的。 话题就是林美提议的,她抛砖引玉,说自己是16岁,和一个当兵的网友。 他们的恋情维持了半年,因为她迷上了游戏,再也不想聊天了才作罢。 薛恩说自己也是十六岁,就是和现在这个男朋友,谈了好几年,左手摸右手,感情大于ji qg。 原慧敏说自己刚刚p一 chu了三天,还说什么疼死了,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然后那两个疯癫的女人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和原慧敏说:“多来几次就不疼了。” 轮到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的倪南音果断闭着眼睛装睡着。 并没有逃过一劫,那三个疯癫的女人开始讨论,得出的结论是——她肯定是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思想守旧的处|女。 林美只有在想教育她的时候,才会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嫁不出去的老处女”。 倪南音不想听她废话,嚷嚷着:“挂了挂了。” 挂之前,diàn huà那边还传来了林美的喋喋不休:“我跟你说,你要有危机意识,看准了目标,扑倒要快,这年头的小姑娘连我都自愧不如,手慢抢不到,可别哭哦!” 倪南音真的想哭,因为她失眠了。 清早,顶着一双黑眼圈准备出门。 脑子抽了,在门边癔症了一下。 这个时候,刚刚起床的林三籁走出了自己的大床房,穿着一身翻领的黑色睡衣。 扣子没有扣好,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了胸前大片的胸肌。 而且,他还在解扣子。 倪南音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扑倒,她惊恐到红了脸,结巴道:“你,你,干吗?” “洗澡。”林三籁莫名其妙地说。 倪南音指着卫生间的门,“你到里头再tu一 yi服。” “我就脱上衣。” “上衣也到里头脱。” “谁规定的?” “合租规定。” 倪南音差点被问住了,愣了一下,翻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 林三籁也就是洗个澡的功夫,倪南音已经拟好了一份合租规定。 约法有三章。 一,在公共区域行走要衣着得体,洗澡要到卫生间tu一 yi服,并且锁好门。 二,因为倪南音出的房租少,所以以后会承包所有的家务,用劳动所得填补租金少出的部分。 三,不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许搞突然袭击。 前两条,林三籁都看懂了,他点头说:“嗯,可以。反正我喜欢你,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倪南音的面部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正要发作,却见他指着最后一条,眯了下眼睛,问:“什么叫搞突然袭击?” “就是像上次在你家那样。”倪南音皱着眉解释。 “我家?”林三籁也皱着眉,装着在回忆的样子。 “就是” 倪南音还没有“就是”出来,一个温热的吻落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浅尝即止。 他捧紧了她的脸,厮磨着她的唇,趁其不备,攻城夺地,吻的越来越深。 倪南音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他便把她抵到了墙上,这下好,居高临下,恣意妄为。 她想逃都逃不了。 感觉嘴都要被他亲破了,她一下都不能动弹,即使有挣扎的空间,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心里咚咚咚,像是有一面大鼓,敲个不停。 嘴巴里也都是他的味道,那种味道能让她全身紧绷,也能让她迷迷糊糊不知今朝是何夕。 前所未有的体验,也有前所未有的慌乱。 什么时间,他离开了她的嘴唇,与她挨得仍旧很近,近的,她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和不平静的心跳。 “前面都听你的。第三条,我说的算。” 霸道的不容她抗议。 倪南音已经忘记了要签署的约法三章,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怀着复杂的心情奔了出去。 林三籁又洗了一遍澡。还好睡衣是宽松的。 今天一整天,倪南音的注意力都很不集中。 周六唱过的调子,今天再唱,就没一个准的。 乐理老师瞧出了不对头,体贴地说:“倪倪,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咱们一会儿再唱。” 倪南音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我去调整一下。” 她下了戏台,傻愣愣地坐到了观众席面上。 林美从戏台上跳了下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倪南音抬了头,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美有点着急,声音抬高了八调:“到底怎么了?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卷起了袖子,心里头已经做好要和人干架的准备了。 倪南音赶紧摇头,在她的声音还没有引来其他人时,声音低沉地说:“小美,我可能谈恋爱了”和一个liu áng。 哦不,现在不是liu áng了。 虽然林三籁不是个liu áng,但她喜欢他,仍旧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这并不符合她的初衷。 可恋了就是恋了,她能怎么办呢? 林美的八卦心彻底被她勾了起来,晃着她,很激动地问:“谁啊?是哪个哥哥?让我猜猜,容总,对不对?” 说容总,容总就到。 林三籁立在剧院的入口处,挺拔如松,见她的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立刻招手:“小六儿,过来。” 倪南音脸红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处在思|春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31 在赏笑楼里, 林三籁叫谁,谁都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倪南音耍不了大牌, 低着头,小跑了过去。 白色的板鞋轻盈地落在了木质地板上,她过去的时候,都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却依旧能够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音。 “容总,什么事?” 这么说话的功夫, 还拿眼睛斜了斜一旁的保洁阿姨, 小脸端的是一本正经。 “哦”,林三籁很欠抽地翻了下眼睛:“没什么事就不能叫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女性别差异的问题,或者是他们两个年纪有距离的问题,再或者三观不合的问题。 总之,倪南音觉得, 她和林三籁产生了很大的交流问题。 这人像听不懂人话似的。 倪南音的心里头还在在意着早上的事情,生怕他一时又发了兽心, 在戏楼里把她挤兑到墙角啃来啃去。 她防他防的很紧,就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醒目地儿,等了片刻, 还不见他说事儿, 她默默无声地叹了口气, 拔腿要走的时候, 特别无情。 林三籁“哎”了一声, 霸道总裁范儿已经掉了一地, 赶忙叫住她道:“有事儿。” 倪南音回头,并不太相信。 “真有事儿。”林三籁强调,可心里转着圈在想:到底什么事儿呢。 在她的耐心快耗尽之前,林三籁一摸口袋,摸出一块口香糖,“给你。” “就这事儿?”倪南音的语气无奈又不可思议。 “对,没别的事儿了,忙你的去吧。”林三籁又恢复了傲然的总裁范儿,正了正领带,一拐一拐地上了楼梯。 “容总,上楼请小心。”倪南音咬着牙喊。 心里还有另外一句“死瘸子”没说出去! 一旁的保洁阿姨见她转身,赶紧背过了身子,拿着扫把扫啊扫的,装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惹人注意了。 上一次大家伙聚餐,她却跟着林三籁提前走了。 她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又成了创新戏的主角儿。 还有,林三籁和陈秋总是“小六儿”“六儿”的这么叫她。 她早就成了好多人的“眼中钉”。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让人措手不及。 倪南音和林三籁都还没能顺利进入到热恋期,流言便漫天飞舞,什么版本都有。 最被人认同的版本有两种。 第一种是倪南音被万恶的总裁给潜规则了。 第二种是倪南音那个小狐狸精爬床成功了。 关键说的都有鼻子有眼,说看见两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戏台上嘿咻嘿咻。嗯,还在豪车里亲亲我我。 反正,一段说不清的男女关系,总会和翻来覆去脱不开关系,就没一点儿正能量。 林美把听来的流言蜚语一五一十说给倪南音听。 倪南音很激动,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呸”了一声。 这段时间,她练戏总会练到很晚,有的时候林三籁会等她一块儿回去,不过他就是坐在观众席上而已。 哪回都亮着灯呢! 而且每回都规规矩矩。 还有林三籁的豪车贴着膜呢,他们要真想在车里干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会不关窗户嘛!关上了窗户,外面还能看见嘛! 那些人传谣的时候,真是没有一点儿事实依据。 林美抹了把脸,对于自己的中招,怒从心中起,干嚎一句:“我是无辜的。” 转而却又挤着眼睛八卦道:“哎,姐妹儿,凭咱们一块儿睡了几年的革命友谊,你就告诉我破|处了没?” “没空。”倪南音涨红了脸,她推开了林美,“忙死了,你别烦我,我要练戏去了。” 她死都不会告诉别人林三籁在某些方面上有问题。 当然也是真忙。 天天白天排戏,晚上就没十点前回去过。 回去了之后呢,她也是能躲就躲。 要不然呢,扑倒? 算了,算了,喜欢他,就不提那些会让他尴尬的事情。 至于未来,还是等到的时候再说吧。 像这种关起门来,她不说,就没人知道的问题,说实在的,她也还没做好吃一辈子亏的打算。 她活的挺俗的,没那么超脱,她爱吃爱美爱钱,性|和欲,还没体验过,也就说不上爱不爱的了。 可人类总是会对难以体验到的事情,保持着很大的好奇心。 就算现在不好奇,万一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好奇了呢? 现在什么都还说不好,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前最主要的还是新戏。 赏笑楼的宣传海报已经挂了出去,定好了十一月十一开门迎宾,就再不会改了。 所有的戏服已经到位,别说,定做的戏服就是各种的华丽,那精致的绣工,亮丽的色彩,还有那一套套水钻的c点翠的头面,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霸道总裁的钱果然没有花错地儿。 今天专业的摄影师还会来楼里拍戏服照,听说主要的演员会有独像的待遇,其他的演员也能有群像。 就和拍戏前的宣传海报是一个道理,有一番二番三四番,等到了剧院快开锣的时间,做成大型的广告海报,悬挂于楼外。 这是还没有开唱,就有了角儿的待遇,想想就激动人心。 这戏,要万一再火了呢! 每个人都很激动的,倪南音也是。 化妆间里挤满了人,闹哄哄的,就跟要候场表演了似的。 倪南音在脸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凡士林后,又细细地拍好了底色,正在拍红油彩。 红油彩要先从眼皮拍起,再扩散,并且高出眉毛。 跟着是上粉,则从浅处起,不能拍不能按。 上完粉之后,还有掸粉。 接着就是上胭脂了,上胭脂要三七开,七成大红c三成荷花色混合在一起,从眼皮儿开始,上深下浅,这样会显得格外有层次感。 眼睛要画成凤眼,两边出尖儿。 倪南音本来就长了一双妩媚的吊眼,稍加修饰,就出来了一双灵动媚惑的眼睛。 程思安老师还夸过她,光凭这长相,就是老天爷赏了戏门子这碗饭。 “倪倪!过来帮忙。” 另一边的林美叫她帮忙贴片子。 倪南音便放下了手上的眼线笔,帮忙去了。 所谓的片子,也叫鬓。 一共七个小弯,像刘海一样贴在额上,贴的好不好,直接影响了这个演员的颜值。 还有两个大柳,就是直条。 第一个小弯得找准额中间的位置,第二三个小弯圆圈稍稍拉长,四五个小弯贴在眉尖上,六七个小弯修饰整体的脸型。 倪南音帮林美贴好了片子,自个儿又修了下眼妆,林美便过来帮她勒头。 勒头带在脑后勒一下,转回前脸吊眉。 眉尾处加上少许胶水,勒头带在太阳穴处勒住脸皮。 专业化妆的油彩胶水之类的,一般也还是会伤脸皮,这也是为什么倪南音在上妆之前,要摸上一层凡士林的目的了,一个是卸妆方便,另一个也能起到保护皮肤的作用。 从定妆包头到贴片子,跟着还有戴软头面和硬头面,这是京剧妆容定死的程序。不说戏曲本身了,只这个妆容就是一种艺术。 进入戏曲学院三年多,干的最多的也是这个,可化了三年,都不一定出的了师。 上好了妆,又换上了行头。 整个用掉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摄影师早就到了。 江经理负责接待。 临时的摄影棚很快也搭好了,就搭在了戏台上。 林三籁有事儿要回总部一趟,主要是他前期已经砸进来了八百万的资金,如今一核算,不够,他得回去再要点儿钱去。 打戏台路过,不由顿下了步子,多看了几眼。 所谓的粉墨登场,大抵也形容不了眼前的眼花缭乱,在配上复古造型的戏台,让他禁不住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可他仍旧于众人之中,一眼就寻到了穿着绯红色对襟长袍的倪南音,离得远,看不清她的袍子上绣了什么花纹,就觉得这一身和她特别的相配。 林三籁默默地观着,忍不住嘴角上扬。 大约是有一些心灵感应的,倪南音的视线不经意就扫了过去。 那人隐在暗处,连身上西服的颜色都辩不清。 她却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谁,挺拔又稳健的身型。 前头的摄影师正在指挥:“有没有什么经典点儿的动作,来做一个。” 她的心里存了口气,想要为自己争口气,也想为他。好叫那些人看看,谈恋爱是谈恋爱,唱戏是唱戏,这两者没什么联系。而且,和他谈恋爱,她凭的是本事,唱戏,她凭的也是本事。 于是—— 水袖一扬,绝代风情。 也赫赫然彰显出了她的野心。 喜欢上一个人,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多半是被她迷花了眼睛。 真好,若得此一人心,必白首不相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32 赏笑楼从外间看的话, 与其他现代的大剧院不同,玩的是复古风, 通体为木构建筑。前面是门厅,上悬匾额,出檐深远,斗拱雄壮。远观的效果更好,于闹市区,一眼就能看见这古香古色的仿古建筑。 而且整个建筑高有四十米, 底下有两层, 地上三层,拥有观众座席3000多个,全部都是升降hu一 d一ng座席。 和那些全世界闻名的剧院相比,自是不值一提,但却是最大的戏院了。 林三籁的qi chē停在地下停车场, 一出了电梯,见左右没人, 他甩了下左腿,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向了自己的qi chē。 好多天没开过手动挡的qi chē了,实在是手痒难耐。 林三籁迟疑了一下, 还是走向了那辆已经停了两个月有余的银色跑车。 车的表面落了一层灰, 外观看起来比那些报废厂里的破车没有新多少。 但车的马力却没有几辆车能比的上。 只要一上路, 保证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要的就是这种烧轮胎的感觉。 可是在市区里根本跑不动, 就是过过手瘾。 林三籁快三点到的容氏总部。 容氏总部的大楼一共有二十七层, 一到六层是百货商场,那里有全国最昂贵的品牌和最时髦的产品。 七层以上是办公区,聚集了这个行业的精英。 想容道飞当年从一个刑满出狱的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也确实不易。 而林三籁为了做赏笑楼,他把手里的其他项目全都交了出去,独留了赏笑楼这一个项目。 林三籁到的时候,容道飞正在给公司部级的管理人员开会。 他的i shu章涵把林三籁让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容经理稍等一会儿。” “嗯。”林三籁翘脚坐在了沙发上,吩咐:“咖啡。” 没谁敢得罪这个太子爷,章涵笑着说:“好的。” 一杯咖啡没有喝完的功夫,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音,且越来越近。 门外还有章涵汇报的声音:“容总,容经理来了。” 林三籁似不经意抬头,眼见容道飞迈着方步进来了。 林三籁今年二十六岁,容道飞二十四岁那年,因为经济问题,被关进了监狱。两个月后,范雪枝嫁给了林薮,次年生下林三籁。 算一算,容道飞已是五十有一的年纪,却有不输年轻人的体力,走路带着风,说话也是掷地有声。 “来很久了?”他一面脱下西服的外套,一面问。 林三籁敲了敲咖啡杯,示意:“没有。” 容道飞转过宽大的办公桌,坐到了后头舒适的办公椅上,长叹了一口气。 章涵又进来了,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杯绿茶,很快又退了出去。 门一合上,容道飞便说:“听说,你谈恋爱了!” “嗯。”林三籁淡淡的口吻。 “学生?” “嗯。” “唱戏的?” “戏曲演员。”林三籁纠正道。 “家里是做什么的?” “单亲,父亲病退在家。” 容道飞没忍住,蹙眉。 空气静默片刻,容道飞笑了一下,“我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主要是你妈妈” 林三籁咧嘴,微嘲:“她也是这么说的。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更好。” 容道飞一噎,正要发作,却听他又说:“就算你们都反对,也一样反对无效。” 容道飞的心情简直没法形容,憋了半晌才说:“容氏的产业,我以前就说过,你愿意继承就继承,不愿继承呢,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因为想要弥补,我一直都很纵容你,现在想想很多的决定也许我都是错的,大错特错。” 确实,不该在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又早早把他送出了国。 以至于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父子之情。 林三籁错愕一下,没有说话,在静等着他的下文。 容道飞叹了很长一口气,敲了下桌子,又说:“容氏,现在可以分成三个产业,一个是百货零售产业,一个是容华梦想世界,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所做的赏笑楼。我准备把赏笑楼隔离出去,你自负盈亏。我也满足你的要求,从此以后,你的事情,我不在过问。这是我的想法,现在说一说你的。” 听明白了,这是釜底抽薪,掐断他的资金。甚至把他一手创立起来的梦想世界,也收归充公。 “哦。”林三籁没有多大的火气,站了起来,这就准备走了。 容道飞却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尊重你所有想法的态度。”林三籁淡淡地笑了一下,嘲讽的意思极浓。 只停顿了一下,他抹平了裤子褶皱,对容道飞鞠了一躬:“您忙。” 他大步走了出去。 他决不会低头,这一点容道飞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容道飞也没有法子,总要给他妈妈一个交代的。 在那个家里,所有的战争都是他和他妈妈引起。一个视亲妈为洪水猛兽,亲妈呢,极其的不甘心。 林三籁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容氏大楼,直奔qi chē。 心情说不上不好,脑袋也只是混乱了一时,现在,他想的最多的是自负盈亏的话,他还得往赏笑楼里砸多少资金以及他名下还有多少资产可以用来tà一 xiàn。 不用想银|行贷|款,容道飞既然想断了他的资金链,银|行那里也多半会使上些绊子。 他桀骜不驯,早就想到这一天了,来就来吧!没什么大不了。 林三籁再回到赏笑楼的时候,天早就黑透,除了值夜的保安,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除了倪南音。 宣传照整整拍到八点,这一天浪费了有八个多小时的时间,什么都没干,倪南音想把时间找补回来。 sh一u ji里放着配乐,她一个人,背对着观众席在戏台上走位。 “女儿,你且c安c心” 她一遍又一遍念着韵白,偶尔移步换形,也根本没有去注意观众席。 把第一场戏整整过了一遍,倪南音准备回家了。 一回头,被观众席上的林三籁吓了一跳。 “容总!”她还记得这是在赏笑楼,从戏台上下去,与他隔了好几排的座席,又说:“你不用总是等我的。” 林三籁抬手看了看腕表,本意是想看一下时间,谁知,不由自主地走了下神。 表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的限量款产品,买的时候五十多万,卖的话至少也能值个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够赏笑楼所有员工半个月的工资了。 他目前消耗最大的就是这些日常的开资,还有前期的广告宣传费用,要知道即使是在世界享有盛名的迪士尼,新建一个园区,也有几年的亏损期,更何况他这个怎么想都会亏损的戏楼了。 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 赏笑楼的这块地皮是早些年容道飞买进的。 起初要建赏笑楼时,容道飞还提议,让他去租赁,他没有同意,动用了这块地皮。 不知算不算占了容道飞一个大便宜,不过如果他收租的话 “容总!”倪南音见他对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天,又叫了他一声。 “哦!”林三籁回神,“时间不早了,走吧!” 说走就走,林三籁的心里还在盘算着如果容道飞来找他收租,他要怎么耍个赖皮。 走了很远,发现倪南音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犹不自知问题地催促:“走啊!” 倪南音觉得林三籁这个人不但liu áng,还无耻之极。 她怒气冲冲地走了上去,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身后是林三籁不解的声音:“怎么了?” “怎么了?”倪南音气哼哼地说:“问你自己!” 林三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手抽了一下自己。 活该啊! 他刚刚走路的时候,居然忘记了ěi zhuāng。 这一天,还真是糟糕透顶。 倪南音是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去的,进屋后,把自己关了起来。 “小桃子,开门,你总得听我解释一句。”林三籁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敲开。 —— 手表真的当了,qi chē也真的卖了,房子在挂牌chu sh一u。 所幸,房子的地段儿好,旁边有好几个学校,也够大。二手房中介给出的估价是一千二百万,但他卖的急,也就卖个一千万了。 就算这一千万很快到手,工人的工钱以及戏服的定制费,就得去个八百万。 剩下的钱,员工工资,宣传费,能不能熬过这个严冬都不一定。 要钱的工人来过几次,偏偏这个时候江经理被调回了容氏总部,一下子拨动了许多人的情绪。 谁都想不通的,前几天还好好的,大家伙都盼着开业呢,怎么一下子就难道是盛极必衰? 可不对啊,容氏明明还好好的呢! 楼里,到底还是有消息灵通的人士。 可那些人都是背着倪南音在说三道四。 十一月的第四天,中午饭后。 倪南音在化妆间的门口,听见里头传出来的说话声音。 “听说了没有,咱们赏笑楼不属于容氏的产业了。” “怎么会呢?咱们容经理明明是容氏的太子爷!” “说是那样说的。听说啊,容经理是容总的妻子带过来的儿子。不过,还听说,他本来就是容总的儿子。哎呀,有钱人的生活乱七八糟的,反正咱们是不懂的。” “话说赏笑楼不属于容氏了,怪不得最近这么缺钱!” 后面还说了什么,倪南音没有听了。 她匆匆地奔上了楼。 总经理办公室里没有人。 保安经理办公室里,她堵住了陈秋。 “赖哥呢?”她喘着气问。 陈秋的嘴不自主咧了一下,叹了口气。 倪南音的心一沉,紧张地又问:“很严重了是吗?” 陈秋却搓了搓手,神神叨叨地说:“六儿,冬天要来了。” 十一月十五都该供暖了,没钱交暖气费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33 倪南音绞尽脑汁, 想要帮助林三籁度过眼前的严冬。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没有钱的。 倪南音其实挺后悔的,后悔那天他叫她“小桃子”的时候, 她没开门。还后悔,这些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心里想着,他一定很难过。 不过又一想,赏笑楼遇到了资金问题,和他骗她是两码事来着。 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赏笑楼的问题, 就轻易原谅了他。 楼里的人心浮动, 接二连三有人请假。 倪南音也请了半天假,想要回学校一趟。 江经理不在,楼里的一应事务都得经过林三籁。 倪南音请好了假离开。 陈秋心事重重地说:“哥,你说这女人啊,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林三籁正在发愁不砸钱的宣传方式都有哪些, 手里的香烟转来转去,转了快十分钟了, 不听他说话还好,一听他的声音,烟直接砸了过去, “说, 还和小六儿胡诌什么了?” 说他把她当兄弟算不算? 算陈秋也不会告诉他啊! 陈秋指天发誓:“没有, 真没有了。”天啊, 您就睁只眼闭着眼把他当屁放了吧! 在生死存亡面前, 儿女私情得往后移一移。而且现在是白天, 白天是工作的时间,解释的事情,晚上再讲。 林三籁悻悻,低下头,继续想问题。 拥挤的地铁上,倪南音也在一筹莫展中。 赏笑楼的事情说好办其实也好办,只要赏笑楼一开门就能盈利。 可这也是最难的事情了。 地铁外的移动广告,正在播着什么选秀节目的宣传广告,一瞬间过去,倪南音的眼睛还没能转回来,脑子里劈劈啪啪有想法炸开了,紧跟着像通了电一样的清晰,忽然间就有了主意。 她立刻掏出sh一u ji,给林三籁发了个信息,[咱们参加选秀吧!] 一点儿都不是马后炮,收到信息的那一瞬间,林三籁刚好也想到这里——包装出一个名角儿。 换言之,造星。 以星带动整个赏笑楼。 而不是他先前的思路,以赏笑楼为根基来捧人。 星和角儿,还是有区别的。 倪南音的资历还太浅,或许她现在还成不了角儿,但能成星,戏曲演艺界的新星。 倪南音去学校是想找程思安。 林三籁请的压场子的老师和她的老师程思安比起来,还差着一辈儿呢。 程老师是正宗的程派传人,四十年前就是名角儿,十年前便很少登台,专心教导弟子。 倪南音想请他出山。 这事儿她没和林三籁商量。 其实她也就是试试,心里根本没底。就像当年要转专业一样,死马当作活马来医,不试一下的话,心里难受。 两点钟,倪南音到了学校,往学校的郁竹林里一钻,就把程老师堵住了。 这是程老师的爱好,不管冬夏,下午上课之前,会在郁竹林的亭子里,拿着把折扇,敲着大腿听戏。 程思安管这个时间叫“赛神仙”。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烦他,除了那个叫倪南音的学生。 “程老师,我应该是您最讨厌的学生。一开学就闹您非要转专业,光一个唱腔您都纠正了我八百回,您没少在我身上花心思。这实习了,又闹您想求您出山。” 倪南音就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意思,和三年前的那个午后一样,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程老师,我要改专业。”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浑身上下一股牛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程思安一听又气又笑,他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儿了,腰板子硬了,眼睛比腿翻的快,出山就是砸招牌啊!也就最多还能站那儿吼两嗓子了,还得防着中气不足。 那边的倪南音倒是体贴,怪不好意思地补充:“其实也不用您粉墨登场,就是玩票性质的上去唱几回。” “哦,还不是一回,是几回!”程思安抓住了重点,嘴角扯了一下,差点儿没气笑出声儿。 倪南音觉得自己的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却还是说:“程老师,您要是同意的话,等赏笑楼开业了之后,您一个星期过去一次,就上台唱一小段,只当是给我们这些学生现场教学了,车接车送,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去。还有个问题,说了您别生气出场费,您要是要的话,我就去找容经理谈!” “不敢说,你不还是说了。”程思安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想明白了,“敢情不是赏笑楼让你来当说客的?” “嗯,我还没跟容经理汇报,但他要是知道您能去的话,他一定会特别欢迎。”倪南音如实说。 程思安咧嘴“嘶”了一声儿,没琢磨明白,“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呢?”想法太多,太让人费心。 他又琢磨了一下,问她:“原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转专业,你不说” “因为没钱交学费。”倪南音不等他把话问完,打断道。 “不对啊,我记着你学费明明交了。” 别看他快七十了,可脑子很好使的。 “是赏笑楼的容经理帮我教的学费,我不知道。” “哦”程思安像唱戏一样拉了长音,他终于把事情串起来了,再唱:“报~恩。” —— 三个小时之后,倪南音和林三籁在赏笑楼碰了头。 还是倪南音主动到总经理办公室找的他。 关于选秀,两人心里的想法都还不太成熟,对看了一眼,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口。 正事说不了,那就说点别的吧! 一杯咖啡推了过去,林三籁挪了挪椅子,问道:“你听我解释吗?” “闭嘴。”倪南音的腔调有些硬,心里还想着,正事儿说不了的话,她就得赶紧出去。 林三籁却根本没有闭嘴的想法,一本正经地耍着赖皮:“我也不把责任往陈秋的头上推了,这事儿吧起因是他不错,但责任在我。” 倪南音白了他一下,觉得他太不要脸了,一句“责任在我”就能把事情揭过去? 想的美! 她偏了头,像审犯人一样问:“目的?” “将错就错呗,随便捞点儿好处。” “那你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啊!” 林三籁眼睛一眯,乐:“是啊,是啊!” 像这种事情不好说的,比如降低了她的戒备心啊,住在一起啦,亲了又亲啦这些好处,林三籁占了也不会提。 倪南音一时没想起来他乐个什么劲,又一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没事儿的人似的,着急地问:“你还有钱吗?” 林三籁的嘴角咧开了一下,先是长叹一口气,接着却又神神秘秘地说:“我有法子的。” —— 容道飞半夜三更接到了林三籁的diàn huà。 diàn huà响的时候,范雪枝很激动的。 “道飞,华耀要是求饶的话,你也别立马答应了他的要求。咱们得让他长长记性。” 容道飞没有吭声——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都不了解他的吗? 叹了口气,接通了diàn huà。 “我有事儿得知会您一声,我没钱了,准备把我手里持有的容氏5的股份转让出去,当然您有优先购买权。不过,您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卖给别人了。”那是他18岁chéng rén时收到的chéng rén礼。 别说范雪枝了,大晚上的,容道飞直接跳了脚,哪怕他在商场上滚了这么些年,多大的风浪都经历过,也差点儿气背过去。 “明天给我滚到公司来。”容道飞的吼声,连楼下的容茹妤都能听的清。 容道飞经常劝身边的人,没事儿别重男轻女,生个儿子不跟你一心的话,那才叫人间惨剧。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报应啊报应。 “我没空啊,赏笑楼现在连个经理都请不起。” 林三籁的sh一u ji开的是免提,他翘脚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花生米。 想一想,自个儿也愁了好些天了,他也得让容道飞好好愁一愁才行。 一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林三籁是这样卖惨的:“容总啊,我现在穷的就只能吃花生米了。那股份,您要是要的话,明天就让i shu往我账上打个几百万块钱救救急,股份的事情好说。” “后天。”容道飞咬了咬牙,不认栽不行。 活到他这把年纪,没什么比儿子不听老子的,更丢人的事情。 而且这人,不能丢到外面去。 林三籁就这么成功地“讹”到了五百万的xiàn j。 股份嘛,还捏在自己的手里,没准儿下回还能再“讹”个几百万救救急。 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他知道的,自己就是仗着那份让他深恶痛绝的亲子鉴定,耍一耍混蛋而已。 不管怎么说吧,有了这五百万,赏笑楼可以准时开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34 赏笑楼开业这天, 请来了两个舞狮队,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彩头, 锣鼓喧天,好一个热闹的光景。 戏楼外热闹,戏楼里也忙翻了天,所有的fu u人员和保安都是经过陈秋的培训,上的岗。 倪南音觉得林三籁的心真大,陈秋自己就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培训的人行不行啊! 又一想, 他确实心大,都敢让她唱主角。 倪南音不是角儿,没有专门的化妆间。 用的还是大化妆间,她准备的早,老早就上好了妆, 其他人并没有,身后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一会儿一个白影子的人飞奔过去,一会儿一个花影子的人挤过去,还有专门送戏服的, 在狭长的屋子里穿来穿去。实在是没法静下心, 她躲了出去。 一出化妆间, 走廊里也塞满了人。 倪南音一闪身进了化妆间后面的专用戏服室。 这个时间点, 所有的演员都把戏服领到了化妆间, 戏服室里没有人。 这也是个狭长的房间, 摆了三排衣架,悬挂着各种戏服,里面没有坐的地方,房间的最里面有一个半人多高的窗台。 倪南音吹了吹窗台上的浮尘,一抬脚,坐了上去。 像这样的高度,对她来说,简直轻易而举。 外面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了窗子里,光线正好。sh一u ji里放着录好的新戏,享受着大战前的宁静。 没坐多久,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隔了一道厚重的墙,声音像隔了座山一样传过来,有些不真实。 戏服室的门被人打开了,林美立在门口说:“倪倪,快出来,程老师来了。” 倪南音恍惚了一下,上一回老头儿没有直接答应来着。 外头的林美又催促:“你傻愣着干什么?” 她“哦”了一声,赶紧跳下窗户,鞋踩进去了一只,一边走还一边伸了手拔另一只鞋。 程思安老师今年六十八了,是京剧界的几位泰斗之一,其他的几位泰斗年纪比他还大,多半闭门谢客,遛鸟养花,安度晚年。 这一位呢,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经历背景,都是超一流的,关键他是唯一能“移动”的。 忙着接待各路人马的林三籁,一得到信儿,亲自将人迎到了后台。 连他请来的,单独化妆室待遇的三位角儿,也迎了出去。 一个一个都尊称他“程老”。 老头儿摆了摆手,说的轻松:“都别管我,我来看我徒弟。” 戏曲学院京剧系每年招进来的学生有三十个,程思安作为京剧系的主任,那些孩子都是他的学生,却并不是弟子,他已经不收徒很多年了。 在戏剧圈里,学生和徒弟的含义还是存了很大的不同。 赵铭,是林三籁请来的三角儿之一。 七年前,在戏剧界展露头角,师从赵派传人赵川一,也是他的叔叔。 这是位出身好的。 因为赵川一和程思安的交情匪浅,他管程思安叫“叔叔”。 “自从白师兄故去,叔叔得有十来年没有收过徒弟了。”说话的时候,赵铭的眼睛还冲着几个男生打量来打量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吴远哲的身上。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孩子是戏曲院校的,可明明是唱小生的。 要知道程思安是以武旦和刀马旦闻名。 赵铭的话,程思安还没接上,便见两个女孩儿携手走来,绯色衣衫的是青衣装扮,翠绿绸子的一看就是小花旦。 程思安一眼就看出了倪南音扮的青衣,指着她道:“教过你很多次了,要把戏台上的动作融入到生活当中去,这叫走路都在练,瞧瞧你,走路的样子跟个汉子似的。武旦,武旦,你既要有英姿,也要有柔情。” 赵铭一听,愣了片刻后笑:“原来是个小师妹。” 倪南音来的晚,不知他们前头都讲了什么,老头儿就是这个脾气,说训人就训人,得亏他没留胡子,要不然训人的时候白胡子能翘的老高。 她笑,训已经挨了,心里盘算了盘算,打着坏主意:“老师,您是来上台唱一段儿的吗?” 她想着,人多,老头儿好面子,自是推脱不过去。 只要老头儿一开嗓,就是戏迷界的头条大新闻了。 程思安闷哼了一声,不答却问:“还有多久开场?” “四十五分钟之后。” 他点头,冲着林三籁说:“麻烦容总找间办公室,我教训一下小徒弟。” 教训谁? 倪南音还没想明白,程思安冲她喝了一声:“进来。”中气那叫一个足。 她被老头儿拎进了贵宾接待室。 临进去之前,林三籁居然还丢给了她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儿。 搞什么嘛,她是为了谁才去求老头儿出山的!没良心的东西。 倪南音的脑子估计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圈儿,林三籁吩咐陈秋:“快,去沏茶。” “沏茶”陈秋不明所以。 林三籁踹了他一下,“快,快,要好茶。” 陈秋不敢怠慢,一溜儿烟地跑走,又一溜儿烟地端来了一杯茶。 林三籁接过了茶杯,正了正领带,亲自端了进去。 像这种口口相传的技艺,师从谁谁谁,可不是一句空口白话,拜师也得遵循老一派的规矩。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倪南音又懵了片刻,猛然悟了过来。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狂喜,要知道老头儿真的点头收了她当徒弟的话,她未来的路能平坦太多太多了。 那边,程思安坐在绒面的沙发上,开口道:“人和人之间,还是讲究一个缘分。我和你这孩子呢,也合该有缘。我思来想去,你麻烦了我那么多,我倒不如直接收了你当徒弟,这样我也划的来不是!不然白帮你的,我什么也捞不着。我今儿就问你一句,从黄梅戏专到京剧,你后悔了吗?” 老头说话很有韵律,要是再拿个腔,与戏台上的韵白无异。 倪南音的脖子一硬,答的硬气:“转了就是转了,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就该吃这碗饭。” “说的好。”程思安一拍大腿,他还就是相中了这孩子的拧劲儿。 这时候,社会她干爹在一旁悄悄地踢了她一下,把手里捧着的茶递了过去。 倪南音接茶,跪的很快,“老师,喝茶。” 程思安接了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叹气:“唉,关门喽!” 关门弟子,何等的xg 。 今日的赏笑楼,买票的都知道,算是来着了。 京剧界的泰斗程思安要登台献唱,报幕员才把节目单报出来,台下的戏迷们便轰动了,热情地喊着程思安的名字,那痴迷劲儿一点儿都不亚于十几岁的孩子追韩星的劲头。 老头儿握着话筒走到了戏台上,谦和地说:“老了,翻不动了,英雄不提当年勇。我唱一段儿《泗州城》,让小徒弟来给大家耍几个绝活儿!” 来不及再换衣服,倪南音一身青衣的打扮,登了台,她要在三张高台上完成“旱水”“卧云儿”这些惊险动作,最后高台翻下。 她今天的青衣打扮,却是以唱功为主,动作幅度较小,戏服会限制她的动作。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把绯红衫子的裙摆一挽,让两腿能不受束缚。 程思安拿开了话筒,问了她一声:“准备好了吗?” 倪南音点头。 乐队老师的弦子拉了起来,程思安一开口,立刻就博得了满堂彩。 唱了一段,他停了下来,以眼神示意,倪南音知道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刻了,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按在了桌子面上,提气,身子也跟着起来了,两脚并拢与桌子面保持平行,端的是体轻如飞燕。 跟着她平行于桌面横撑着的身体,凌空在高台上平稳旋转,然后两手交换,矫健如飞鹰。 这是当年,程思安闻名于京剧界的绝活儿。 如今,由倪南音演艺,不说青出于蓝,也犹如复刻一般的精彩。 戏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赏笑楼头一日的演出,无疑是成功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炮打响了名头。 戏迷网上还有人专门开了帖子,说的就是程思安登台的事情。 评论呈现出了高度一致化的奇迹,都是捧的。 譬如“程老宝刀未老”“程老的唱腔有生之年,得听一回,不枉此生”,等等,特别夸张的话语。 连带着倪南音也被捧了一把。 有人评论“程老的学生也不错。” 底下的便回“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了。” 程思安这辈子有过三个徒弟,一个是自己的女儿程凡,小丫头从小练功,嗓音清脆,身手也矫健,二十岁成名,二十一岁便隐退,移民国外。个中的原因,外人也不知道,只是听说程思安一提起这个女儿,便神情落寞。 第二个徒弟叫白玉斌,得程思安真传,十几年前死于车祸。 这最小的徒弟,业内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收下的。 赏笑楼最初几天的生意一直不错,正宗的戏迷都怀着要来看程思安或者程思安徒弟的心情,可来了几次之后,发现除了开业的第一天,程思安再也没有出现过。 于是,戏迷网上又多了其他的评论,说赏笑楼排的新戏不好看,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在演什么,也只能去看一看高科技了。 可高科技看一次就行了,便没有再去第二次的意义了。 楼里的情况远没有达到签约时“一天演两场”的条款,每二四六开场,而且只演一场,票最多能卖出一半。 这情况,倪南音很是焦虑。 可那位爷,没事儿还能哼出个小曲儿。 周一不开场,倪南音还是按时来到了赏笑楼,路遇林三籁,脑子一抽,画风清奇地问了一句:“我说金主爸爸,再这样下去,咱们是不是得喝西北风了,我上回提的方案,你考虑好了没有?” 昨天和林美微聊,林美说:“金主爸爸长得那么帅,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啦,先把金主爸爸睡了再说。” 对于林美的提议,倪南音只能说一言难尽。 而现在,金主爸爸回头看了她一下,眼神很宠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35 楼梯拐角处的窗户贴了窗纸, 外面的光只能漏进来一点点。 头顶的光线有些暗。 此刻,金主爸爸还真不知道, 他宝贝“干女儿”是怎么想他的。 林三籁对这个称呼却显得很受用,反正干爹都当了,再当一下金主爸爸,也没什么的,隐隐的还有一种迷之欣慰。 干女儿在替干爹操心呢! 倪南音没有等来回答,倒是等来了他一只手把她逼到了墙角, 心里咯噔一下, 想着:不会吧,又来! 昏黄的光影中,一道初冬的暖阳彻底照了进来。 林三籁的脸有一半在光中,一半在影里,眼睛低垂, 长长的睫毛簇在了一起,更显得棱角分明。 光并不刺眼睛, 可倪南音抬头向他望去,眼睛不自主地微微一眯。 她很郑重地想过好几次了,她是不是喜欢林三籁。 感觉可骗不了人, 今儿要是换个人把她挤在这里, 她能揍的他哭爹喊娘信不信。 别以为她这个武旦的招式是白练的。 如今呢, 满心都是羞涩的窃喜。 喜个什么劲, 她也说不清。 只听, 林三籁带了些质问的口气说:“咱俩明明住在一起, 可你每天一回来就钻进屋里,一进屋就不出来了,房门锁的严严实实,说个话还得到赏笑楼是几个意思?” “我爸爸说了天黑要锁好门。”倪南音侧了下身子,双手环着胸,明显的防御姿势。 “对,听爸爸的话是没错的,可金主爸爸的话,你也得听啊!”林三籁的身体越贴越近,行动却比话语更显暧昧。 倪南音推了他一下,气势汹汹地说:“金主爸爸,你有调|戏我的心情,就应该想想赏笑楼营业额的事情,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说什么营业额!林三籁被美色熏心,根本就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俗世间的繁杂事,他低沉了嗓子问:“金主爸爸对你好不好?” “还行。”倪南音一如既往的正直,干不出来昧着良心说话的事情。 “那你也得表示一下啊!”林三籁耍着赖皮。 倪南音皱眉:“怎么表示?请你吃饭?” 林三籁长叹口气,“以我们现在这种复杂的关系,表示谢意可不是一顿饭就能行的。” “那你还想怎么地?” 我倒是可以考虑肉偿,可你不是不行的嘛!倪南音没忍住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林三籁转了头,把右脸凑了过去。 “干吗?”倪南音下意识往后躲,可背后是墙,没地儿可躲了。 “亲一下!” 金主爸爸耍liu áng啦! 倪南音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这个。 她挣扎了一下,可金主爸爸的吻说来就来啦!不给她一点儿喘息之力。 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工作的地方。 倪南音的眼睛就没闭上,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唯恐这个时候,楼上或者楼下来人了。 感觉特别像是在t一u qg,心脏扑通扑通,感觉好刺激。 还好还好,这会儿并没人经过这里。 可她忘了楼里四处都是jiān k一ng器。 金主爸爸的吻又又ji qg,舔的她无力招架,她推也推不开,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禁不住要窒息。 二楼的jiān k一ng室里。 例行的检查时间。 陈秋正对着监视器,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啧啧,这劲爆的场面啊! 他赶紧抬手挡住了画面,对一旁的保安恐吓道:“想不想被灭口?” “不想。”保安嘻嘻笑笑着回应。 “那就出去,记着你什么都没有看到。”陈秋警告道。 jiān k一ng室里的保安一走出去,陈秋便自言自语:“赖哥这吻技很一般啊!瞧给我妹子憋的!” 话音才落,画面里的林三籁抬手一点,手指的方向正对着jiān k一ng器。 陈秋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转过了身去,他个怂蛋,也不想被灭口嘤嘤。 一大早,差点儿被情|欲撩翻车了,林三籁离了她的嘴唇,仍觉意犹未尽。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心跳的不能自抑。 可这地方不合适办点其他的事情,于是牵了她的手上楼。 倪南音拽着扶手,却死活不肯跟他上去。 “说正事。”林三籁回头,擦了擦嘴上的口红,轻浮的动作,表情倒是一本正经。 “不信。” 林三籁威胁道:“直接扛上去了啊!” 倪南音一瞬间破功,她知道的和一个骨子里是个liu áng的男人讲不了道理,她果断选择妥协。 liu áng办起正事儿来,居然也挺有效率。 林三籁一进办公室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当然也可能是柯子然在的原因。 经理请不起了,助理还是可以的。 听说总经理助理是人大毕业的高材生,市场营销专业,男,未婚,今年二十四,长相秀气,受到了楼里很多单身女性的追捧。 林美个奇葩,大该是有了吴远哲心无旁骛,恶搞地喜欢前前后后地跟着人家叫“孜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能有多亲密。 柯子然的工作效率挺高,上个星期的营业额已经统计出来了。 报表送了过来,倪南音不用看,就知道营业额肯定是呈下滑状态。 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唉,果然是没有一点儿的悬念。 倪南音叹气,把报表扔了回去。 林三籁也就是翻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紧紧地压在手掌的下面。那里面的东西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话还没有开口,林三籁躁了起来,一抬手先脱掉了黑色的羊绒大衣。 倪南音就没放弃过防备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挑着眼睛问他:“你又想干吗?” 说着,眼睛还斜了斜门口的柯子然。 林三籁这人特别坑,就没给人整办公室,而是在走廊上做了个隔断,一围,就成了总经理助理的座位。 柯子然正好抬头,还冲她笑了一下。 这边,林三籁气愤地抖了抖大衣,没好气地说:“门还开着呢,我能干吗?我热,你不热啊?” “不热。”倪南音瓮声瓮气,还拢了拢呢子大衣。 林三籁突然笑了起来:“你说你脑子里想什么了?” “反正没想那些龌龊的事情。” “哦,你没想怎么知道我想了呢?” 倪南音哑口无言,再一次站了起来,想要愤然走出去,斗嘴便止于这里。 林三籁敲了敲桌子,“来来来,你坐的近点儿,咱们俩才好说工作上的事情。” 倪南音不去,就坐了老远,示意他说。 林三籁收起了逗她的心思,正色道:“我想了想,参加选秀还是太次了,咱们有场地,为什么不自己来做个选秀呢! 而且这年头的选秀太多了,没有什么新意,咱们做的却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就做青年戏曲演员争霸赛。 你知道咱们的优势是什么吗?高科技的戏台,精美的舞台效果,以及精致的服装。 我最近一直在忙这个事情,准备和网络平台联合举办,网络全程直播,把后台的内容也呈现给网民,大赛设奖金二十万。 我的想法是,请你师傅,还有赵川一,再请个卫视的主持人当评委。 噱头弄的大点儿,还要以筹拍京剧大diàn yg的名义来操作这件事情。 咱们楼里的演员全部可以参加,赛事分初选c复选和决赛三个阶段,就是一对一pk,简单粗暴。 这个事儿吧,我考虑了一下,完全可以长久地做下去。 先做青年演员的争霸赛,再做普通民众的争霸赛,还可以来个古风争霸赛。咱们不是二四六日开场嘛,以后周日也不唱了,就争霸。一周一次,周赛完了做月赛,月赛完了是年赛,慢慢的哄抬戏楼的人气。 想法还都是初步的,怎么操作,还得有具体的营销方案。这个要是做成了,咱们就是助力文化艺术传承的英雄。” 果然,金主爸爸动起脑子来,不光把问题上升的高度很高,也依旧是大手笔。 可“你有那么多钱吗?”倪南音说的问题很现实的。 开门赔电费c演员工资,不开门也赔电费c演员工资,反正除了赔还是赔。用不了多久,他会没裤子穿的。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还真不算什么大事。 林三籁变得一本正经,“你相信我吗?” 不信的话说不出口。 倪南音很矜持地点头。 林三籁嘴角一扬,“你放心,快到年底了,我有分红。” 隔了好多公里的容道飞,莫名奇妙觉得肉好疼。 生了个败家子的疼,一句两句说不清。 可那个败家子开发的新产业,也确实为公司实现了盈利。 当然,那个什么戏楼除外。 起先要做戏楼的时候,容道飞不是没有反对过,可那会儿容华梦想世界开业了三个月就实现了盈利,董事会对他的信心很大,直接通过了他的提议。 现在别说三个月了,三年都不一定能实现盈利。 过年的年终总结会上,这坑爹的黑锅还得他来背。 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36 争霸赛的事情, 具体操作起来,确实没那么简单。 林三籁联系了三家网络平台, 到最后和一个刚成立的大大直播平台把事情给谈成了。 赏笑楼需要曝光率,大大直播平台需要噱头,也算是一拍即合。林三籁一分钱的宣传费都不出,只ti g一ng场地以及大赛的奖金。 时间也定好了,就定在了一月之后。 林三籁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 正愁眉不展, 他那帮玩的不怎么样的富二代朋友给他打来了diàn huà。 要约他晚上在华声酒店大战一场。 这个“战”不要想歪了, 其实就是打打牌而已。 只不过,自从赏笑楼开业,他经济状况走下坡路了之后,那些人就没有找过他。 说起来,圈子也就这么大, 人家一晚上打牌输个一两百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穷的把车都卖出去了一台, 谁还和他玩呢! 倒也有破例的,但八成都是带了奚落的心思。 这世上可没那么多的雪中送炭,落井下石的却不少。 放以前, 林三籁不耐烦搭理那些人。 可今天这通diàn huà来的很是时候, 让他感觉瞬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主意来了。 晚上八点, 打扮的像去见丈母娘似的林三籁要出门了。 这个点儿, 倪南音才刚回来。 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干吗去?”两厢撞在了一起, 倪南音的腔调不是太好听。 她高兴不起来的,没有哪家的良家妇男工作一天都累成狗了,晚上还要出门潇洒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晚上还出去的,叫鬼混,这样的男人和良家妇男是挂不上钩的。 他以前怎么样,她是不管。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通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吻,已经发生了本质的改变。要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亲吻已经算是最大极限了吧! 既然已经“从”了她,她的男人,怎么能出去鬼混呢! 就算“u qi”基本上丧失了攻击性,但思想也不可以混,心理出轨和身体出轨一样的罪大恶极。 “有事出去。” 林三籁是个浪荡惯了的,打十二岁出国起,就没跟谁交代过自己的行踪。 破天荒的交代一次,自己都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但,凡事都得适应,大约也是一回生两回熟。 他换好了皮鞋,还轻轻地跺了下脚。嗯,网购回来的裤子垂感还不错,皮鞋也是挺亮的。 他伸手去衣架上拿大衣,可挡在衣架前的倪南音没有一点儿让步的意思。 “有什么事儿非得晚上出去办?”倪南音紧皱着眉头,又问他。 林三籁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快,很耐下心解释:“嗯,就是晚上才能办成的事情。”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倪南音酸酸地说。 浪荡子林三籁一听这话,乐呵着说:“要不,咱们一块儿去。” 一块儿就一块儿! 她倒是想看一看,什么事情非得是晚上才能办成的。 倪南音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跟上去的。 像极了黯然去捉|奸的小媳妇。 哦不,没有哪家的小媳妇儿是跟着老公一块儿去捉|奸的! 华声酒店三十七楼的总统套房。 林三籁和倪南音到地方之前,屋里的那群人已经打了好几把。 打了几次,何其就输了几次。 叫林三籁过来,就是何其的主意。 尽管众人还劝说了,叫容公子来会扫兴,因为他“衰”字当头,正走背运。 可何其这人任性,偏不听。 一个人正走衰运的时候,能够给到他安慰的不是谁谁谁的励志史,而是一个比他还要衰的人。 何其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力排众议。 哪怕知道林三籁从来不和他们打牌,他想着只要能看一眼更衰的,心情没准儿就好了起来。 看一眼,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看看他,大衣虽然是名牌,但那是旧款,一看就是去年的衣服,还有毫无特点的裤子,还真是白瞎了长相。 再一看他的妞,啧啧,可怜啊,ěi nu跟错了人,跟了个名牌都买不起的富二代。 何其很似殷勤地招呼他们坐下,还很客气地说:“华耀,玩两把吧!” 根本就没指望着他会答应。 谁知,林三籁点了点头,极其轻快地说:“好啊!” 何其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愣了好半天,才指着对面的王大宝说:“你让让,让华耀打两把。” 王大宝就是今儿赢他赢得最多的。 王大宝的手气正好,有点儿不乐意,可一想自己家爹的公司没有何其爹的大,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 谁让这就是个拼爹的时代呢! 林三籁坐上了桌,倪南音坐在紧挨着他的地方。 屋里里还有其他的女人,那个于小萝就坐在何其的旁边,和倪南音面对面。 倪南音又不追星,和那些女人也不熟,矜持地点头笑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 实际上,倪南音也没心去交际,她开始后悔了,她是吃饱了撑的,放着软绵绵的床不躺,却斗志昂扬地在这里看他消遣。 看吧,这就是不相信男朋友的报应了。 这个时候,倪南音对打牌的概念还停留在好几年前,四人打牌小组的欢乐时光。 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快乐,输一把两块钱,赢一把六块钱,赢的那个有一种赢了整个世界的荣光。 此时,倪南音并不知道林三籁他们会打得那么大。 “卧槽,我还有一对尖儿没有出出去。” 说话的是他们的另一位牌友陈晓成。 这一把赢的是何其,他拿的牌特别顺,红桃三在手,一把顺子,直接把牌顺出去了一半。 赢家洗牌,何其的心情特别好,心里还想着,看吧,衰神一来,自己就开始转运了。 这么想着,还特别大度地说:“华耀刚来,还不知道规矩,咱们就是一把五万,xiàn j转账都可以,我跟你说,这一把你的五万我就不要了。” 林三籁笑道:“那怎么行呢!兄弟是兄弟,亲兄弟明算账。” 牌桌上哪有亲兄弟!更何况,打牌就是这样,别看他们这些有两骚钱的人,真上了牌桌,没谁不斤斤计较,这大概就是打牌的乐趣。 何其本来就不是有心要放他水,听他这么一说,哼哼哈哈两句,也就过去了。 倪南音却在心惊,感觉自己坐上了云霄飞车,脑子受到了惊吓,混在了浆糊。妈蛋,刚才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一把五万! 我去,要人命了。 要不是顾及着林三籁的面子,她肯定得拽了他的衣领子,把人给拽出去。 本来就没钱,作什么死。 到底是交换过口水的关系,林三籁对她的了解,无人能及。 趁着何其洗牌的功夫,一只手挪到了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腿淡定,淡定。 又趁机揉捏了两把。 倪南音是长期练功的人,有一双好腿,又直又细。也不知隔了几层裤子,摸起来仍旧特别有手感。 倪南音这会儿没心情管大腿是不是被人捏了。 淡定个屁! 林三籁输到第三把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变了,红的发紫,一阵儿一阵儿的上不来气,这样的刺激,实在是她的心脏负荷不了的。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顶多再输两把,她就装晕搅局。 没想到,第四把,林三籁终于险胜了。 阿弥陀佛,倪南音把装晕的计划往后延了延。 第五把,林三籁又险胜。 倪南音思量,已经回本了,还赢了五万,吼吼! 可后来的事情,是她根本就没想过的。 接下来,林三籁赌神上身,就没有输过。 倪南音的数学很好的,可现在脑子发懵,根本就算不出来林三籁一共赢了多少钱。 这回,轮到何其一阵儿一阵儿的上不来气了。 d,是不是职场失意,赌场得意啊? 何其不服,可他已经欠了不少了。 林三籁咬了根刚点着的香烟洗牌,腾出一只手弹了弹烟灰,“何少,咱们要换个方式玩玩吗?总是赌钱没意思的。” “怎么玩?”何其不解地问。 林三籁指了指他旁边的于小萝。 何其一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房间里鸦雀无声。 倪南音浑身麻冷,差点儿要愤然离席。又一想,他不是那种人,选择暂时相信。 便听他慢条斯理地又说:“我怎么敢觊觎你们家的大明星呢!这样,你要是输了,叫你们家大明星去我那儿唱出戏!” 于小萝最近是挺红的,自从演了几部电视剧,打开了知名度之后,又参加了一个综艺。没想到那综艺爆了,连带着她也短时间内爆红。 “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请你看戏,看一年的。” “谁他妈稀罕!”何其笑骂。 “那这样,咱们是兄弟。你要是输了,就让你们家大明星去我那儿唱出戏,我要是输了,你欠我的全都不用还了。” 何其一想,这个可以呀。怎么想,他都不赔。 赌约成行。 林三籁却赢得没有半点儿悬念,叫了地主,直接春天,何其和陈晓成一张牌都没有出出来。 何其的表情发僵,于小萝一跺脚,拿着包包跑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 倪南音还没缓过今晚的刺激劲儿,太兴奋了。 能不兴奋嘛!怀里抱了好几十万的xiàn j。 跟做梦似的。 倪南音好容易才清醒,冲着他道:“我没见你打过牌,今晚还是第一次。” 在争霸赛开始之前,成功地不花一分钱请来了于小萝为戏楼造势。 林三籁得意地笑:“你以为陈秋他们为什么不和我打牌!” 是啊,是啊,赖哥一出手,四人打牌小组还玩个毛线啊! 好几年前,天还不太热的初夏。 拆迁公司里来了新人,戴着低低的鸭舌帽,长相白嫩白嫩的,一点儿都不像liu áng。 而且不爱说话,在屋里帽檐子还压的很低,一脸的生人勿近我很牛逼。 liu áng头子陈秋,特别看不上这么装的人,点了根烟,吊儿郎当地说:“哎,小子,会打牌吗?” 一下午过去,拆迁公司里的小liu áng换了新的老大。 “赖哥,你抽烟吗?” “赖哥,我给你点上。” “赖哥,能不能把你神乎其神的独门绝技传授给小弟?” 那什么,好汉不提当年勇。 要不是逼的急了,没事儿谁上牌桌和那些笨蛋打牌啊!纯属浪费精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37 何其倒是守约。 第二天一早就给林三籁打来了diàn huà, 问他什么时候让于小萝去唱那出戏,打着早唱早净心的主意。 就是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可能是想起来自己昨晚输掉的那几十万xiàn j。 何其哄那个丫头哄了半夜,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她,还有她的经纪人。 可是女人善变,他怕她变卦,会让他在圈子里失了信誉。 这才显得急吼吼地沉不住气。 林三籁的心里更急,可嘴上不急啊, 打着哈欠说:“何少的信誉, 咱们谁不知道,我信得过你。” 他越是这样说,何其越是不自信,要在半年前,于小萝还没爆红的时候, 他还有这个自信,可现在呵呵, 总归是翅膀硬了。 何其说:“我特么信不过我自己。” 哼哼了两句,又不快地说:“人家于xiǎ一 jiě的行程很满的,也就这几天还在京城, 过两天就得进组啦!” 说起来也怪了, 随便捧捧的丫头, 没想到还真红了。 林三籁也怕人一进组, 就没影儿了, 可今天周四, 戏楼得开场。 他思量了片刻道:“我给大明星准备准备,咱们约明天,何少看怎么样?” 何其看了下偎依在他旁边的于小萝。 于小萝耷拉着脸,点头。 “行,你们利索点啊!人家没那么多时间的。” “放心吧!”有求于人的事情,该放低姿态的时候,林三籁的姿态还是很低的。 diàn huà一挂,林三籁弹了弹烟灰,吩咐陈秋:“去让小六儿准备准备,明天于小萝过来。” 不用林三籁吩咐,倪南音已经在准备了。 林美在一旁叫:“哇塞,于小萝啊!她参见那个‘宝宝爱我’节目,帮人家带孩子,最近挺火的。你告诉我,近距离看她,她到底整容了没有?网上都说她很可能是微调,不过我觉得那帖子分明是洗白她的,就她那张脸,说微调谁信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整容医生。” 倪南音对这些没兴趣,她正在抖落戏服,转脸又问林美:“哎,你说她来了,让她唱什么好啊?”这才是她最发愁的事情。 “你看过她的综艺没?”林美欲言又止地道。 “没啊!”倪南音的爱好,很土,要看电视也看梨园春,从来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节目。 林美拿出了sh一u ji,输入关键词“于小萝唱歌”,shi p一打开,递给了倪南音。 那唱歌的水平,五音不全形容不了,车祸现场也形容不了,跟山洪爆发似的,轰隆炸一声难听到了震撼人心的程度。 倪南音倒抽了口气,面露难色,心里想着:这不好教啊! 得选一个简单的,让于小萝能够发挥。 “要不然就唱新戏?”倪南音头一回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 林美附和,“对对,新戏好,真唱成了车祸现场,也没几个人知道。让她唱我的,我俩玩命了教。” “成。” 这是个并不怎么愉快的决定。 林三籁还不知道,楼底下有一段这么“沉重”的对话。 晚上正常开场,上座率依旧是不高,但四段戏,两个小时,中场没有人离席倪南音也只能靠这个来安慰自己了。 兴许是最近的压力比较大,倪南音做梦都在唱戏。 不过,唱了啥,一醒过来就忘记了。 早上八点,到了戏楼。 戏服c上装的一应物品全都准备好,也才九点钟,大明星还没有来。 倪南音跑上了楼。 其实她不用上楼的,发个信息问一声就行了。 大概是小女人恋爱心态在作祟,想要借着工作的借口,名正言顺地见上一面,尽管才分别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总经理办公室门外,柯子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意思性地敲响了林三籁的房门,紧跟着推门。 —— 说起林三籁这个助理,他为什么挑了个男的,有三方面的原因: 一,他有恐女症,就不用说了; 二,为了向小媳妇表忠心,小媳妇太有个性,惹急了她他得打光棍,这么没出息的事情,他也不想提; 三,柯子然的个人素质确实要略强过其他的两个女竞争者,嗯,其实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柯子然有一点儿不好,就是缺了点儿阳刚之气。 林三籁也没把这个放在心里。 毕竟,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看看那些男明星,眼线画的飞起,男人要是阴柔起来,连女人都没法儿比。 至于柯子然的性取向问题,林三籁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 他从来都不八卦。 今天早上,林三籁和倪南音一块儿到的戏楼。 柯子然比他来的还要早,他上楼的时候,办公室的卫生已经打扫干净。 而且,柯子然还给他带了份早餐。 助理很贴心,做老板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真说起来,柯子然这个助理,比三年多前的倪南音可强了很多倍。 九点钟,他叫了杯咖啡,事情就是因此而起。 林三籁往常也都是九点钟叫一杯咖啡,这往往意味着他上完了网,接收完了各路的消息,要开始忙正事了。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就是今天的咖啡味道和往常不太一样,林三籁只闻了一下,叫住了柯子然,指了指咖啡问他:“这个是” 话还没有说完,被柯子然打断了:“这个是我用麝香猫咖啡豆现磨现煮的,我托人从印尼带回来的咖啡豆,绝对正宗。” 麝香猫咖啡可不就是顶顶有名的猫屎咖啡。 林三籁有轻微的洁癖,光那个名字他都受不了,喝的咖啡一向是巴拿马瑰夏。 这咖啡闻起来是挺香醇的,不过只要一想想那过程,啧啧,还有最近流行的象屎咖啡,反正屎的领域,林三籁并不想涉足。 幸好他还没有入口。 他把咖啡杯往旁边推了推,还算和颜悦色地说:“嗯,挺好的,但我喝不惯,请给我换一杯瑰夏。” 就是提个神而已,别整的那么惊吓。 居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表扬。 柯子然觉得自己的用心被忽视的很彻底,他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还很是委屈地说:“容经理,是嫌我自作主张了吗?” 说话太过专心,以至于忘记了手上的动作,他没有找准咖啡杯的位置,一下子将咖啡打翻在地。 咖啡至少得有七十度,而且下落的过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洒在了林三籁的大腿上。 柯子然慌里慌张,赶紧抽出了办公桌上的纸巾,捂上了林三籁的大腿。 倪南音就是这时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太奇葩了。 要是把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换成是女人的话,这个画面还是很好理解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人的小手还在另一人的大腿上,处处都透着暧昧的气息。 可两个男人暧昧这是什么鬼? 倪南音惊呆了。 最先回神的林三籁板着脸说:“柯助理,你先出去。” 柯子然慢吞吞地捡起咖啡杯,慢吞吞地往外走,走到倪南音身边的时候,还说:“倪老师,你可千万别想歪了,是我的错,我打翻了咖啡。” 这是解释,还是越描越黑? 倪南音显得有些慌乱,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捉了个奸。 柯子然垂着头出去,顺手给他俩关上了门。 林三籁的脸色很臭,不声不响。 倪南音想,他这一会儿可能在想静静,因为她也在想静静。 别看林三籁平时总是板着脸,不爱笑,但涵养不错,烫的大腿疼,还面不改色。 倪南音的嘴角抽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你知道最近戏楼里都在谈论什么吗?” 不错,流言蜚语也是分潮流的。 譬如,前一段时间,楼里在议论柯子然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像林三籁和陈秋他们这些戏楼里的老男人以及名草有主的吴远哲,都被议论过八百回了,村里来了新人,长相和条件都不错,一水的八卦爱好者,肯定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而这一段时间,大家却都在议论柯子然喜欢的是女人,还是男人。 无他,有勇猛者,下过手了,没成。 林美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一天趁着午饭的功夫,询问了柯子然本人,问的很有策略。 “哎,你该不会看上我们家吴远哲了吧?” 据说,柯子然的反应很激烈,一下子就否定了。不过,脸上还带了些莫名奇妙的娇羞。 后来,林美愤愤地和她说:“你说他一个男人,娇羞个毛线啊!” 还是那句话,林三籁对柯子然的性取向半点儿都不感兴趣。 倒是眼前这丫头的态度,很让人费解。 他不快地说:“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倪南音又说。 “我逃避什么了?”林三籁气笑了。 倪南音用了很沉重的语气:“我跟你说,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的,我就要求你像我一样,一是一,二是二,解决了身边的所有问题。” “什么问题?” 难得,林三籁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没懂她的意思。 倪南音白了他一下,不满地道:“别装傻!把你身边诸如此类,不管男女,总之乱七八糟的关系全都清理干净。” 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连于小萝什么时候来,都忘记了问。 嗯这是被教训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没有讲清楚。 退一万步说,他就是作死混蛋出轨了,那他也该和女人啊,和个带棍的小伙儿他冤不冤啊! 林三籁摸了摸鼻子,正要追出去。 放在桌子上的sh一u ji,嗡嗡振个不停。 林三籁没顾上看是谁打来的,接通了之后,“喂”一声,听见何其的声音:“喂,我们到了,这破地方,挺华丽的哈。” 废话,老子准备的娶媳妇本钱,能不华丽嘛! —— 自从于小萝参加的综艺节目大爆以后,粉丝数量剧增,于今天早上突破了一千五百万。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花钱买来的僵粉,但只要是关于她的话题度一直都居高不下就是了。 她早就不是那些十八线的小明星,现在怎么着也能算个三四线了,只要接下来能接到一个大爆的作品。 而她在微博上随随便便打个广告,现在也得收个一百万块的广告费。 跑到这儿费劲巴列地唱出戏,却一毛钱都没有,那心情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 于小萝一听说还得直播,直接就炸毛了,跺着脚和何其撒娇:“说好了唱戏,可没说直播。” 开神马玩笑,拍戏是可以卡了重来的,还可以用替身,直播能喊卡吗,能用替身吗? 再说了,光要是打的不好,她就成鬼了。 她卖的可是xg gǎn妖精的人设,而且还有反差萌,一紧张就变成了小结巴。 这要是一直播的话,一个操作不好,人设要是崩了的话,谁负责啊! 于小萝把林三籁办公室里的木地板跺的咚咚乱响。 何其是个好面子的,这事儿明明已经答应过的啊,不好反悔了。 再说他一个直男,喜欢的是她的胸臀以及床上功夫,还真没把她颜值是否坠下高塔考虑在内。 他很温柔地劝说:“哎呀,不就是直播嘛,流行!哪个大明星没有直播过。” 别人不了解他,于小萝自是了解。 何其这人也就只有当着外人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而且越温柔,就代表他越火大在强忍而已。 硬来不行,于小萝眼眶一红,几欲落泪。 林三籁尴尬了。 女人的心思,林三籁都猜不透,更别提女明星的了。 再说了,他是请人来做宣传的,可不是和人结仇。 他想给倪南音打diàn huà叫她上来,唯恐她不接。 于是喊来了柯子然:“去把倪老师叫上来。” 打着女人和女人好沟通的主意。 于小萝的脸很臭。 不过那是倪南音和shè xiàng机来了之前的状态。 她还以为shè xiàng机已经开录了,变脸之快,不用唱京剧,完全可以去唱川剧。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shè xiàng机还没在工作状态,当下又垮下了脸。 倪南音的脸也很臭。 走进来看见林三籁的那一瞬间。 不过,倪南音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容经理,戏服以及其他的物品,都已经为于xiǎ一 jiě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直播?” 林三籁摊了摊手说:“可是我这里和于xiǎ一 jiě还没有沟通好。” 倪南音皱眉,倒是接收到了林三籁传来的求助x hà一。 放心,她公私分的很清楚,一转身,和于小萝说:“不知道于xiǎ一 jiě还有什么顾虑?” 其实很好猜的,女人都爱漂亮,女明星更加的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 倪南音知道于小萝轻易不会把顾虑说出口,便提议:“要不,我带你下去先看一看戏服?” 何其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么僵持着也不好。 于小萝点头。 两人带着shè xiàng师一道下楼。 这会儿,shè xiàng机并没有开。 倪南音给于小萝准备的戏服,是林美扮演的女儿角色中所用的最精美的一套。 水红色的绸缎,用金银丝绣出来的锦绣花团,还有流光溢彩的红色水钻头面。 她对她们的戏服很有信心,全部都是高级定做。 只要是个女人,对这些都不会有抵抗力。 倪南音算的很准。 于小萝剧组进了数十个,大小的角色也演了不少,数古装最多,可最近几年,要不是大制作的话,没有哪个剧组会在服装上砸血本。 美其名曰,没钱。 她演过一个最坑爹的古装剧,一共五十集呢,她在里面演女主的丫头,怎么的也有二十集的戏份,可二十集从头到尾只有一套戏服,那纱粗的,像擦桌布。 于小萝没有掩饰自己对戏服的爱不释手。 倪南音趁热抛出了诱饵:“放心吧,一定会美美的。” “那唱戏难不难?”于小萝很纠结地问。 倪南音斟酌了一下,说:“我们针对你的情况,有专门制定一个适合你的方案。唱词不多,就是几句韵白,一句唱词,然后再教你一些甩水袖的动作。” 于小萝思量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第一句韵白“娘,你听我说” 倪南音的韵白一念起来,既嗲又俏。 她本来就穿着戏服,两袖往里一翻搭于手臂之外,再拱手到嘴前,先后摇动了三次。 这是京剧里的捧袖,一般是表达哀求和述说事情。 于小萝的动作学的很快,两三遍便做出了味道。 只那个韵白,念出来奇怪的很,像是脖子被谁掐住了一样,念不出该有的气势来。 按照她的要求,shè xiàng机还没有开。 于小萝自己有是想念好的,可越努力越不行。 有些东西讲究的是天分,别说唱戏了,她很了解自己,连唱首儿歌都能唱的面目全非。 于小萝还没开始,就想放弃。 倪南音想再劝。 一对一教学,两个人站的很近。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于小萝就推开了她,很烦躁地说:“我不管,你们让我直播可以,我只做动作,不唱戏。” “这样也行。”突然到来的林三籁说。宣传而已,只要能起到宣传作用就行,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都被答应了,于小萝始料未及。 她咧了咧嘴,把无理取闹变本加厉:“你们的shè xiàng师是不是专业的啊?” 林三籁是穷抠,可不该抠的地方绝对不抠。 “这是汪白导演御用的shè xiàng班底里的现场shè xiàng师。” 汪白谁不知道啊,有名的diàn yg导演。 这下,于小萝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她倒是想说她不想和倪南音一块儿直播。 可这话一出口,就不能用任性解释了,在何其的面前,她很明智地选择不作死,于是板着脸说:“开始吧”。 shè xiàng机终于能打开了。 直播终于开始。 于小萝站在镜头前,展现了演员的演技,她笑容甜美,语气柔和。 “嗨,各位大大直播的网友们,我是于小萝。听说,现在一线的明星就没有不玩直播的,我为了和一线的明星拉近距离我也是挺拼的,开直播喽!这样,我和一线的明星终于有共同之处了。先别忙着刷礼物,我跟你们说,我今天直播的内容很特别,非常非常之特别,我要唱京剧,对,那位叫‘我的天啊’的网友,你没有听错,我,于小萝要唱京剧了。现在有请我的京剧老师隆重登场。” shè xiàng机转向了倪南音,她对着机器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赏笑楼的京剧演员倪南音。” 并没有多说几句,话头又被于小萝抢了过去,“倪老师,教我这个音痴,说实话你有没有压力?” “老师不敢当,我自己都还没有出师呢!而且于xiǎ一 jiě这么聪慧,能够教你是我的荣幸。” 倪南音唱的好听,说的也不比唱的差。 直播也是有套路的。 于小萝却偏偏不按他们说好的来,她压根儿就没提让倪南音唱一段的事情,便对着shè xiàng机说:“倪老师,我要学唱戏,是像您这样先换上戏服,还是先上妆?” “都可以。” “那我要先换上美美的戏服。”于小萝很欢快地拿起那套水红色的戏服,跟着一手指着shè xiàng机道:“我换戏服的时候,不许t一u pāi!” 说着,人一闪,进了更衣室里。 于小萝打定了主意,要慢慢地换。摆明了告诉他们,趁热度没有那么容易。 于小萝走了之后,网页开始刷屏: “我去,说走就走,这是什么套路?” “直播什么唱戏啊,跳一段xg gǎn舞蹈。” “呼唤主播。” “主播,主播。”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倪南音手足无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38 可, 也就无措了一下下,倪南音的脑子转的很快, 拿起了头面盒子,对着shè xiàng机展示:“于xiǎ一 jiě去换戏服了,那我就让大家看一看我们的头面吧,通俗的理解就是首饰。” 说着,对着shè xiàng机展示那套红色水钻的头面。 她的心里是有盘算的,介绍些其他的东西, 不懂的人不爱, 不爱就没耐心。 索性说点眼睛可见的华丽东西。 果然,网页上的刷屏很快就来了: “哇,好漂亮。” “想要。” “想要1。” “2。” 倪南音不急不躁,又表现出了很好的涵养,再说了, 这世上的人就没几个不是颜狗。 一个穿着戏服,古香古色的ěi nu在直播, 举手投足赏心悦目,一点儿不比看于小萝差。 她的话不算很多,偶尔会和网友互动一下, 回答几个有关于京剧的问题, 也尽量讲的通俗易懂。 像她们这种通用的大化妆间, 所谓的更衣室就是布帘一拉。 所以这样的更衣室一点儿都不会隔音。 没有于小萝想象中的冷场, 相反, 那个唱戏的还应对的游刃有余。她开始慌了, 可戏服有好几层,越是心急,越穿不好。 她气的跺脚,可又不敢跺出太大的动静。 正好,头面都是由哪些组成的,倪南音已经介绍完了。 她斜眼一看,不远处的布帘抖了又抖,她对着shè xiàng机,礼貌地说:“大家稍等,我去看一看于xiǎ一 jiě的戏服穿的怎么样了!” 一钻到布帘子的后面,就挨了记白眼。 人都是有感觉的,别说是面对面了,于小萝的不友好,隔着布帘,都能放射出来。 怨不得,林美悄悄地看过于小萝一眼之后,说啥都不肯教她了。 林美在信息里说[倪倪,我自己都是姑奶奶,我不伺候姑奶奶。] 倪南音倒是不在意伺候一下这位姑奶奶,反正她是能屈能伸的。 她没有理会这些,低头帮于小萝整理好了戏服。 两个人前后回到了shè xiàng机前。 倪南音主动站在了旁边。 尽管如此,于小萝还是不动声色地把她挤到了更旁边的地方。 于小萝的竞争意识很强,她是拍过戏的,深谙挡镜头的各种门道。 倪南音是趔趄了一下,才站稳的。 还没打算和她计较,淡淡地说:“于xiǎ一 jiě,我帮你扮上吧!” 她也想直播快点儿结束,话音才落,就拿起了调好的底色。 于小萝坐在了化妆镜前,觉得她拿着的东西很莫名奇妙,一点儿都不像平时化妆的化妆品,心里想着,她会不会是故意在折腾自己! 她嫌弃地说:“这个伤不伤皮肤?” “于xiǎ一 jiě放心,这个我们天天都要用。” “就是不放心,我才问你的,我怕你嫉妒我的美貌”这是句心里话,但于小萝没有忘记这是直播,很快就加了一句:“哈哈,我开玩笑的。” “于xiǎ一 jiě真会开玩笑。”倪南音不冷不淡地回应。 这个时候,林美乱入镜头。 林美怕倪南音的脾气太好,姑奶奶太难伺候,她被欺负的狠了也不吭声,这才跑过来给她打下手。 她可没有倪南音温柔,推红油彩的时候,故意用了些力气。 要不是直播,于小萝早就翻脸了。 这会儿,她却带着略显狰狞的笑道:“你们每天都是这么上妆是吗?” 倪南音正在给她勾眼线,点头:“对啊。” “那卸妆麻不麻烦?” “还好,现在有卸妆水很方便的。” 有林美协助,十几分钟,于小萝的扮相就出来了。当然因为赶时间,简化了好几个步奏。 倪南音也特地做出了说明。 说好了让她美美的,倪南音就不会食言。 在她看来,于小萝的扮相很不错了,就是少了一些韵味。 可于小萝左看右看就是不满意,底妆白的像鬼,眼妆红的像猴屁股。 还有贴在额头上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小萝嫌弃的不得了,学起动作来,漫不经心。 定好了要学一套动作,她只学了三个,就说:“倪老师,你看过双簧没有?咱们来给网友们演个京剧双簧好不好,我演你唱。” “来吧。”早唱早完事。 倪南音斜眼看了下网页,已经进来两百多万人了。反正,宣传效果已经有了。 倪南音站在了于小萝的身后,简单唱了一段儿。 于小萝连网友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就匆匆结束了这场直播。 shè xiàng机一关,她卸下了头上的水钻头面,扔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嘟嘟囔囔:“什么鬼?” 林美气急,正想怼回去,倪南音扯住了她,摇头。 没必要。 和不会尊重人的人生气,真的,掉价。 再说了,赏笑楼确实是想借着人家的名气哄抬人气,只不过她不太情愿而已。而且,她好像不太懂愿赌服输的道理。 于小萝觉得这是她进圈儿以来,做的最掉价的事情,居然给一个戏楼做宣传,直播的链接,她都不想挂在微博上。 没想到的是,直播后的反响居然好到了出奇。 直播的shi p被好多人截了图。 网上的评论也很好,只不过,没她于小萝多少话题,被忽略了个彻底。 有的说,教于小萝唱戏的那个xiǎ一 jiě姐好美丽好知性,好想被她教。 还有人翻出了倪南音《俏寡妇》里的扮相。 于是,看了直播的,和一些没看直播只看动图的网友,集体高|潮了。 “哇,我要去赏笑楼听xiǎ一 jiě姐唱戏。” 林三籁让戏楼的主页,适时发出了争霸赛的公告。 这一手广告打的很是漂亮了。 唯有于小萝郁闷不已。 新戏的发布会上,也被记者问起这个事情。 按照惯例,她应该打打太极,说一些guān fāng话语。 譬如说,宣传京剧,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事情。 但她任性,头一低,笑出了春|情,“哦,那个啊,就是帮朋友站台而已。” 娱乐圈的记者最会捕风捉影,便又问:“是什么朋友能请的动咱们当红的大明星?” 于小萝不清不楚地说:“就是朋友喽!哎呀,你们别问这个了,咱们还是聊一下我的新戏。” 朋友的定义很宽广的,于xiǎ一 jiě的笑容也很引人遐想。 江湖传言,来的又快又猛烈。 林美看完了shi p后,怒骂:“臭不要脸的。” 倪南音撇了撇嘴,没有回应。 怎么回应啊?只能说贵圈太乱,贵圈的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无法苟同。 不过宣传效果很好啊。 话题的热度持续。 一时间,网民们都成了福尔摩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次京剧争霸赛是由谁发起的。 试想,现在的网络多发达!真要是想扒的话,别说赏笑楼的老板是谁了,就连林三籁的祖宗三代都能扒出来。 林三籁觉得自己很无辜,给何其打diàn huà:“何少,我什么时候成你女人的男人了?” 何其正郁闷这个事情,不快地说:“我说老兄,该介意的明明是我!” 扯也扯不清,索性挂了diàn huà。 反正又没真在一起。c 真是的,和柯子然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又来了一个于小萝。 这一回,倪南音要是再生气的话,林三籁想好了,他要去爬长城,哭。 没准儿他就成了新世纪的孟姜女。 林三籁倒是有心和倪南音表一表忠心,可人家回学校住了,不管每天的演出有多晚,她一定得回去。 理由当然和林三籁没有关系。 这不是,争霸赛要开始了,程思安和她定好了时间“开小灶”。 可,理由太正当了,被忽视的林三籁撒泼打滚,倒情愿理由和他有些关系。 然并卵就是了。 他也想像别人一样黏黏糊糊哼哼唧唧,最好她一撒娇,把他锁在屋里,让他当个“昏君”。 可小媳妇只会板着脸教训,“看看,看看,楼里的营业额,你也有心情!” 看来,戏楼一日不盈利,他就一日不能安安心心地抱媳妇。 奶奶的,发愤图强,争取当“昏君”。 本来都够乱的了,容道飞还来搅局。 打来diàn huà问他,和于小萝是不是真的搅合到一起了。 林三籁一听这个,很是生气地说:“她要是想知道,你让她自己来问我。” 想也知道,容道飞干不出这么八卦的事情。 虽然关系不好,但毕竟有一层血缘在那里。 林三籁还是很懂容道飞这个人的。 容道飞确实不想打这通diàn huà,却敌不过范雪枝的缠闹。 昨晚上,他和范雪枝还因为这个事情,吵了一架。 “你干嘛非得和儿子作对,是不是更年期了?”容道飞烦躁地说。 结婚了十几年,容道飞没有在范雪枝的面前,说过一句重话。 这一句,已经算是很重的了。 范雪枝正在擦晚霜,她很注重皮肤的保养。 可能是生儿子时候的条件不好,她总觉得那时候亏待了自己,现如今有了条件,会不由自主地弥补年轻时的缺憾。 “更年期”这个词,她可一点儿都不爱听。 她觉着,这是容道飞在嫌弃她老了。 范雪枝的眉头一拧,扔了手里的晚霜瓶子,不满地说:“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倪南音。” “为什么?”容道飞想不通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林三籁和一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在一起,还不如和个唱戏的。 娱乐圈的明星混着混着过气的大有人在。可唱戏的唱着唱着,就叫艺术家了。 而且圈子也更单纯一些。 容道飞的语气并不激烈。 可范雪枝却一瞬间变得歇斯底里,她叫:“因为倪南音看我的眼神儿是轻蔑的,因为倪南音的老家就在林薮家的隔壁。” 她特地打听过的,没想到,一查,就查出了这样的结果。 她儿子早就和那个唱戏的认识了,就是三年多前,他刚从国外回来,死活都不愿意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 嫉妒使人疯狂。 容道飞一听,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这些年,她的心结是什么。心结,已经让她整个人变得扭曲了。 他想结束这个会让两个人都不愉快的话题,但范雪枝不愿放过他,质问道:“容道飞,你说,我为什么会被人看不起?” 只要一谈起这个,容道飞有再多的理由,都无法出口了。 范雪枝的风评确实不好,可所有的不好,都是因为他。 要是那年他没有入狱。 要是他后来没去找过她。 要是 没有那么多的要是。 人都是自私的,可很多自私行为,总归会让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容道飞的思绪恍惚了很久,叹气,跟着和diàn huà那头的林三籁说:“站在林薮的角度和外人的角度,我和你妈妈叫千古罪人。可站在你的角度,我的角度,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尊重一下她的意见。毕竟,她也不容易。” “我没有不尊重她的意思,但,请你转告她,不要来插手我的事情。” diàn huà挂断,林三籁的心情很不好。 他只想做一个撒泼打滚想谈恋爱的liu áng,可腻腻歪歪地谈恋爱之前,还要解决一些心理层面上的历史遗留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39 根本就不用容道飞转告。 此时此刻, 范雪枝就和他在一起。 容道飞一挂了sh一u ji,冲着阳台上的女人, 摊了摊手,劝:“雪枝啊,我劝你还是想开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是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正面的回答问题?”范雪枝扔下了手里的水壶,从阳台走了进来。 “那到没有, 他让你自己去问。” 范雪枝才没有那么傻。 她去问他, 肯定又得生一肚子的闲气,她还想多活几年的。 没有得到林三籁的答复。 范雪枝决定曲线出击,她准备去见于小萝。 范雪枝交往的贵妇团中不乏能人干将,老公金屋藏娇的小三都能找出来,别说一个女明星。 范雪枝也就是才把述求告诉那些人, 很快就得到了回音。 [听说于小萝明天会参加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就在我家的酒店召开, 七点开始,十点结束。你来不来啊?] 给她发信息的是华声酒店的老板娘薛梅,平日里, 范雪枝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 她很快就回过去了信息[肯定去啊!就算不找于小萝, 也得给梅姐捧捧场。] 为了和于小萝见面, 范雪枝精心准备了晚礼服, 不像那些年轻姑娘露胸露背的, 她是有身份的人, 走的是优雅高贵的风格。 六点半,司机就把她送到了华声酒店的门外。 范雪枝下了车,吩咐司机:“你在附近转转,我需要用车的时候,给你打diàn huà。” “好的。” 酒店门外铺了很长的红地毯,七点才开始走红毯,可是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辆保姆车。 范雪枝是,越过了红毯,直接走员工通道进去。 和薛梅在大堂汇合,她翘首看着酒店外的动静。 薛梅说:“哎哟,看给你急的,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就一个三四线的小明星,走红毯她不会走在前面的。” 范雪枝笑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家孩子,留洋派,不听话,他喜欢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薛梅撇嘴,附和:“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我们家的一样,也是个不省心的,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非得去娱乐圈混。” 薛梅的儿子薛韶景是个电视剧明星。 对比起林三籁的务实,薛韶景确实够不省心了,大学念的经融系,毕业了之后却去当了横漂。 薛梅一看,既然他横了心的要干这个,那不支持也不行,使劲砸钱啊,还专门为他成立了一个工作室。 用钱砸来了好几部制作精良的电视剧,他要是演的好也好,关键还是个演技不咋地的。 要说薛韶景也是个能折腾的,被国民吐槽完演技不好,一扭头就考了diàn yg学院的研究生,进修去了。 这一对比,范雪枝的心塞治愈了一半,捂着嘴笑:“哎,你儿子今天来不来啊?” 薛梅一翻眼睛,“他敢不来。” 还有时间,薛梅和范雪枝携手进了室,边喝茶边聊天。 薛梅很大气地说:“我跟你说,一会儿你就不用出面,我让人把于小萝给你带到这儿来。成不成两说,就算是能成,也没有婆婆上赶着巴结儿媳妇的。” 范雪枝同意,“那敢情好。” 于小萝都要意外死了。 她刚走完红毯,就有侍应生告诉她,说华声酒店的老板娘要见她。 “找我什么事儿?我这儿还有慈善晚会呢!”于小萝推脱道。 侍应生是个会来事的,浅浅一笑,道:“具体什么事儿,老板娘也不会和我这个侍应生说。于xiǎ一 ji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走远,就在大厅隔壁的室。万一我们老板娘想把于xiǎ一 jiě签到工作室来力捧,于xiǎ一 jiě不去不是亏了。” 于小萝和现在公司的经济约正好就快到期了,一听这个,很是动心。 趁着自己的经纪人正四处应酬的功夫,提着裙子,跟着那个侍应生出了大厅。 薛梅不欲管太多的闲事,早在于小萝到之前,就离开了。 于小萝没见过华声的老板娘,来的路上和侍应生打听了一下她的名讳。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拖地旗袍的中年女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她道:“薛女士,你好!” 连后面的话她都想好了,她没有多少时间,得开门见山询问对方叫她来的目的。 谁知,对方说:“我姓范。” 于小萝正疑惑间,又听她道:“我是容华耀的母亲。” 于小萝愣了很久,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自己。 癔症间,却听她慢条斯理地又说:“听说你和我们华耀的关系很好,是吗? 于小萝的心咯噔一跳,想要赶紧解释清楚。 那些有钱人最忌讳像她这种小明星勾|引继承人。 她要真勾引了也认了,关键没那回事啊,她和那个容华耀连话都没说上三句。 可能是人设卖的久了,这一紧张,她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范,范女士,你,你听我解释” 范雪枝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有数,她儿子和于小萝根本没什么事。 不过,本来就是怀着一丝丝的希望来的,就算希望没有,也没什么了不得。 范雪枝叹了口气,说着客气话:“不瞒于xiǎ一 jiě说,我很喜欢你。我觉得你是一个善良有爱心的好女孩。我们家华耀也是从小就喜欢这种女孩子,我本来还想着华耀能定下来了,看来不是!唉,可惜了,我要是能有于xiǎ一 jiě这样好的女孩做儿媳就好了呢!” 居然,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于小萝的眼睛都要惊到地上了,后来又说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整个慈善拍卖晚会,她浑浑噩噩的,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容家虽然不是首富,但也算豪门。 甚至比何其家的资本都要雄厚。 于小萝的心思开始hu一 d一ng,她和何其从一开始就是包养关系。 何其会在床上说爱她,但下了床之后,绝对不会提一丁点有关于结婚的事情。 她心里也很明白,何其不会娶她的。 最初她只是想让何其砸钱捧她上位,爆红了之后才明白,明星真不是人当的,她下面要演的那部戏,一共得在剧组里呆上四十多天。 剧组里的生活,能有多好。 大冬天的要拍夏天的戏,想想那非人滋味,于小萝便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猪头。 上什么位啊? 还不如嫁进豪门干脆。 可容华耀真的喜欢她这种? 她一共见过他两次,这两次,身边还都带着那个唱戏的。 听何其说,容华耀不太爱跟他们玩。 除了那个唱戏的,身边也没带过其他女人。 于小萝吃不准,不敢冒冒失失地下手。 只是,这世上的事情不开始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于小萝趁何其去洗澡的功夫,偷偷地记下了他sh一u ji里,容华耀的sh一u ji号码。 戏楼九点散场。 倪南音卸妆c换衣服得花去半个小时的时间。 九点半,林三籁准时开着自己的qi chē,在戏楼门口等她。 虽然,她十分钟之前还回信息告诉他[我坐地铁。] 他回复的是[我要去把地铁给砸了。] 倪南音一上车,哈了哈手,说他:“地铁怎么你了?你要砸它!” 林三籁转了方向盘,咬着牙说:“谁让它和我抢女朋友!” 倪南音的心里很甜,却又故意说:“我做地铁,既节省了你的时间,又节省了汽油钱,这样不好吗?” “我不需要。”林三籁一字一顿地说完,趁着换挡的功夫,捏了捏她的脸,咬牙切齿地又说:“工作的时间不能谈私人问题,下班了还不让约个会,还有没有天理了?” 倪南音笑:“话真多。哎,你以前怎么话不多呢?” “怕说多了,你被吓跑了。” 林三籁的心情很好,他想,这大概才是正常男女谈恋爱的打开方式。 可该死的sh一u ji,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打开了扬声器。 “喂,容经理,我帮了你们那么大忙,你都不请我吃顿饭的?” 话筒里嗲到了极致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倪南音的耳朵里。 林三籁有点儿尴尬,不过,他以为这通diàn huà是何其让于小萝打来的,道:“可以啊,于xiǎ一 jiě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和何少吃饭。” 倚在阳台上的于小萝换了个姿势,呵呵笑了一下,嗔道:“容经理,就不能单独请我吃饭吗?” 单独?林三籁紧皱了眉头,还没明白那个于小萝抽的是什么疯! 倪南音忍无可忍,大声说:“于xiǎ一 jiě,请你注意和我男朋友说话的语气会让我误会的。” 于小萝一惊,sh一u ji掉下了十一楼。 d,凯子没有掉到,报废了一部刚买的sh一u ji。 这一边,车里的气氛再也回不到接diàn huà之前了。 林三籁把倪南音送到了戏曲学校门口,她下了车,连个“再见”都没说,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林三籁叹气,宣示主权的时候不是还挺霸道的嘛! 怎么宣示完了,又生气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40 林三籁和于小萝算是结下了梁子, 很深。 并且没打算一笑泯恩仇。 只是,他也不傻的。何其往于小萝的身上应该砸了不少钱, 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腻了。 还有于小萝,见过两次,也没见她对他动过什么心思。 他略微查了一下,就知道其实是谁烧了把火。 就知道范雪枝不会安生。 只不过,这笔帐暂时也先记下了。 离青年京剧演员争霸大赛的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多星期。 说的是青年演员, 青年的定义范围很大的, 四十四岁还叫青年。 是以,报名的人很多。 报名的截止时间是十二月二十九。 元月一日开始比赛。 定时间的时候,林三籁还在想新年得有个新气象。 这快过去的一年,只有一件最顺心的事情。 大约是上一次的广告真了起了作用,最近几天, 赏笑楼的上座率终于呈现出了直线上升的趋势。 可见那些说要来看xiǎ一 jiě姐唱戏的网民,真的不是只说说而已。 林三籁很稳的住, 即使上座率高了,也没有加开场次。 又因为赏笑楼的新戏太过特别,没有任何的历史依据以及原著加持, 引起了戏曲界多方人士的注意。 电视台戏曲频道的编导还和林三籁联系了一下, 想要做个采访。 特地说明了, 要采访的就是他和新戏的主创人员。 时间定在了十二月十九这天, 又一个周三, 戏楼里不开场的时间。 阳历的十二月, 阴历也十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 这种时候,京城的天多雾霾,十天能有一个见着蓝天的大晴天,就已是庆幸。 连着好多天,只要赏笑楼不开场,倪南音便还是去程思安那里“开小灶”。 开场的时候呢,又忙忙碌碌,忙到飞起。 林三籁已经有两天半没见过倪南音了,打破了上一次两天没见过面的记录。 因为约好了要接受采访,倪南音今天抽了空过来,林三籁终于把她挤在了没有旁人的化妆间里。 高高大大的身子堵在门前,说着理直气壮的责怪话语。当男人恋爱时,liu áng也有绕指的柔情。 “你说你,都夜不归宿多少天了?” 倪南音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的怨夫脸,抿嘴想笑,又忍住了:“容经理,管的也太宽了,我房租不少付不就行了。” 林三籁反手锁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帅气的一比。 某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斜他一眼,埋怨:“你锁门干什么?一会儿林美他们就进不来了。” 嗬嗬嗬,锁门,当然是干点儿见不得人的事情。 关于爱情,哦不,关于男女,倪南音一向缺根筋。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小的时候,巷子口的阿花和阿虎玩过家家,四岁的阿花已经注意到为什么阿虎的腿中间比她多了块肉。 反观倪南音呢,还在巷子外的那堆沙子旁,专心的玩泥巴。 十几年过去,泥巴变成了唱戏,而专心的程度却是依旧。 她的感情状态是这样的“什么?我还有男朋友?平常我忙于工作没空撩。” 可再迟钝,等到他整个人倚过来贴着她的后背,双手环住她时,也会觉醒的。 “不是说好了,记者半小时就到。”倪南音别别扭扭地说。 林三籁俯身,闻到了她的发香。 “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跟着下巴抵在了发丝上,开始长篇大论了。 “我总结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稀奇古怪事情。 第一,有关于柯子然的。我和他是正当的上下属的关系,关于他个人的风评,这个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他的工作能力。 第二,关于于小萝的。这个其实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瞒你说,除了你,这世上的其他女人,我都没法儿亲近。” 倪南音没有料到他能把话摊的这么开,一丝内疚的感觉瞬间浮上心头,是自己揭开了他的伤疤,他人没有流血,可指不定心里已经血淋淋。 她怪不安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真的很烦那些不清不楚的人,在他面前浪来浪去。 倪南音想要去窥探他的表情,转头去看,居然在笑。 这不对啊,内心都血淋淋了,还能笑的出来? 林三籁没再给她转回头的机会,快准狠,衔住了她的嘴唇。 倪南音挣扎了一下,想说“林美马上就要回来了”。 可才吐出一个字,所有的声音立马被他的吻碾碎,变成了呜呜啦啦,她也挺不懂的奇怪话语。 她的脖子很酸,嘴唇也很疼。 后知后觉的她终于嗅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味道。 没有尝过情|欲的人,也知道是危险的。 幸好,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了陈秋的鬼叫。 马上要来的林美倒是没来,电视台的记者却来的更快。 陈秋到处找不到林三籁,打了他的sh一u ji,却发现他的sh一u ji在办公室里。 陈秋气沉丹田,在走廊上叫了声:“容经理,记者来了。” 保洁阿姨说十分钟之前,见容经理进了化妆间。 可借陈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敲门。 万幸,林三籁自己听见动静,从演员化妆间里走了出来。 不用说,刚刚肯定是和小六腻歪在一起。 陈秋打趣:“哥,你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林三籁用眼角睨了他一下。 陈秋“哈哈”了两声,赶紧补救:“哥,我把记者领到会议室了。” 电视台一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挺有名的主持人燕西宾。 林三籁让人把采访的地方,就安排在了戏台上。 仿造电视上的访谈节目,给主持人配置了单独沙发。 又特别搬上来一个红色的大沙发,是给演员们坐的。 当然,他自己先坐了上去。 嗯,柔软度不错,颜色也很喜庆,跟要结婚似的。 没有过多的寒暄,采访开始了。 燕西宾一上来先说了很长一段的客气话。 “大家好,我是戏曲频道的主持人燕西宾。众所周知,京剧是我国五大戏种之一,也是我国的国戏。腔调以西皮c二黄为主,用胡琴和锣鼓伴奏。我们今天要采访的赏笑楼,是京中最近刚起的戏楼。 这家戏楼,是以创新戏为主,传统京剧为辅的演出方式来演出。而且创新戏的创新程度前所未有,却受到了时下年轻人的追捧。有些年过古稀的老人说,他们是在糟蹋京剧。也有更多的人说,他们是用新的方式传承艺术,让更多的年轻人接受并且喜欢京剧。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戏楼的创始人。” 燕西宾的话锋一转,转过了脸来,晃动着褐色的眼眸,对着林三籁开始发问了。 “容经理,我个人特别好奇您做这个戏楼的初衷?能简单和我们说一下吗?” 林三籁对着镜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初衷,一开始就是想着做个戏楼当老婆本。” 戏台底下的林美碰了一下倪南音。 倪南音微红了脸,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人,还真是会一本正经地胡说。 台上,燕西宾很惊讶自己听到的dá àn,哈哈笑了起来,不可思议地重复:“老婆本?” “对啊!老婆本。”林三籁很认真地强调。 “那冒昧问一下,老婆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找干吗要建戏楼。” “戏楼是去年才开始建的对吗?” “对,因为前几年老婆一直在寄存。” “哈哈,容经理真会开玩笑,老婆还能寄存。那请问容经理把老婆寄存在了哪里?又该以什么方式领取?” “寄存在哪儿就不透露了。至于领取的方式很简单啊,用真心。”林三籁一本正经地说。 燕西宾想,这大概是他做过的最不正经的采访了。 采访的问题,已经脱离了他事先做好的功课。 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趣地接着往下问:“再冒昧问一下,现在老婆还在寄存处吗?” “不,就在下面坐着。”林三籁笑着,指了指台下。 林美开始起哄,又推了倪南音一把。 倪南音差点儿没站稳,被她推到地上。 燕西宾看见了,问他:“是那个穿着红色戏服的姑娘吗?” 林三籁点头,“对,就是那个最漂亮的。” 说完又补充:“我眼里最漂亮的。” 这么正经的表白,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燕西宾拍着手笑,到底是主持人,控场的能力一流。 他又道:“老板娘我们还是一会儿再采访。容经理,你说一开始建戏楼是当作老婆本。那现在呢?听说戏楼开业时,效益并不好,是什么信念支撑你做下去?情怀是很重要,但咱也不能抱着情怀过一辈子,得管着这么一大票人的吃喝不是。” “也有过焦虑,不过,听老婆的话没错,我们戏楼肯定能越做越好。”林三籁说完,确定似地点了下头。 个人的感情,他本不欲拿出来说。 可是,他怕那个容太太不死心呢! 所以,广而告之一下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41 采访很快就进行了一半。 燕西宾把赏笑楼主要的演员请上了戏台, 林三籁则去了戏台下的观众席。 走过倪南音身边,似笑非笑地捏了一下她的衣袖, 很快又松开了。 倪南音很低调的,原本是想坐在沙发的末尾,离燕西宾最远的地方。 谁知,燕西宾一伸手,指着沙发头叫她:“徐昭星!” 他叫的是她戏里角色的名字。 倪南音略微颔了下首,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其他人很有默契, 都在笑。 燕西宾笑问:“你就是老婆对不对?” “还不是, 是女朋友。”倪南音憋红了脸说。 “我特别想问你,你被他寄存到了什么地方?”燕西宾不嫌事大地又问。 倪南音瞪了瞪台下的林三籁,“我是戏曲学院的学生,前几年一直在学校学习。” “哦,明白了, 寄存到学校了。不得不说,这个寄存好, 明智。”燕西宾弯着眉眼笑。 只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你师从程老,是程老的关门弟子。” 倪南音点头, “是的, 我很xg 。” “能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从众学子中脱颖而出, 得到了程老的另眼看待吗?” 倪南音挺不好意思地自黑了一把:“因为我特别麻烦, 没事儿总去烦老师。” “程老果然是高人了, 连收徒都收的与众不同。”燕西宾笑了一下, 转而便把问题抛向林美:“林美,你和倪南音是一届的对吧?” “是的。”林美的声音很甜,微微笑着说。 一旁的倪南音松了口气,眼睛往下一扫,落在了林三籁的身上。 他刚刚说的那些,真的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倒是让倪南音头一回清楚明白地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从一开始就很照顾她,她原来以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liu áng,现在知道了他是个别有用心的liu áng。 接下来,燕西宾又各问了林美和吴远哲几个问题,采访就告一段落。 结束的时候提议让他们唱一段。 自然是要唱的,要不然也不会个个都穿着戏服上台了。 唱了一段很是精彩的对打戏,主要是倪南音和吴远哲的戏份,武旦对上了武生,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精彩绝伦。 连燕西宾都叫了好。 且不说,林三籁当众表白后很多人的连锁反应。 对于整个戏楼来说,采访后的反响,才是大事情。 采访很成功。 燕西宾回去了之后,很快又打过来了diàn huà。 说采访很快就做好了剪辑,并且很快将在电视上播出。 而播出的时间,刚好赶在了青年争霸比赛的头一天。 这是一顺风,跟着就顺了水。 生活不止有发不完的工资,还有不断上涨的门票收益和好运气。 争霸赛的对战是按着抽签来定的。 倪南音的手气一般,第一个对手是沿海京剧剧团的范永新。 这范永新也能算的上是青年戏曲演员中的中流砥柱,不是因为他唱的有多妙,而是年纪在那儿摆着呢! 这一位是本次比赛中年纪最大的演员,离四十四岁还差一个月。 倪南音对每个对手都很尊敬,心无旁骛,准备自己的争霸曲目。 另一边的范永新却如临大敌,身边的谁只要一问起争霸赛的事情,他便叹着气说:“唉,这次肯定不行了,第一轮抽签就撞上了赏笑楼力捧的武旦。” “哦,听说和赏笑楼的老板是恋人关系。” “是呢,指不定整个争霸赛就是为人家量身定做的。” 整个京剧圈儿,满共也就这么大。 话经了几人之口,传来传去,总能传到倪南音的耳朵里。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好像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敌不过“容经理女朋友”这几个字的份量。 林美对那些人的说法嗤之以鼻,劝道:“我跟你说,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嫉妒到成了发疯的红眼病。说真的,我也嫉妒你,上学的时候就嫉妒,嫉妒你比我功课好,嫉妒你动作标准。可我后来就发现,没谁天生会唱戏。你吃了多少苦,我都看见了。我自问吃不了你那样的苦,也就活该没你唱的好,没你功课好。不过,倪倪,你得清楚你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站在高处。可高处不胜寒,你接受了仰视,同时,也得接受红眼儿病的诋毁,没什么大不了的。” 同样学的是表演,可这个圈子,相对于几墙之隔的娱乐圈,干净了许多。 没有大多的娱乐造势,更没有所谓的发通稿打压。 所有的流言蜚语,仅限在这个圈子内而已。 元月一日,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担任此次评委的程思安忽然说:“我退出裁判权,只担任本次比赛的名誉顾问。” 没有解释原因。 可谁都知道,这是为了避嫌。 顶替的评委人选很快就有了,林三籁请来了戏曲频道的主持人燕西宾。 另外的两个主持人,一个是京剧界的泰斗赵川一,还有一个是有名的戏曲导演方丽清。 倪南音的首唱,仍然是赏笑楼的创新戏,她选了一出《夜探章府》,把武旦的基本功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扮相娇俏,身手矫健,几个连翻的动作做下来,赢得了掌声一片。 范永新唱的是青衣戏《贵妃醉酒》,他选这出戏的目的是因为它被很多人熟知,而且这出戏他没有唱过一百次,也有八十几次了。 可大约是受到了倪南音发挥良好的刺激,他居然有些紧张,凭着经验完成下来,但中规中矩,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三个评委,三票全给了倪南音。 第一场比赛,她大获全胜。 跟着出场的是吴远哲。 他和辽将京剧团的杭三辉对扛。 吴远哲保守,选了传统武生戏《三岔口》,一连串的熟练动作,被称赞后生可畏。 林美的比赛在第二天。 她在后台等着倪南音和吴远哲,为他们打气。 三个人聚首,两人首战告捷,林美喜的直冒泡泡,非得要庆祝一番。 倪南音撇撇嘴说:“我才不当电灯泡。” 林美得瑟:“那叫上你们家金主爸爸。” 她和林美随便惯了,可吴远哲还在呢,她怪不好意思地说:“忙。” 这时候,正在卸妆的吴远哲插|话:“林美,倪倪不想去,就算了。” 林美耸耸肩,“好吧,好吧!” 吴远哲转过了脸,又去卸妆。 和倪南音呆在一起,他是有些不自在的。 喜欢她这个事情,是从在学校他们两个搭档演出开始的。 也暗示过几次,可能是他暗示的太不明显,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 到了赏笑楼之后,他就和林美在一起了,说不上是水到渠成还是什么。 就记得林美那天和他说:“吴远哲,你还看不出来嘛,倪倪没准儿就成了这戏楼的老板娘。” 和老板挣女朋友,只看一看老板的跑车,他便自问没那么大脸。 后来他也问了自己好几次,没有得到白月光心里难受吗? 居然也不难受,不过是会像现在一样不太自在而已。 一扫眼睛,已经换下了戏服的倪南音和林美挥挥手,出了化妆间。 接下来还有一场比赛,她肯定是看比赛去了。 是啊是啊,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女朋友也很美丽大方,没什么可难受的。 只能说,像倪南音那样勤奋上进永无止境的女孩,并不适合他。 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压力如山。倒不如,选一个简简单单的适合自己。 据直播平台统计,争霸赛第一天的直播,一共涌进了五百多万人。 一共获得两百多万的直播打赏。 微博上的话题度也掀起来了,一条“八十八岁的老人看直播”的新闻,直接飙上了热搜。 林三籁要说他没花钱买,根本没有人相信。 濒危的戏楼又让那小子给盘活了,容道飞的心里说不自豪那是假的。 他觉得儿子到底是像了自己,幸好不是范雪枝那个得理不饶人的糊涂个性。 其实范雪枝也挺呕的,电视台一播出林三籁的采访,薛梅就打diàn huà问她:“哎,不是说你儿子和于小萝在一起了,怎么是和一个唱戏的?看来你这当妈的消息不够灵通的哦!” 范雪枝只有干笑的份儿。 好啦,这下朋友圈里都说,她要有一个唱戏的儿媳妇了,还嚷嚷着要组团儿买票去听她儿媳妇唱戏。 她窝在家里好几天,能和谁闹呢? 儿子从来回家,diàn huà打十次,能接通一次就算是万幸。 她也就只能和容道飞闹脾气。 反正,她有持无恐。 只不过这一次,容道飞好像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随她闹去。 争霸赛的第六天,也是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间。 他特意请了公司的股东,去赏笑楼看戏。 范雪枝气的砸坏了新买回家的古董花瓶,一扭身,换上了新装,不顾容茹妤的阻拦,跟着叫车,直奔赏笑楼。 在家里吵吵就算了,吵到外面丢人现眼。 随妈的容茹妤好不容易清醒了一次,偷偷给林三籁发去了信息,通风报信。 不好啦,咱爸咱妈杀去了。 不对不对,咱爸带股东去捧场了。 咱妈杀去了。 就是不知道,咱妈气势汹汹,是去杀咱爸,还是去杀你。 或者,也有可能是去杀你的心肝宝贝儿去了。 收到信息的林三籁,长时间把玩着sh一u ji,沉默不语。 低气压快让一旁的陈秋吓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42 争霸赛按照报名的名额, 第一轮比赛,一共分了四十组。 后来参加比赛的林美, 也成功晋级。 加上倪南音和吴远哲,还有一个程颢一,赏笑楼一共有四位演员进入了第二轮比赛,其余的被淘汰。 第二轮抽签,幸好四个人没撞在一起,有效地避免了“自相残杀”。 其实像这种两两对赛, 拼的不止是实力, 也拼运气。 手气好的,抽到了相对弱鸡的,便可以成功晋级。 手气不好的,自己的实力明明不错,却抽到了实力更强的, 也只能哭唧唧。 经过第一轮的比赛,网友们自发站队, 形成了好多个后援团队。 吴远哲因为长相出众,拥有了一大批“海蜇”。 林美因为娇滴滴的嗓音,也有了自己的“林èi èi”。 程颢一的后援团队名字也好听, 叫“一心一意”。 至于能文能武的xiǎ一 jiě姐倪南音, 居然成了“南海观音”。 网上那些只关注娱乐圈的大v也横|插|进来一脚, 排了个争霸赛的人气榜单。 能文能武的xiǎ一 jiě姐, 当之无愧, 排了第一。 程思安为了自己这个小徒弟, 也学会了上网,每天一早,就得戴上老花镜,先搜一搜热搜的榜单。 对于“南海观音”这个称呼,他倒颇为满意。 他给倪南音发语音信息,[观音有男相有女相,你要不要挑战一下自己?不要有局限性,像很有名的孟小冬“冬皇”,早期就是以唱旦角为主,后来改唱老生。] 程思安的建议很中肯,反串在京剧里,还是更有噱头。 可倪南音思考了一下,反串不是不可以,她愿意挑战自我,但第二轮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临时换曲,委实不行。 是以,第二场她唱的还是赏笑楼创新戏中的选段,与第一场比赛时所唱,并不重复。这一段戏,更重的是唱。 她打算第三轮,再反串武生。 倪南音是上午倒数第二组参加比赛的,在此之前,半上午的时间,她都呆在化妆间了。 只早上还没有比赛之前,和林三籁匆匆见了一面。 自从比赛开始,林三籁特别的忙,不停有广告商找shàng én,要求赞助此次比赛。 找过来最多的还是化妆品公司。 和合作平台毕竟是合作关系。 来一个广告商,进行一次三方会谈。 又来一个,又进行一次。 忙的脚不沾地。 唯今天最不忙,倪南音上台之时,居然看见他坐在观众席。 倪南音没有见过容道飞,只是看见林三籁的身边坐了好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便自动把那些人归作了广告商一流。 直到,范雪枝忽然杀到了观众席,与其中的一人争执了起来。 她离的远,什么都听不到。 台下的观众大都受到了影响,倪南音也惊讶了片刻。 不过幸好,她的台风一向很稳,一个绝代风华的转身之后,以袖子挡了半边脸,接着唱:“女儿啊” 这一场戏,很惊险地唱完。 燕西宾点评:“一号选手是很典型的程派唱腔,而且字正腔圆,嗓子的天生条件很好,气息均匀,总的来说,非常不错。十三号选手呢,唱的也不错,但没有拿捏好人物的形态。” 这么一说,十三号选手知道自己没了戏。 嘴一咧,不快地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评委老师。” 燕西宾还没来得及放下话筒,又对着话筒说:“请问。” “是不是没有名师,没有后台,就不会有出头之路?” 燕西宾走的是毒舌评委风,不客气地说:“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我能回答你另一个问题。我只知道连自己不好在哪儿的人,多半是不会有出头之地。人贵自省,谢谢!” 十三号选手一下台,就掉了眼泪。 倪南音跟在她的后面下去,并没有包子似的被人怼了,还想给予安慰。 这本就是一条厮杀之路,路上不仅满是荆棘,还充斥着血腥。 这时候,她还不知,这位十三号选手的话,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没空管网上的直播,陈秋就在后台等着她。 “怎么了?”倪南音问。 陈秋咧着嘴笑,“没事儿。” 一听就是谎话,倪南音微微皱眉,“赖哥让你来的?” “啊,真没事儿,我就是来这里维护一下秩序。” 显而易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陈秋不说,倪南音也不勉强他。 她抬脚往化妆间去,陈秋紧随其后。 “你维护你的秩序,总跟着我干什么?”倪南音一回头,再一次拆穿他。 “当保镖啊,给咱们的台柱子护航。”陈秋嬉皮笑脸地说。 陈秋和林三籁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而且怂的要命,林三籁不让他说的事情,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倪南音“哼”了一声,作罢! 她不是没看见,她唱到一半的时候,坐在林三籁身边的男人走了出去,那位范女士急匆匆地追了出去,紧跟着,林三籁也消失在了观众席。 中午一点,今天的比赛结束,林三籁的办公室门外。 一分钟之前,柯子然才送了咖啡进去,二话没敢说,默默地退了出来,并且把房门关紧。 素质是个好东西,可很显然,总经理母亲的身上,并没有具备那种东西。 总经理母亲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柯子然想起了他的幼年时代。 隔壁街有一个泼妇,经常会因为一些家庭琐事,拿着破盆跑到街上,一面敲,一面叫骂,“哎,大家都来看看啊” 这可能就是他对女人望而却步的原因。 没有好母亲,那就意味着三代人都不会安宁。 柯子然在心里为容经理默哀了三秒钟,房间里忽然穿出来很尖利的声音。 就好比钢针划在了玻璃上一样的刺耳,在狭窄的走道里形成了小规模的回应。 那个声音说:“你可以捧红她,我也可以搞臭她,一个穷出身的女孩子,不要脸爬男人的床,小小年纪有此心机,也要广而告之一下。” 这话说的是谁,柯子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只不过,这世道一直都是这样的不公平。 男女谈个恋爱,如果差距太大,也会被人诟病。 男人太强,就是女人被包养。 或是女人太强,男人就会被指责吃软饭。 其实,人家是情浓意浓,你情我愿。 柯子然忍不住撇嘴,一抬眼睛,居然看到了当事人。 里头骂的那么难听,他也是尴尬到了不行。 柯子然的嘴角抽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陈秋站在楼道口冲倪南音招了招手,她一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又传出来那个尖利的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别的人有没有再说一遍,柯子然听不到。 这墙的隔音效果原本很好的,也就只有那个歇斯底里的叫声,能够穿破墙壁。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容经理报个信儿,[倪老师刚才来了,又走了。] 林三籁很快就打开了门,范雪枝不依不饶地挡在他的跟前,不让他走。 “你是要跟我决裂对不对?你不想想我当初为什么要带着你找你亲生爸爸,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有更好的生活。要不然你就得和林薮一样,当个终日在海上飘零的海员。” 所以,不止容道飞欠了她的,林三籁也欠了她的。 “那是你的选择,并不是我的选择。那是你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想法。请你分清楚。”理智还仅存了一点,林三籁克制地说。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做的选择,却非要栽赃到别人的身上。离开林薮,她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想法,甚至是林薮的。 “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听我一次你会死吗?” “会。我听你说话都会死,更别说是听你的话。”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终于落到了脸上。 还记得上一次,被范雪枝打,是他不愿意和林薮分开。 那天,雨下的特别大。 范雪枝带着他等容道飞来接,他哭闹着要爸爸,范雪枝烦躁不堪,也是一个耳光,就像现在一样,落在了脸上。 只不过,那天,他太小,被打倒在地上。 也是打那儿起,他再不许范雪枝碰他一下。 现在,他人高马大,纹丝不动,连眼皮儿都没挑一下,做着最后的警告。 “别来试探我的底线。” 话很简单,但比他那张脸都无情。 他说完,抬脚跨出了房门。 范雪枝的脸都白了,转头想要寻求安慰。 容道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身边越过,也出去了。 刚刚,几个股东还在和他调侃,“容董怕老婆,怕老婆可是个好传统啊!” 男人,最怕的就是没面子了。 范雪枝只记得容道飞欠了她很多很多,却忘记了容道飞也是男人。 晚上,趁着容道飞洗澡,范雪枝像往常一样拿起他的sh一u ji,准备翻看。 容道飞的sh一u ji密码是860729,这是她和容道飞的恋爱纪念日。 但,密码失效了。 范雪枝一愣,眼神慌张,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的她手足无措。 像这样的慌乱和无助,她以前也有过,好多年过去了,那一次是容道飞被判了刑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43 林三籁顶着一个硕大的五指印, 行走了一天。 脸上的印记,第二天才消。 没什么好遮掩的, 投胎没投好,逃避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只是不愿意祸及无辜。 林三籁找了倪南音好几次,她都没在戏楼。 问陈秋。 陈秋耸耸肩说:“回学校了情绪很正常,还和林美说,第三轮比赛要放大招。” 找不着人,林三籁只能给她发信息。 [听说, 你要放大招了?] 头两个字, 怨念是极深的。 倪南音刚从学校的练功房回到宿舍。 程老头儿逼着她看了四个多小时的shi p资料,没办法,谁让时间真的紧迫呢。 浑身酸痛,而且明天戏楼还得正常演出。 她正拿了洗发水,准备洗澡, sh一u ji和门一起“咚咚”响了两声。 她先去桌子上拿了sh一u ji,这才走到门前。 门一打开, “静涵!” 倪南音对着门外的人笑了笑。 薛静涵本和她们一起去赏笑楼应聘,签了合约之后,却又反悔了, 决定考研。 每年快毕业的时候, 都有这样的案例。 社会太复杂, 找工作太难, 工作太辛苦, 成了好多人考研的动力。 一开始, 江经理还吵吵要让薛静涵陪违约金,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那会儿,没想那么多。 现在想想,估计是容大经理开恩特赦的。 倪南音的目光落向sh一u ji屏幕,一看发信人,正是容大经理,嘴角一勾,浮起了点点笑意。 薛静涵站在门外,“哦,倪倪啊,我还以为是薛恩回来了,我找她有事儿。” 倪南音宿舍的薛大xiǎ一 jiě,老早就定下了要考研,别人找实习单位的时间,她悠哉悠哉,学习累了就回家。 哦,她家就在京城。 “薛恩回家了,我回来的时候,给她发过信息。” “好的,我给她打diàn huà吧!倪倪,你早点儿休息。”薛静涵笑了下说。 转身回自己宿舍,立在宿舍门口却又转了头,“倪倪,我看了网上的直播,加油!” 说来说去,不过是各人有志。 “会的。” 倪南音拿着sh一u ji,退了进去。 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思索片刻,没想起来,又重新拿起洗发水,进了浴室。 一 还没回去?已经睡下了? 信息发过去三十分钟,杳无回音。 林三籁躺在床上,即使关上了灯,也合不上眼睛。 直接打过去,怕她真的睡着了。 这些天,她有多疲惫,他是知道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大约是因为人太年轻,精力旺盛。 一些不想启齿的问题邦邦硬。 时间大约又过去了二十分钟,sh一u ji的指示灯闪了几下,林三籁一跃而起。 [我洗澡去了。今天实在太累,明天说。晚安。] 嗬!洗澡去了林三籁从床上爬了起来,窗户闪开了一条缝隙,冷风瞬间就灌了进来。 这一晚,根本就不用睡喽。 第二天一早,倪南音到了赏笑楼的练功房,练习武生的新戏。 这个时间,网上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好的声音。 也许真的像林美说的那样,接受了仰视的同时,就必须得接受诋毁。 高雅端庄的xiǎ一 jiě姐,一下子成了处心积虑爬床的狐狸精。 刻苦练功的京剧演员,也一下子成了有靠山有势力的小妖精。 有人夸她冰清玉洁。 就有人跟楼,骂她臭不要脸。 冰清玉洁,她没承认过。 臭不要脸,她也担不起。 当诋毁疲惫一起袭来的时候,她在打旋子,一气儿打了二十几个,诺大的练习室,从这头旋到了那头儿,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要说没有影响那是假的,要说影响有多大也不尽然。 坏事情来的时候,她通常想的少,做的多。 对于她来讲,多说多想都无用,还不如练好了基本功。 林三籁来找她时,她正挨着墙壁边的扶手下腰,从两腿之间,先看见了他的脚。 漆黑的皮鞋,笔直的裤脚。 这几年,韩风盛行,男人也流行起了小脚的西裤。 不仅裤脚小,还要短上一截。 林三籁不爱穿那样的裤子,他说自己小时候因为腿长,还长的快,一条裤子穿不了几天,就得短上一截,穿短裤子穿出恐惧后遗症了。 可见,长腿也不是没有烦恼。 倪南音见他越走越近,慢慢地挺腰,站了起来。 一伸手,拿了扶手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拿了一旁的保温瓶往肚子里猛灌水。 喘匀了气儿,才道:“回答你昨晚的问题,第三轮比赛我要唱武生,反串。” 林三籁瞥她一眼,脸上的惊讶很明显。 倪南音撇撇嘴说:“对我要有信心的嘛。” 她席地而坐,又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儿,“今天的练习任务提前完成了,可以陪你闲聊十分钟。” 林三籁点点头,盘着腿坐在了她的旁边。 专业上的事情,都是她来把握,他从不多言。 等了一会儿,他才说:“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安慰你什么?”倪南音感到莫名奇妙。 林三籁又瞥了她一眼,转过去了左脸给她看。 他脸上的印记已经没了。 倪南音放眼过去,他的侧脸五官挺立。而且他的皮肤是真好,不像一般男人那样的粗燥,脸皮白净的都快能和她比拟。 睫毛也很长,眼睛里有星星,眼尾还带了勾子,剑眉星目,眨一眨眼睛,完全可以去当祸害人的男狐狸精。 倪南音的脑子放的很空,思绪也飘了很远。 她很记仇的,继而便立下了宏伟的目标。 她想,现在那些人都说她是狐狸精,总有一天,她得让他变成男版的狐狸精。 林三籁还在等她的反应。 倪南音回神的时候,忽然趴了上去,“叭”一下,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倪南音爬了起来,身手麻溜儿地冲出了练功房。 林三籁没追,往后一躺,很是舒坦地叹了口长气。 这吻明明轻的都没让人咂摸出来是什么滋味,可却让他的心底翻腾出滔天的波浪。 好多天的烦恼,瞬间被她抚平。 这个冷死人的冬天,忽然就有了春的暖意。 一 第三轮比赛,倪南音果然选择突破,反串武生。 一上台,只扮相就惊讶了台下的所有评委和观众。 她穿着白底蓝花的长靠,背后插四面靠旗,头上戴盔,足底穿厚底的靴子,手拿□□上场。 一上场,三次抬腿,脚尖次次贴到了脑门。 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表演结束后的点评,赵川一赞许地说:“不错,你师傅当年没唱武旦之前,也唱过武生,颇有你师傅当年的风姿。” 这评价很高了,倪南音鞠了个躬,谦道:“我学的没多久,学的还是不太像,我会继续努力。” 下台,到了化妆间,倪南音关注了一下直播。 页面上好多人都在刷她的名字,还有人给她刷了好几艘游艇。 林美凑过来说:“xiǎ一 jiě姐,你太帅了。” 她淡淡笑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准备卸妆。 半天之后,倪南音成功登上了热搜榜,这一次的热搜和上一次不一样,这回上热搜的就是她自己。 很多人还给她建了话题,无一不是“要被xiǎ一 jiě姐掰弯了”。 比赛进行到第三轮,更多人知道倪南音的名字。 周四戏楼开场,正在后台上妆的倪南音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束粉丝送的玫瑰花,一共十九朵,红彤彤的煞是美丽。 今儿,林三籁来的很晚。 嗯,这都快下午五点了,才慢悠悠地到了地儿。 主要是忙了好些天了,他给自己放了大半天假休息休息。 还有就是前一段时间,他不是把房子挂牌chu sh一u,房子没卖出去,骚扰diàn huà挺多的,一天能接十几个。 来戏楼之前,他去了一套二手房中介中心,特别liu áng地警告了一下那些卖房的,“老子都说不卖了,谁他妈再给老子打diàn huà试试” 总的来说,今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要是没经过化妆间,看见那碍眼的十九朵玫瑰花的话。 操,他的小媳妇儿,他还没给她送过花呢! 啊这个,好像得算他的问题。 他使劲敲了敲脑袋,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破脑子,怎么就没想起来送花这又俗又浪漫的事情! 林三籁一进办公室,就给柯子然下达了命令,“给我订九百九十九朵粉玫瑰。” 柯子然的嘴一秃噜,直接问:“容总,要送花给谁?” 只见他一翻眼睛,柯子然的脖子一缩,立马醒悟了,快速地退出房间,“好的,容总,我马上订。” 不多时,柯子然在门口鬼鬼祟祟。 林三籁抬头。 四目相对,柯子然干笑了一下,“那个容总,送花是留名还是不留名呢?” “你说呢!”这不废话嘛! 林三籁磨着牙说。 别看柯助理缺少了一点儿阳刚气息,可办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九百朵粉色玫瑰和九十九朵红色玫瑰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花车,在倪南音谢幕的时候,准时推上了戏台。 倪南音惊喜了一下,便头疼不已。 那么多的花,放都没处放,简直是有病。 就跟市政搞什么鲜花工程一样,成盆的小菊花堆的跟座小山似的,过不了两天就成了开败或者被人拿回家的命运。 还不如送点实用的东西。 林三籁特地来接倪南音下台,眼睛朝她的脸上瞄了好几次,等表扬。 可,她怎么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的情绪? 心说,肯定是柯助理的事情没办好,光送花不写名片,鬼才知道是谁送的。 柯子然:我冤! 从台上退到后台,仪态万千的大青衣,隔着衣服拧了身边男人的臂膀。 嗯,不止拧了一下。 因为臂膀上的肌肉太过结实,拧不住。 “浪费!”倪南音不无埋怨地说。 心微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44 经过三轮比赛, 倪南音虽不算大红大紫,却也算出了点儿小名。 最恐怖的是有一次挤地铁, 一个大妈拉着她的手,夸她:“哎呀闺女,长的真俊,我老喜欢听你唱戏了。” 简直把倪南音给吓傻了,傻里傻气地问:“阿姨,你认识我啊?” “认识, 认识, 我现在每个星期都让我孙子给我找直播。” 其实倪南音想问的是“我卸了妆,你也认识我啊?” 想她上台的时候,脸上抹了多少层啊!大妈真是火眼金睛。 什么事都有进步。 赏笑楼也终于在临近年关之际,出现了满场爆场的情形。 青年演员争霸赛却在这个时间告一段落。 赏笑楼官网上贴出了公告,要来年元宵节过后, 才能继续争霸,决出冠军。 吊足了戏迷的胃口。 果然官网上的评论都要炸锅了, 全是控诉的。 这是要让人年夜饭都吃不香的节奏。 为了平息众怒。 柯子然提议:“普通的场次加开怎么样?” 林三籁觉得他出的是馊主意,横他一眼,揭过不提。 元月二十八, 也是腊月的二十四, 容氏的官网也贴出了通知, 要于三日后召开年会。 这次年会的召开地点, 没有去其他剧院包场, 而是定在了赏笑楼举行。 为了这事儿, 林三籁还和容道飞小规模地争执了一下。 他是很记仇的,质问容道飞:“你上次不是说赏笑楼不归容氏了?凭什么厚着脸皮要到我这儿来开年会,还不给租金。” “我上次不是又给了你五百万。”容道飞也很有理。 “凭什么盈利了就是容氏的,亏本了就是我自己的?我的车还卖了呢!表也卖了!衣服都没舍得买过一千块钱以上的!我现在的积蓄为零,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砸了进去!”林三籁越说越火大,更何况他不说的话,就得当包子了。 见过liu áng馅儿的包子吗? “好啦,好啦,车再给你买一辆新的。”容道飞用上了安慰利|诱。 林三籁可不是三岁的孩子,打五岁进了容家的门,他就没受过容道飞的各种引|诱。 他的思路很清晰,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要!我让会计算了笔帐。你给的启动资金是八百万,后来追加五百万。我个人砸进去的钱是一千五百万。我比容氏砸的钱多,你要么等我给你分成,这个分成也是利益与负债共担,要么我还你钱。你选。” 容道飞差点被他绕了进去,哼笑一声,“那建戏楼的地皮呢?” 要知道这年头地皮是最值钱的。 “地皮不是你个人赠予我的吗?地皮是你个人的,又不是在容氏名下。咱们得一码归一码,这么一说,那我占的比列更大,光地皮的估价也得值个几千万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在跟容氏算账,不是在跟我。” “我和你有什么好算的!算也算不清楚。”林三籁嘟囔了一句。 这倒是句实话。 亲子鉴定在那儿摆着呢,也不能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中二期过去了,他没那么矫情。 前提是范雪枝别来左右他的人生就行了。 就算是算账,diàn huà里也算不清楚。 容道飞说:“戏楼的事情,年会上我和股东们提一下,具体怎么办,过完年再说。” 林三籁“嗯”了一声,结束通话。 这是头一年,容道飞没有以父亲的名义要求他回家过年。 挂了线,林三籁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想起昨天容茹妤给他发的信息。 [哥,咱爸和咱妈吵架了,两个人分房睡了。] 还有一个哭泣的表情。 容茹妤的生长环境很好,父母恩爱,家境富有,完全是爹妈宠坏的小公主。 于是,她天真,天真到了不谙世事有点儿傻的程度。 和她相比,他就是个错误,在不对的时间来到这个世上,见证了人世间所有的不美好。 他矫情了很久,觉得自己活的特没劲,没有一丁点儿动力。 那是种行尸走肉的感觉,他赛车,追求速度,时速三百五十公里,心在跳,仿佛又不在跳。 后来,生命里突然闯进来一记宛如夜莺一般的清丽嗓音。 从此,生活里便照进了一束明亮的阳光。 一 容道飞的如意算盘真的是打的超精明。 去年的年会,容氏花重金请了影视双栖明星安陆,炙手可热的小鲜肉一枚。 花了不少钱呢! 今年好,赏笑楼造星了,一下子省下了一大笔。 不过也不能光听戏,他让林三籁整个节目单出来,还得是带互动的那种。 年会这事儿吧,虽然各个部门都得准备节目,但能者多劳。 用容道飞的原话是“你鬼点子多。” 林三籁把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了柯子然。 柯子然接受命令,连夜拟出了节目单,第二天一早给林三籁过目。 他大笔一挥,删掉的都是主演的节目。 开什么玩笑,累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歇了。 腊月二十七,晚上六点,容氏的年会准时开始。 要林三籁说,年会就是神曲的汇集地儿。 瞧吧,今年都流行了什么神曲,年会上都得来一遍。 也就属他们赏笑楼的演出逼格最高了。 赏笑楼一共给出了四个节目,两个戏曲串烧,一个歌曲,还有一个叫“随便耍耍”,具体耍啥不知道,反正就是随便耍耍。 林三籁把倪南音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的旁边,紧邻出口。 但人太多了,事与愿违,年会一开始,他连倪南音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今晚戏台上的灯光,比以往的每一次演出都还要亮。 年会的主持人站在戏台的正中央说,今晚的晚会群英荟萃。 底下的员工们,一个一个捂着嘴笑。 戏台的后头,是一个又一个浓妆艳抹的待表演者。 第一个节目,果然是年度神曲震场。 唱的是啥,林三籁坐的远,一句没听懂。 看,其实他是拒绝的。 这并不是一场视听享受。 就连特别兴奋的员工们,最兴奋的环节也只是ch一u jiǎng。 第二个节目刚演完,主持人在戏台上喊:“抽抽抽!” 台下是排山倒海一样的嘶吼:“抽大奖。” 听说今年的特等奖有五名,奖金五万。 一等奖是爱疯,一共二十部。 二等奖也不错,五十寸的液晶电视,三十台。 三等奖是智能电饭锅,二十个。 四等奖是吸尘器,十五个。 五等奖是榨汁机,十个。 六等奖是随机红包,最大的面额一百,最小的十块,一共一百个。 容道飞担任了第一次ch一u jiǎng的ch一u jiǎng嘉宾。 主持人立在一旁制造悬念,“哇,大奖那么多,容总会不会一次就把大奖抽出来了呢?” 台上是咚咚咚的锣鼓声音,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大奖,大奖”。 林三籁趁乱站在了椅子上,他的眼睛跟随着鼓点,落在了四处,终于在中间的位置寻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朝着那身影喊“小六儿”。 倪南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居然听到了谁叫“小六儿”。 旁边的林美,正专注于台上的ch一u jiǎnghu一 d一ng,幻想着大奖砸在她的头上。 倪南音下意识转头,眼睛其实是没有焦距的,隔着遥遥的人群,目光触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立刻反弹,寻找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比舞台上的灯都亮,里头藏的有星光。 林三籁四平八稳地看着她,嘴角轻轻一勾,泛起了笑意。 他用嘴型示意,“走”,又指了指离开的通道。 倪南音看懂了,点点头。 两个人费力地挤出了人群,在通道那里汇合。 这儿离音响更近,好好的一个戏楼,成了嘈杂的夜店,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音。 倪南音踮起了脚尖,试图离他的耳朵再近一点。 只能是试图,身高还是有差距,她索性拽了他的耳朵,让他低头。 再对着他的耳朵喊:“咱们去哪儿啊?” “走。”林三籁趁机吻了她的脸颊,又说了这个字。 心里头根本没有目的地。 可,只要是跟她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年会能有多好看呢,还不如私奔约会去。 容道飞抽完了奖下台,助理趴在他的耳边说:“容总,容经理刚刚就离开了。” 容道飞沉着脸,没有声音。 熊孩子,本来还说第二轮的ch一u jiǎng嘉宾让他来做的。 说他形式化也好,但传承知道吗? 他挣了这大把的家业,还能为了什么呢? 可那小子呢,一点儿都不着急! 是不是仗着他就一个儿子啊?逼他把财产全部都捐出去? 嗬,那范雪枝一定会闹翻天的。 我有一个家产需要你继承,很急。 嘟嘟嘟,你拨的用户不在fu u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45 此为防盗章,请支持正版, 谢谢!  她的手脚很是麻利, 放下了小包, 开始打扫卫生。 实际上真正打扫起来,也还好啦, 桌子擦了一遍, 地拖了两遍,改规整的东西规整到了原位,改扔出门的垃圾都扔了出去。 五只雄性聚在一起,滋滋冒着雄性荷尔蒙气息的房间, 混进了一丝清香的雌性荷尔蒙气息, 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柔和了起来。 林三籁闭着眼睛睡的并不沉,偶尔半眯着眼睛, 总能看见她的身影像风一样从他的面前刮了过去,好像还留了些余香潜入了他的梦里。 中午十一点,陈秋捂着肚子喊:“饿死了,饿死了。” 陈秋就是“大金链子”。 倪南音已经和他们互通过姓名,感觉这些人其实也还好啦。 “油头”叫陈珏,特别喜欢拿个小梳子, 自我感觉他是五个人里除了他们老大以外,最帅的那个。 “小结巴”叫沈佳木, 说话很慢, 着急的时候, 譬如他一骂陈秋, 就会结巴。 还有一个“二愣子”叫岳朝山,不怎么说话。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们抽烟打牌说浑话,倒是很有眼色,见她扫地扫到了那里,会自动让一让。就连对着她说话的时候,也很和谐统一地换了种口气,和声细语。 她想,其实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只不过工作的性质不同,也可以算同事! 而且,估计他们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突然变得这么的客气。 陈秋哀嚎的时候,倪南音正在给办公室唯一的一盆绿植浇水,她放下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秋冲着还在睡觉的林三籁努了努嘴,道:“我们吃什么都行,主要得问赖哥吃什么。” 他的意思很简单的,就是让她等赖哥睡醒了,问清楚他吃什么,再去买饭。 老天作证,他真的不是让她现在就叫醒赖哥。 可是他的话音才落,倪南音的手已经搭在了林三籁的手臂上,紧跟着轻轻地推了一下,等到埋着脸的他睁开了眼睛,才问:“赖哥,中午吃什么?” “吃你。”林三籁红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正在打牌的四个人,听见这话,顿时全没了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等着他们老大表演吃人的戏码,还是生怕自己一出声音,即将到来的雷霆暴雨会浇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陈秋,吓了个半死。 真的。 真的有点儿凶。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倪南音装着没有听清,眨了下眼睛,又问:“赖哥,中午吃什么?”心里的小鼓咚咚咚咚,敲的厉害。 “炒面,牛肉汤。”微微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半晌,甩出了这么个闷闷的声音。 倪南音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背后的四人打牌组。 四个人很有默契,几乎异口同声说:“一样,一样。” 倪南音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离这儿不远的四方大街,有一家做炒面的生意特别火爆,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有一家牛肉丸子汤,也很有名。 拿了人家的高工资,总要把那些人“伺候”的心里熨帖了才行。 一个小时后,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倪南音带着五大份炒面和五大份牛肉汤,往回走。 从她出门,林三籁就再也没有睡着了。 十分钟之前,阴沉着脸从沙发上翻坐起来,拿着自己的白毛巾去了卫生间冲澡。 天气那么热,正在拆迁的工地因为前几天的sā一 àn事件已经停工了。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不睡觉干嘛啊! 该死的是,回家睡不了好觉,躲到办公室也睡不了好觉。 林三籁拢着湿漉漉的头发,踢着湿漉漉的拖鞋,光着湿漉漉的脊背从卫生间里出来。 倪南音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春|光! 虽然横看竖看,不管是腹肌胸肌还是脸都是帅的,但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演韩剧呢,男主角一脱掉上衣,女主角就得扔了手里的东西,捂住眼睛羞喊“哦多改”。 倪南音没什么表情地把盛着炒面和牛肉汤的一次性饭盒,依次摆在了茶几上,微微抬了头:“赖哥,吃饭。” 声音很甜,但听不出来什么温度。 林三籁正在往身上套t恤,感觉到她的目光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顿时觉得后背一紧。 他低沉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早就按耐不住的陈秋,向着午饭,冲了过去。 后面还跟着陈珏c沈佳木和岳朝山。 倪南音正站在空调旁,想把身上的暑气给吹散了。瞥眼一看,那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眼熟。 她忽然想到,老倪有一个朋友酷爱养狗,有一次她和老倪一块儿去了他家,正碰上他给狗狗喂食。那天她一共看见了三条狼青,一条哈士奇。 那些狗狗们看见肉,也是这样摇着尾巴冲了上去,大快朵颐。 嗯,一点儿都没有毛病。 狗狗可以看家吓唬人,他们也可以。 林三籁是最后一个坐到茶几旁的,此时茶几上只剩下两个一次性饭盒,他抬头看了倪南音一眼。 冷不丁和他对视了一下,倪南音居然会了意,说:“哦,我在外面吃过了。” 真的吃过了,等炒面的功夫吃了碗米线,花了五块钱。 炒面太干,牛肉汤太贵。 炒面配牛肉汤,倒是不错,可是一顿饭十八块呢!而且她也吃不完。 倪南音走到了屋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出了一个空白的本子,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支能用的笔,好在自己的包里还有一支。 她拿出了笔,端正地在本子上写: 六月二十日 多云 有风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收到生活费1200元(其中倪南音200,其他人一共1000) 午饭费用:炒面   58 牛肉汤 510 一共花费90元。 写完,她拿着本子出去。 他们已经吃完了,“小结巴”正在把那些一次性饭盒扫到垃圾桶里。 她很自然地接了过去,道:“我来收拾。” 又把本子放到了“liu áng头子”的面前,“赖哥,你看我这样记账行不行?” 倪南音提着垃圾袋往外走,听见他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你。” 倪南音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试着开始习惯这些人。 就和擒贼先擒王是一个道理,首先得先适应这个“liu áng头子”。 她说了声:“好。” 然后打开了门。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往街口的垃圾箱走去。 这个天气,就是不出太阳,也能热死人。 扔完了垃圾,倪南音一阵小跑回去,正看见陈秋他们出了门。 四个人一块儿上了qi chē。 倪南音赶紧问:“你们要出门吗?什么时候回来?” 陈秋的嘴欠,特别想说一句“怎么,舍不得哥哥走啊”,斜眼看向了屋里,说的却是:“哦,工地也不开工,没什么事情,我们回家一趟。” “哦,好。” 倪南音说。 qi chē的门还没有关上,她在等着屋里的“liu áng头子”出来。 可是陈秋关上了门,陈珏很快就发动了qi chē。 不会吧 倪南音走进了屋里,里面只剩下一个人。 “赖哥,你不回家吗?”倪南音很自然地主动问。 她特别想听到的dá àn是“我一会儿就走”。 但是正翘脚坐在沙发上玩sh一u ji的他“嗯”了一声。 倪南音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还不如五个人都在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sh一u ji游戏发出来的声音。 倪南音开始后悔自己的手脚太过麻利,一上午就把活给干完了,现在她倒是想干点什么,可干什么好呢? 办公室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 卫生间也刷的很干净了。 要不,擦玻璃? 会不会太做作了? 倪南音正在犹豫,忽然听见他说:“12345678。” “什么?”倪南音下意识询问。 “ifi密码。” 倪南音愣了一下,说:“谢谢,赖哥。” “嗯。”他依旧惜字如金。 倪南音掏出了sh一u ji,时间是一点零七,她无精打采地翻了翻新闻,又带上耳机听歌,不知怎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见他们经理范城说,你的工作这么清闲,要不一个月就给你一千块的工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别干了。 她一惊,醒了,胳膊麻的不行,一看sh一u ji快三点钟了。 沙发上的“liu áng头子”好像从始至终没换过姿势,依旧抱着sh一u ji,杀的热火朝天。 见她睡醒了,抽空吩咐一句:“去给我买瓶冰可乐,再买斤桃子。” “好。”倪南音猛地站了起来,却又坐了下去,仓皇间,撞了办公桌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46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谢谢!  倪南音这个小丫鬟, 自然也得跟着去。 几乎是按照昨天送人回家的倒叙, 先是二愣子,再是小结巴, 最后是陈家兄弟,接上了一行人,qi chē沿着航北路, 一直向南去。 航北路是新开的路,连接着火车站新区,这一路上车少人少,林三籁开的越来越快。 陈秋打开了窗户, 迎着风,对着路边的几个姑娘, 学狼吼。 其他人都在笑, 就连根本就不会笑的林三籁,也咧了下嘴角。 其实超级不好笑。 倪南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表情是麻木的,她还在为了名字的事情不痛快。 其实吧, 《南音三籁》这本书,真没几个人知道。 甚至说出去,很多人都会一脸懵逼。 可她就是心理难受, 然后一看见林三籁的背影, 一听见他的声音, 甚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心里一时想着,那么温和的林叔叔,怎么有个这样的儿子! 又一时想着,要不是为了高工资,她真的不要和他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这就想明白了,人为五斗米折腰。 唉!唉!唉!忘了吧,忘了吧! 下了车,眼前是一片更大的废墟,有些房子被拆的七零八散,还有些房子的外墙写着大大的“拆”字。 人很多,都是戴着安全帽的农民工,还有好几辆挖掘机。 尘土更多,说黄沙漫天,一点儿都不夸张。 倪南音又不是什么娇滴滴,跟着他们下了车,问了一句:“赖哥,我今天要做什么工作?” 林三籁回头看了她一下,微微皱眉,不快地说:“回车上去。” 倪南音被他的语气气着了,愤怒冲脑,一转身就上了车。 搞的好像谁想干活似的。 才上车,她还会注视着他们的举动,那几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干,就是四处走走,四处看看。 但他们凶啊,走到哪儿,都能让人退避三舍。 盯了一会儿,倪南音就觉得无聊了,打开了sh一u ji,开始听戏。 她是听着二胡和黄梅戏的三腔长大的,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唱戏而生的。 戏曲与歌曲最大的不同点,戏曲是用歌舞的形式来表达故事。 她最近在学的《孟丽君》,讲的就是元代才女孟丽君为救被权奸陷害的未婚夫皇甫少华一家,女扮男装离家出走,后中试官居丞相的故事。 而其中的《游上林》选段,讲的是元成帝初识破孟丽君女扮男装,对她的试探。 sh一u ji里的男声在唱:“粉妆玉琢俏丞相,傍身细细透异香。笑寡人三年同朝浑不识,今日游园试娇娘。” 紧跟着,她和着sh一u ji传出来的女声一起唱:“道议国事却赏春,今日游园不寻常。怨只怨画像透露春消息,我当步步慎提防。” 倪南音有一副好嗓子,她唱出来的腔调字正腔圆。 她还有一个好身段,这么多年的唱念做打也不是白练的。 戏曲舞蹈脱胎于中国古典舞蹈和民间舞蹈,风格多半是内敛含蓄的。 黄梅戏又多以抒情为主,唱戏的时候,就和演戏差不多,先把感情带入了,才能塑造出形象丰满的人物来。 她一边唱一边比划着手势,高兴了还能分饰两角。要不是车里的空间有限,她还能翻腾几下,练练腰。 一个人也玩的精彩纷呈。 今天头一天开工,范城生怕上一回来闹过的人又来了,所以嘱咐了林三籁一定要在这儿呆上一整天。 林三籁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儿,陈秋几个各自负责了一片区域,他摇摇晃晃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倪南音正唱的兴起,她慌死了,赶紧收了声,手忙脚乱地关掉正唱着的sh一u ji。 林三籁一踏进车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偏头看了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正低着头把sh一u ji往背包里放。 低垂的优美脖颈,细细绒绒的发丝,还有小巧的耳廓,一览无余。 她的包就放在腿上,一双白又细的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骨肉均匀。 想一想,十年前那个吵死人的黄毛丫头,长成了眼前长腿纤腰的少女。所以,时间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林三籁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一扫,神色暗了一下,开口道:“明天穿长裤。” 倪南音一听,白皙的脸顿时通红,并且迅速蔓延到了耳朵c脖颈,一双腿左扭右扭,觉得无处安放。 她自从第一天上班穿了个很淑女的裙子之后,其余的时间穿的都很普通,普通的牛仔短裤,普通的t恤。 十三中有几百个女生,大家都这样穿啊,她的短裤也没比别人的短。 可工地上不仅是男人多,各种尖利的东西也多,其实她刚刚也想了一下明天要不要穿个长牛仔裤。自己想归想,被那个林三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三籁斜眼看她,眼神又暗了一下。 话出口之时,已经后悔了三分。 如今想着,说都说了,倒是再没有半点儿的悔意。 见她紧紧地闭上嘴巴,估摸是真的恼了,他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不唱了?” 倪南音还在气头上,别了他一眼,说着气话:“我就喜欢半夜唱。” 林三籁扭头,很奇怪地看了她一下,眼睛里的涡旋恨不得能把人吸进去。 倪南音却不知道自己哪儿说的不对,又别了他一眼,扭过了头,再一次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等了一会儿,林三籁忽然下了车,在后备箱里翻捡了一下。 再上车,把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扔在了她的腿上。 衬衣通体很白,袖口处却有一个五毛钱钢镚儿大小的huáng sè痕迹,显眼的要命。 怕她嫌弃,他还解释了一下:“我的。” 上面的痕迹,是上一次那些人来闹的时候,混乱中,不知道被谁抓破了手臂,血染在了袖口上。 隔了一天才洗,白色的棉布衬衣,怎么也洗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的嫌弃了。 两根手指掂了掂衣裳,把袖子甩了又甩,最终耷拉到了一旁。 中午,随便去了一家很油腻的小饭馆吃饭。 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 面还没有上,隔壁桌的一个大叔因为面里被放了辣椒,在那儿嗷嗷叫。 面店的老板说:“那不是辣椒,那是豆瓣酱。” 大叔不依,两个人开始吵吵嚷嚷。 倪南音闲着无聊,扭头看热闹。 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把她的头强行扭了回来。 林三籁敲了敲桌子。 牛肉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 “吃饭。”他说。 话音才落,加上倪南音,五双眼睛齐齐看着他。 陈秋他们四个,跟活见了鬼似的。 可不是见鬼了,不是说好了不喜欢被女人碰的嘛! 上一回,他们一块儿去唱k,一个公主拉了拉赖哥的手,他当时就翻脸走人了。 还有一回一个fu u员èi èi不小心蹭了他一下,一万八的西服都扔掉了。 可是也没谁敢起个头,开启群嘲的模式呢! 倪南音则更像一个呲着牙磨着爪子的小野猫,磨了又磨,眼皮子一耷拉,还是再忍忍吧! 她埋了头吃面。 林三籁一眼横了过去,唯恐被灭口,其他的四人自动就低下了头。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啊! 时间过得很是无聊。 吃完了午饭,几个人开着空调,窝在车里睡觉。 打牌四人组依旧占据了后头两大排的座位,横七竖八地半躺着。 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留给了林三籁和她。 倪南音睡不着,也不敢发出声响。 想要去外面走走,又怕被晌午的太阳给晒化了。 左顾右看,眼睛就落在了旁边那人的脸上。 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略微狭长的眼睛,五官好像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便叫人过目不忘这人的长相虽好,但属于那种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 不笑的时候,又凶又严肃。 笑的时候至今没见过。 倪南音微微走神,被她紧盯的人像是有知觉似的,突然动了一下。 她吓得赶紧扭过了脸,还来不及把眼睛闭上,那人就跟哆啦a梦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耳机,扔在了她的腿上。 “睡不着听你的戏去” 倪南音红着脸转头看他。 林三籁紧闭着眼睛,仿佛至始至终就没有睁开过。 倪南音抬手敲了下脑袋,有一种想要戳瞎了自己的冲动。 她真不是犯花痴来着。 她对谁犯花痴,也不会对着一个臭liu áng。 可能是车外的阳光太刺眼了。 也可能是车内的雄性荷尔蒙太浓烈了。 总之,一定要解释她刚刚行为的话,一定是她神志不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47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谢谢!  “你们不知道,赖哥超神的。卧槽,这一次是江北的山道,黑乎乎的,拐弯不减速, 把那些个王八蛋全都甩到了后头。” “你,你,吓哭, 了, 没?”小结巴笑嘻嘻地说。 “滚蛋, 你以为我是你个没出息的。”陈珏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昨晚上的丢人事儿,他一点都不想再提。 幸好,这个时候二愣子问:“赢了多少?” 陈珏伸出了二根手指头,歪嘴笑的样子, 别提有多得意。 “八千?”二愣子猜。 陈珏摇了摇头。 “卧槽,八万啊!”二愣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是啊,八万啊!一小时挣了八万!” 这钱来的好像又快又容易,一大早,四人打牌小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昂奋不已。 而事件的当事人——林三籁, 快十点才晕乎乎地到了工地。 几个人围着他又说又笑, 倪南音在一旁冷着脸不发一语。 和那些动不动就不要命的liu áng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林三赖凌晨三点才睡, 今早上出门前照了下镜子,就他这白皮,都快熬出来黑眼圈了。 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喊倪南音泡茶,喊了三遍,才把人喊应了。 挺奇怪的,他多看了她两眼。 这些人里,陈秋是最有眼色的。 等到倪南音拿了茶壶出去洗,陈秋凑上前问:“赖哥,你昨晚上睡哪儿了?” “公司。”林三籁打了个哈欠说。 陈秋嗒了下嘴。 这时,倪南音端着洗好的茶壶进来了。 陈秋果断地闭上了嘴。 八十度的水。 江北的河滩上种植出来的上好春茶。 倪南音先洗了茶,再沏上热水,一股子茶香扑面而来。 她其实也才学会泡茶没几天。 老倪喝茶不怎么讲究的,根本就没有洗茶这道工序。 这个功夫茶,还是林三籁那个挑剔鬼教出来的。 茶很烫,林三籁抿了一口,故意挑剔道:“烫死了!” 倪南音秒回:“没听过被烫死的,翻车c撞车c摔下山崖死的倒是听过,还听过很多。” 呸呸! 林三籁真想去敲敲她的头。 手还没伸出去,那丫头一转身,气鼓鼓地走了。 陈秋还偏了头,悄声跟他讲:“赖哥,女人就这样。而且很奇怪的,这女人啊不分年龄的大小,只要一谈恋爱,身上的母性就会被激发出来了。” 林三籁猛地把眼睛一眯,他听糊涂了,什么谈恋爱,什么母性,乱七八糟的。 好在他心细,不明白就仔细去捋,才有那么一点点头绪,他的diàn huà又响了。 还是昨天的那帮人,想也是,平白无故地输了八万块,怎么也要想办法讨回去。 林三籁和那帮人并不算熟,他十几岁离开这里,半年多前回来,加上这一次,也就和那帮人赛过两次车。 第一回就是陈珏牵的头。 陈珏和那帮人是怎么认识的,他没问过,没有那个兴趣。 起先和那帮人赛,还以为那帮人的水平能怎么样。头一回是生,可昨天赛过之后,就没了再和他们赛的心情。 加上,昨晚上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就发现后车轮磨损的很厉害,今天一早,他就把车送修了。 他的车看起来平常,实际上是经过师傅精心改造的。 他八点就起来了,开着车,转了好几个修车铺,才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儿八经懂车的修车师傅。 林三籁婉拒那帮人的邀约:“我的车送修了。” “那就约个时间,等你车修好了咱们再比过。约下周一怎么样?” 林三籁本来想说行的,斜眼一看沉着脸的倪南音,他忽然改了主意,“等车修好了再看吧。” 那边的人有些恼了,怒道:“在安县,老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 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林三籁冷哼了一声,不发一语,直接挂线了。 倪南音略微不爽的心情,为什么变好了,她也不清楚。 心里明白的很,她这样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最有可能的那种可能,还没有冒出来,便被她毫不留情地否决掉了。 不可能的。 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中午吃炒面。 小饭馆的空调不太制冷,墙壁上挂着几个风扇,嗡嗡地转着。 林三籁不经意一抬头,正瞧见倪南音红扑扑稍微带了些汗粒儿的小脸,心口微微一动。 “湿巾。”林三籁找她要。 “没有。” “是女人吗?” 倪南音横眼瞪过去,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手里拿了面巾纸,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低下了头吃面。 下午三点半,林三籁去修车铺把车开了回来。 一天无事。 接下来的好几天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几乎每天晚上,林三籁都要买点菜去倪家喝酒,还劝老倪,“叔叔,每天喝一杯红酒,对血管好。” 老倪只喝了一次,就死活不肯喝了。 他那人就是老派,反过来又劝林三籁:“男人啊,就得喝烈酒饮浓茶。” 劝不服,林三籁只能朝着倪南音笑。 这天晚上,范城要倪南音去公司一趟,给他找一份文件,还说了明早就得要。 倪南音一接到范城的diàn huà,就从工地赶到了公司。 她快半个月没来过公司了,一打开门,一股子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拆迁,这附近都快断了人气儿了。 以往和他们一起来还不觉什么,今儿她自己一个人,总觉得后背毛毛的。 倪南音在心里盘算着,这得赶紧找,她不想摸黑。 一打开范城说的那个柜子,她就知道,不摸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找到夜里能找到,就算是xg 。 柜子里塞的满满的,没有分类,她要找的文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只凭着范城那模糊的记忆“名字叫《fu u合约》,没盖章的”。 倪南音把所有的文件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叹了一口很深的气。 叫《fu u合约》的文件太多太多了,多到倪南音以为一柜子都是fu u合约。 都约了啥,倪南音也没有心情仔细看,她一份一份地翻找,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林三籁是八点到的公司门口,一大片废墟中,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屹立的小楼,在黑暗中亮起了明亮的灯。 门是上了锁的,林三籁掏出了钥匙,才把门推开一条缝,一眼就看见,拿了把水果刀惊恐地瞪着眼睛的臭丫头。 他好笑地问:“你干吗?” 她长吁了一口气,不快地埋怨:“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真有坏人的话,就你那把破水果刀,能干什么啊?” “能自保。” 林三籁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嗬嗬笑个不停。 两个人找,比一个人找可快多了。 又找了一个多小时,苍天啊大地啊,终于找到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 倪南音把文件放到了包里,又把其他的文件收进了柜子,最后关灯走人。 qi chē很快就开上了老街,老街的路灯可能和街一样老了,昏黄昏黄的。 这一块是林三籁最熟悉的地方了,可是再过不久,也会像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林三籁一面注视着行人,一面很随意地问:“饿吗?” 可话音才刚落,忽然“砰”一声,一股子强大的冲力,差点把他撞了出去。 他顾不上自己,赶紧去看倪南音。 一道细细的鲜红的血丝,从她的额头渗了出来。 他的眼睛一寒,心底的怒火还来不及喷发出来,一辆qi chē很快就从他们的旁边擦了过去。 后车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倪南音惊恐地叫出了声音。 他其实有些气恼,那句“我才不和liu áng谈恋爱”,现在回想起来,那满满的嫌弃意味还是刺耳的要命。 没人喜欢被嫌弃。 他很霸道地用了些力气,被他捏过的脸颊,在微弱的灯光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红晕。 忽然间,林三籁觉得自己的心脏多跳了几下,他微微皱了下眉,转身回家。 关上了自家的房门,手指还在发麻。 记忆一下子跳到了许多年之前。 温柔漂亮的幼儿园老师,很耐心地在和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男孩谈心。 老师问他:“华耀,周周老师可以牵你的手吗?”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果断地说:“不可以。” “只有妈妈可以是吗?”老师禁不住笑了一下,很有耐心地又问。 “范雪枝也不可以,所有的女人都不可以。” 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明明还没有到中二的年纪,総ui dǎng隽巳绱酥卸幕坝铩?br /> 林三籁立在门里发笑,只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犯傻。 难不成,他没把她当女人? 这个念头才起,他便想起方才,她眼尾一挑时,怎么也藏不住的狐媚气息。 她的长相明明很端庄,可那一瞬间,她已经化身成了妖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48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谢谢! 忽然间,林三籁觉得自己的心脏多跳了几下,他微微皱了下眉, 转身回家。 关上了自家的房门, 手指还在发麻。 记忆一下子跳到了许多年之前。 温柔漂亮的幼儿园老师, 很耐心地在和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男孩谈心。 老师问他:“华耀,周周老师可以牵你的手吗?”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却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果断地说:“不可以。” “只有妈妈可以是吗?”老师禁不住笑了一下,很有耐心地又问。 “范雪枝也不可以,所有的女人都不可以。” 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明明还没有到中二的年纪,総ui dǎng隽巳绱酥卸幕坝铩?br /> 林三籁立在门里发笑, 只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犯傻。 难不成, 他没把她当女人? 这个念头才起, 他便想起方才, 她眼尾一挑时,怎么也藏不住的狐媚气息。 她的长相明明很端庄, 可那一瞬间, 她已经化身成了妖精。 是陈秋说的, 男人骨子里都喜欢y一u hu一的女人。 身体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飘过, 他感觉到了, 却没能及时抓住。 这一夜,林三籁睡的并不沉,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一睁开眼睛,却又全都不记得了。 他没能睡到自然醒,甚至都没能睡到sh一u ji闹铃响起的那一刻。 隔壁的院子里,那个疯丫头在唱:“我饭不思来茶不饮,瞪着双眼熬五更” 林三籁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大力地打开了门,又大力地合上。 他确实在生气,生门的气。 门,如果连喧嚣都不能隔离,还叫门吗? 倪南音听见了“砰砰”的两声,郁闷了一夜的心情,像盛开的花一样舒展开了。 上班时间。 没谁提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倪南音纠结了一夜,选择了选择性失忆。 林三籁呢没有人质问,当然也就不需要解释。 而赖哥的心情不太好。 这是其他四只达成的共鸣。 抓住了内贼,严加惩戒后的结果是可以换来数天的安宁。 陈珏几个又转成了白班。 是陈珏提的要求,他说,三个人,没有四个人痛快。 实际上,是他输完了钱,想拉陈秋垫背。 陈珏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好,却不料陈秋像是突然转了性,捂紧了钱袋子,一毛都不肯借给他。 说破天都不行。 陈珏吼他:“卧槽,老子不是你弟啊!” “是又怎么样?老子还没让你孝敬老子,你个小子死一边儿去。”陈秋反唇相讥。 “就借五百!”陈珏自己也觉得理亏,嚎的声音虽大,却没有半点儿的底气。 “五块,你爱要不要。”说着,陈秋真的掏出了五块钱,扔在了他的脸上。 “打发要饭的呢!”陈珏恼了,五块钱揉了揉,又砸了回去。 这兄弟俩斗,其他人就看戏。 旁的人都看习惯了,唯倪南音觉得很新奇。 她在一旁偷着乐。 陈秋被砸了个正着,正生气呢,倪南音一乐,他也笑了。 往她身边一坐,很大度似的同她道:“小六,咱不和那个烂赌鬼说话。” 两个人椅子挨着椅子,也就离了一拳头的距离。 林三籁瞥眼一看,吩咐倪南音:“去买几杯冰咖啡,不要成罐装的。” “这附近哪儿有?”倪南音很顺从地站了起来。 没办法,这就是她的工作。 “步行街有个咖啡小馆。” 倪南音还没有反应,陈秋很殷勤地说:“要不我送小六去,我开车,快。” 林三籁也不反对,只随手一拿sh一u ji,看了看时间说:“半个小时后,范经理过来,点名了要见你。” 陈秋的脑子一懵,范城昨天给了他一张转账支票,让他去银行bàn li转账业务,嗯他把章盖错了。 今儿范城一来,势必是要和他算账。 陈秋挠了挠头。 倪南音在心底叹了口气,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小包,还安慰陈秋:“没事儿,我知道在哪儿。” 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坐公交车去,打车回来。 那个穿着桔色体恤的姑娘越走越远,屋里头只剩下五只雄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破沉默的是陈珏,他还想缠着陈秋。 “喂,打牌了。” “不打。”陈秋很坚定地说。 “卧槽,你真病了?神经病啊!” “你懂个屁,老子忽然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陈秋多愁善感似地说。 陈珏居然秒懂,“你有女人了?” “快了。”陈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话音落下,不自然地凑到了林三籁的身旁。 有些话不好出口,人是赖哥主张招来的,招来了之后,怎么都不见赖哥有动作。 陈秋想知道他的想法,正犹豫着该怎么问的时候,陈珏了悟了:“卧槽,不会吧,你想打小六的主意!赖哥,我帮你废了他。”说着,就扑了过来。 兄弟俩又闹上了。 林三籁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秋一脚把陈珏踹开了,干脆豁出去道:“赖哥,兄弟肯定不干那种挖兄弟墙角的缺德事情,而且我自己也知道就我也没那么大脸,能挖的动你的墙角!但你要是没意思的话” “人家不和liu áng谈恋爱。”林三籁用了一种他自己也没有听过的奇怪腔调,打断了陈秋的话,吓了自己一跳。 话里好像怨气十足,说的真像他表白了,又被拒绝了似的。 其他的四只,包括陈秋,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赖哥为什么今天会心情不爽。 屋子里的五只雄性,除了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正低头反思的那一只,其他的四只面面相觑。 历时一个小时,倪南音买回了七杯冰咖啡。 买的还有范城的一杯,刚好,他真的在。 在训陈秋。 陈秋自己办错了事,也就没脸争辩一句。 几乎和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样,范城训完了陈秋,拔腿又走,又被林三籁给拦住了,跟着不情不愿地掏钱。 下个星期的生活费,林三籁仍旧给了她一千。 分完了钱,陈珏吆喝了一声:“打牌。” 陈秋磨蹭了一下,瞅了倪南音好几眼,心里想的是,赖哥好歹还是留学生,他一个高中肄业生,还是算了吧! 他揉了揉手,加入战局。 四人打牌小组,有着坚不可摧的感情。 这时,林三籁冲着另一张桌子上的冰咖啡招了招手。 他的意思,倪南音当然看懂了。 只是她没动。 林三籁蹙了一下眉头,不快地说:“给我递一杯冰咖啡。” 倪南音却忽然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赖哥的能耐大,可以坐那儿不动,只招招手,咖啡‘嗖’一下,自己就乐呵呵地跑过去。” 兴许是那笑,太过明媚。 林三籁一噎,只冲她翻了翻眼睛。 —— 第二天,报志愿。 倪南音八点半就把学校的代码全部填好了。 她是第一批报志愿的学生,而且目标明确,已经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六个志愿,她填了三个学校。 黄梅戏是地方戏,招生的学校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对倪南音这种“半路出家”的。 填好了学校的代码之后,在同意调剂,和不同意调剂之间,她犹豫了很久。 倪南音拿不定主意,去问老倪:“爸爸,我要是同意调剂了,被调剂到其他奇怪的的专业可怎么好?” 老倪说:“要是不同意调剂呢?” “那这个专业录满了,我就去其他的学校呗!” “倪倪啊,同意调剂,咱啊,就去首都的,哪儿都不去。”老倪眼神坚定地说。只有首都那一个戏曲院校属于211,他女儿的成绩,不上211,实在太亏了。 咬了咬牙,倪南音选择了同意。 跟着,她把sh一u ji扔到了一旁,一身轻松。 下午,和一个班的刘婵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刘婵是她们班的班长,学习成绩很好,这一次高考考了六百零七。 diàn huà里说,她第一志愿也报了首都的学校。 约好了四点钟在桥头的奥斯卡diàn yg院门口见面。 倪南音三点五十就到了,躲在了梧桐树后阴凉的地方,吹着时不时从江面上刮来的小风。 安县沿江,这里也发达过的,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是长江的航运。 可是这几年,随着公路铁路的发展,各路的货运在时间成本上大大缩减,航运这一块在逐年萎缩。 如今,宽阔的江面上,除了偶尔经过的游船,就只剩下那些世世代代以船为家的渔民。 而江水,见证了这个城市的兴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49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 谢谢!  “我没筷子。” “你们家没筷子?”一个家, 连筷子都没有,那还叫家吗? 倪南音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不过瞬间就想通了, 她还挺同情他的。 “那我去给你拿。”她说。 倪南音奔了回去, 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又冲进了房间里问老倪, “爸爸,听见我和他说话了吗?” “嗯?没有。”老倪正在看本地台播的黄梅戏,癔症了一下,才说。 他真的没有听到,只顾着听戏去了。 倪南音又跑了出去,飞快地跑进了林三籁的家。 时值正午, 巷子最里那家的黄玉琴出来扔垃圾, 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咦”了一声, 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回头和自家的男人说:“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不爱猜,你爱说不说。”男人“嗤”了一声, 出门去了。 女人到了五十岁的年纪,老成了豆腐渣样,说什么男人都不爱听。 黄玉琴也没当回事, 反正巷子里和她同龄的女人多着呢, 转头又和李家的大婶八卦:“我跟你说啊, 我看见老倪家的倪倪跑进了林家的房子里, 脸上那个娇俏的小表情哟,臊死个人呀!” 李大婶笑着嘲:“什么臊不臊死的,我看你这里是酸死了吧!前天不还在说林家那小子,长的格外的好,要把自家的侄女介绍给他,变成一家亲!” 女人要是碎嘴了起来,没完没了,叽叽喳喳,比树上的麻雀都让人烦呢! 事情传的特别快,傍晚的时候,老倪出门遛弯儿,李大婶挤眉弄眼地和他说:“恭喜你啊老倪,一眨眼,倪倪该上大学了,你也算熬出头了。倪倪要是和林家的小子真成了,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把你们两家的院子一打通,两家就变成一家了” 老倪听的稀里糊涂,斥了她一句:“胡说八道什么呢!” 一转身回了家,气的连弯儿都不溜了。 倪南音不明所以,“爸爸,谁惹你生气了?” 老倪问她:“你跟我说说,你和你林叔叔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人嘴碎,老倪知道。可他也觉得女儿遮遮掩掩的,像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他。 “什么怎么回事?”倪南音越听越糊涂。 “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倪南音叫的声音很大,“我才不和liu áng谈恋爱。” “liu áng?” 老倪皱巴巴的脸皱在了一起,实在没法把这两个字和印象中的高大青年联系在一起。 他充分地发挥了想象,把事情想的很糟糕后,艰难地问:“他是不是怎么你了?” “没有啊。” 前头那句话脱口,倪南音就后悔了。 这就像是个连锁反应,老倪的问题一定会一个接一个,而她为了应对老倪,势必要说谎。 说谎不是件好事情,因为说完了第一个慌,接着就得说第二个c第三个c第四个,只为了把先前的谎话圆下去。 果然,老倪板着脸又问了:“那你为什么说他是liu áng?” “因为他戴耳钉,我们老师说的,男孩子戴耳钉,流里流气。”倪南音很机智地搬出了高中的校规。 老倪一怔,“就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倪南音的声音c眼睛和嘴全都一颤,都在显示着自己的委屈。 自家的孩子从来不说谎。 老倪先前的疑虑被打消了一半,父女两个无言了好一会儿。 老倪杵着拐杖再一次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走远。 越过了一人多高的桃子树,来到了林家门前。 他拿拐杖敲了敲门。 倪南音就跟在老倪的后面,立在了自家门前。 她不知道老倪找林三籁要干什么,一口气提在了嗓子边,咽不下去。 她还真怕他把刚刚问过她的问题,再问林三籁一遍。 那样的话丢死人了! 不多时,林三籁开门了。 倪南音一听见开门的声音,默默地移动到了桃树下。 林三籁还是光裸着背,左臂却没有包扎,伤口醒目。 老倪定睛一看,倒抽一口气,惊乍道:“不说是轻伤吗?” 这话也不知是问的林三籁,还是在问靠后一点的她。 老倪回头看了一眼。 倪南音正心虚地抬手挡了下眼睛。 有些事情,怎么都瞒不过老倪的火眼金睛。 晚饭,老倪特地把林三籁请到了倪家。 拿出了过年才会拿出来的好酒,还问她:“倪倪,你查查,受伤了能不能喝酒?” 此时,倪南音正在厨房奋战着。 按着老倪请客的要求,今儿晚上,她必须得做出来四菜一汤。 她没好气地说:“酒是消毒的。” 在厨房里征战了一个小时,热成了热狗。 做好了丝瓜炒蛋,豆角肉丝,香菇土豆,凉拌粉丝。 四个菜端上了桌,老倪问:“汤呢?” “晌午的鸡汤还剩了点儿,热热?” 倪南音正站在老式的落地扇前扇风,她快热死了,要不是碍于林三籁在,她这会儿肯定要躲到洗浴间里,痛快地冲个凉水澡。 风带来了属于少女的清香。 要说也很奇怪的,男人一出汗,四处都是臭烘烘的。女孩子不一样,即使大汗淋漓,也如桂子飘香。 林三籁不动声色地瞥向那对父女。 父亲的眉头微蹙,女儿的红唇半合半闭,还有一边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两个人在拉锯,于是出声道:“叔叔,咱们喝酒吧!” 林三籁很熟练地打开了酒瓶盖,往两个瓷杯盏里倒上了酒。 先前那股隐隐淡淡的少女清香,很快就被白酒的辛辣味道掩盖住了。 老倪酒兴上头,谁都拦不住。 而且要命的是,老倪还和林三籁一见如故。 什么都能聊,当然多半是老倪说,林三籁听着。 酒过三巡,老倪拍着林三籁的肩膀说:“我比你爸爸大五岁,你比倪倪大五岁,你爸爸二十岁都有你了,我三十岁才有倪倪。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可见啊,结婚早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年轻冲动,人生还长着呢,后面的变故谁也料想不到。倒不如,等到成熟了再去结合,这样的话婚姻关系会更加的牢固” 这个时候,酒精已经麻醉了老倪的大脑,说出的话,没往那儿过过,就直接出来了。 倪南音可是滴酒没沾,瞥眼去看林三籁的时候,感觉他的眼神儿hé pg时不太一样,黑色的涡旋很深很深,让人看不清底端。 或许根本就没有底端,倪南音如是想。 她出声打断了老倪的话:“爸爸,你醉了。” “谁说的!我才喝了两杯,这一杯顶多有一两,我可是酒瓶子不倒我不倒的。”老倪不快地叫。 再握了酒瓶,把面前两个杯盏,都满上。 倪南音想要去夺酒瓶,被老倪一个假动作骗了过去,她气道:“你只有喝醉了,话才特别的多。” “那我不说话了,光喝酒。” “不行。” “酒不让喝,话也不让说?” “是的。” “那好,我拉二胡,你唱戏。” 父女两个像是同龄的孩子一样讨价还价。 倪南音不想唱。 老倪便拉着林三籁的胳膊说:“来来来,咱爷俩儿接着喝!” 真是服了爹了。 倪南音叹一口很深的气,妥协道:“唱唱唱。” 老倪去卧房里请出了他的宝贝二胡,得瑟地说:“我拉什么你唱什么。” 唱了《碧玉簪》。 唱了《蓝桥会》。 还唱了《桃花扇》。 她的嗓子又清又亮,动作的幅度不大,但手势和身段是和人物融为一体的,就好比兰花指,该用到的时候便不由地翘了起来,眼尾该甩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好似有光,迷人眼目。 时值九点,倪南音快唱崩溃了,说:“爸爸,再唱就有人来砸门了。” 老倪这才作罢,却又来着林三籁说:“来,咱们再喝两杯。” 劝也劝不住,老倪很快便醉的连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那人看起来仅仅是微醺,眼神清亮。 倪南音心里头有些气。 老倪的心脏做过搭桥手术,医嘱是不可以饮酒的。 更何况喝醉了。 把老倪安置在了床上,倪南音送林三籁出门。 倪南音站在门口说:“赖哥,我周一要请假。” “为什么请假?”那人的嗓音可能天生就有低音区的魅力。 他的话很低沉,在这朦胧的夜中,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为之迷恋的情愫来。 当然,倪南音这么想,仅仅是觉得他的声音真的好听。 对他这个人,还是从里到外的排斥。 她说:“我周一要报考。” “哦。”他回应了一句,却迟迟没有迈脚。 倪南音也不好关门,就这样一个人在门里,一个人倚在门边对峙着。 说来也好笑,可能是风吹动了桃树的叶子,在寂静的巷子里呼呼作响。 倪南音以为是有人在笑,稍微走了下神。 清醒却是因为他突然捏了她的脸颊。 倪南音瞪大了眼睛。 他的手还在她的脸上捏着,眉峰呈现出一种不可一世的姿态,轻微上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50 此为防盗章,请支持正版, 谢谢!  九点零七, 倪南音实在忍不住, 拿出了sh一u ji, 拨通了名片上的sh一u ji号码。 对面传来振铃声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好像听见从什么地方传来了sh一u ji欢唱的声音。 她仔细听了一下, 感觉那声音离的很远。 这边, 振了几声铃, 被挂断了。 倪南音收起了sh一u ji,没再打过去。 百无聊赖间, 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碎石。 碎石底下是沙地,鞋子里灌上了沙。 她蹲了下去, 刚把鞋子处理干净, 背后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 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拖鞋, 映衬的那双大脚, 格外的白。 少女的脊背绷得很直,薄薄的纱裙紧紧地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 细长的脖颈高高地仰起,像一只正在湖边饮水的白天鹅。 那人迈着大白脚向她走了过来。 倪南音赶紧站了起来, 一句“你好”还没有脱口, 便被他耳朵上那枚耀眼的耳钉刺痛了眼睛。 不会那么巧吧! 她愣怔在了原地, 只见他一声不吭, 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废墟的外面是一条老街,老街的街口有一对儿老夫妻在路边摆摊,卖本地特别有名的早餐——侉饼包油条。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炭炉烤出来的芝麻圆饼,对折卷起油条一根,却是焦香可口。 林三籁很少吃早餐,一个星期能吃一顿早餐,那多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今儿的天气有点儿阴,他是被一通diàn huà给吵醒的。 忽然就想起了好几天前的那个早晨,他在昏睡中,听见的吊嗓子的声音,那依依啊啊的腔调,宛转悠扬的声线,起床气那么大的他,愣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倪南音傻站了很久,她想走,却又迈不开腿。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好比自己站在了火坑旁边,眼睁睁地看着火坑里躺着八千块钱。 要钱还是要命啊? 倪南音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份侉饼包油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等着。” 他的声音依旧高的像飘在半空当中c冷的像腊月的寒风,倪南音不自主一凛。 那人进了小楼,不多时,原本安安静静的小楼里,传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卧槽,还不到十点。” “赖哥说了,十分钟之后穿戴整齐,谁他妈动作慢,谁今晚睡厕所。” 话音落下,紧跟着是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这年头,liu áng也开始军事化管理了? 倪南音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最多过去了十分钟,一楼的房门又打开了,从里面窜出来好几个人,还不等倪南音把他们看个清楚,又全都窜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出来的是个“熟人”——大金链子,蝎子纹身。 倪南音一见他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是要拔腿就跑,还是在他再说那些浑话的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 谁知,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应聘的是吧,进来等一会儿,经理一会儿就来了。”眼神还真挚的要命。就好像是两种人格,那个混蛋型的人格,被一种强大的正义感给压制了下去。 “好。”倪南音迟疑了一下说。 倪南音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的窗帘将将被拉开。 窗外的光线泻了一地,顶上的吊灯还在亮着,窗户旁边的柜式空调,静静地冒着冷气,黑色的欧式沙发上散放着两床夏凉被,靠里头的房间放置着四张办公桌,有两台电脑,键盘上散放着一桌pu kè牌,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瓜子皮和烟头。 再加上,一屋子,五只雄性。 无疑,这里是一个简易的办公室。 更加无疑,这里住着五只雄性。 倪南音没去想,就两床夏凉被,五个人怎么分,也没去想,沙发就那么大,五个人怎么挤。 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一个是因为警惕心,另一个是因为进去了也没有落脚的地儿,感觉站哪儿都很挤。 “大金链子”冲她笑了一下,说:“要不你先坐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那个什么哥,面无表情地吃着侉饼油条。吃相倒是文雅,但是搁在茶几上的那双豪放不羁的大长腿,一点儿都没有挪下来的意思。 倪南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笑:“我就站这里好了。” 并没有等多久,一个夹着公文包,头上还缠着纱布的中年大叔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倪南音到屋里说话。 一进了屋里,他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办公椅上,语速很快地和倪南音做自我介绍。 “哦,我是诚信拆迁公司的经理,我叫范城。小姑娘,情况呢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每天都很忙,不会经常在办公室,没有时间管办公室里的事情。你来了之后的工作,就是接接diàn huà,打扫卫生,负责一下办公室其他人员的三餐。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手脚麻利,服从管理。” 活儿,真没什么难度。 可是,倪南音下意识拿眼睛瞄了瞄外面用各式的豪放坐姿坐着的几个人,略显犹豫地说:“他们” “他们都是好人。”范城一本正经地说。 可说出来也得有人相信。 倪南音笑了一下,笑的很不自然。 范城点了根烟,幽幽叹气,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小姑娘,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真的都是老老实实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他咬了个重音,跟着又道:“你得知道现在早就过了暴力强拆的年代了,我们做拆迁的都是文明拆迁,可搁不住哪儿都有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暴|民,一个四十平的破房子,狮子大张口,敢要两套三居室。他们和开发商谈不拢,就跟我这儿捣乱,你看看我这头,就是被那些人砸出来的口子。这还是有外面的人镇场子,要是没他们的话,我的小命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这几年谁都知道拆迁的好处。 上个月,还有人说倪家附近也要拆迁了,巷子口的赵阿姨高兴的脸上只放光。 可是倪南音仍旧不能轻易相信。 范城把烟蒂扔在了地上,不耐烦地说:“小姑娘,我跟你说,我也不唬你,我这儿的工作呢,工作环境是不太好,但我给的工资高,想来我这儿的都排着队呢!我是真没有时间耗在这儿挨个面试,你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你这儿要不行,我就赶紧让今早打diàn huà的那个姑娘过来。” 招聘信息上明明说招两个人的。 外面听着的林三籁,忽然皱了下眉。 不过,倪南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万恶的金钱,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听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她说:“好。” “得了,那就从今天开始,上班吧!”范城如释重负,又点上了一根烟的同时,夹起了公文包,往外走。 倪南音赶紧问:“经理,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问他。”范城指了指已经用完了早餐的林三籁。 说着,就要出门去。 林三籁的动作很快,长腿一转,瞬间就挡住了半个门。 被拦住的范城再也装不了傻,面色阴沉的不行,动作却一点都不滞缓,他从公文包里数了70张红票票,搁在了茶几上,“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可是林三籁并没有动。 范城道:“70张,不多不少,咱们不是说好的每人每天200块。” 林三籁点了点立在那里的倪南音。 这竹杠敲的范城低咒了一声:“操!” 花钱总是一件让人不那么痛快的事情。 他是很不情愿的,手却只能又伸进了公文包里,摸了许久,才摸出了两百块,嘟囔道:“招聘信息上可没说管饭得了得了,女孩子吃的少,两百块够饭钱了。” 又特地声明:“这是饭钱,不是工资。” 林三籁这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大长腿。 范城走了出去,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外喊:“华耀,给你妈打个diàn huà,省得她又打diàn huà和我唠叨。” 屋里没谁应他。 倪南音还站在原地。 林三籁已经开始摆弄搁在茶几上的钱。 分了五份,一份1200,还余下一千加两百,林三籁递给了倪南音。 “买饭。”他说。 不用他说话,剩下的四个人,默默地每人收起了一份。 倪南音上前了一步,接下了那一千两百块钱。 她问:“两百是我的饭钱,一千是你们的饭钱对吗?早中晚都要吗?还有,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问题可真多啊! 林三籁凌晨三点才睡觉,他抱臂往沙发上一趟,闭着眼睛说:“等我睡醒了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51 此为防盗章,请支持正版, 谢谢!  航北路是新开的路, 连接着火车站新区, 这一路上车少人少, 林三籁开的越来越快。 陈秋打开了窗户, 迎着风, 对着路边的几个姑娘, 学狼吼。 其他人都在笑,就连根本就不会笑的林三籁, 也咧了下嘴角。 其实超级不好笑。 倪南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表情是麻木的, 她还在为了名字的事情不痛快。 其实吧,《南音三籁》这本书, 真没几个人知道。 甚至说出去,很多人都会一脸懵逼。 可她就是心理难受, 然后一看见林三籁的背影, 一听见他的声音,甚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心里一时想着, 那么温和的林叔叔, 怎么有个这样的儿子! 又一时想着, 要不是为了高工资, 她真的不要和他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这就想明白了, 人为五斗米折腰。 唉!唉!唉!忘了吧, 忘了吧! 下了车,眼前是一片更大的废墟,有些房子被拆的七零八散,还有些房子的外墙写着大大的“拆”字。 人很多,都是戴着安全帽的农民工,还有好几辆挖掘机。 尘土更多,说黄沙漫天,一点儿都不夸张。 倪南音又不是什么娇滴滴,跟着他们下了车,问了一句:“赖哥,我今天要做什么工作?” 林三籁回头看了她一下,微微皱眉,不快地说:“回车上去。” 倪南音被他的语气气着了,愤怒冲脑,一转身就上了车。 搞的好像谁想干活似的。 才上车,她还会注视着他们的举动,那几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干,就是四处走走,四处看看。 但他们凶啊,走到哪儿,都能让人退避三舍。 盯了一会儿,倪南音就觉得无聊了,打开了sh一u ji,开始听戏。 她是听着二胡和黄梅戏的三腔长大的,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唱戏而生的。 戏曲与歌曲最大的不同点,戏曲是用歌舞的形式来表达故事。 她最近在学的《孟丽君》,讲的就是元代才女孟丽君为救被权奸陷害的未婚夫皇甫少华一家,女扮男装离家出走,后中试官居丞相的故事。 而其中的《游上林》选段,讲的是元成帝初识破孟丽君女扮男装,对她的试探。 sh一u ji里的男声在唱:“粉妆玉琢俏丞相,傍身细细透异香。笑寡人三年同朝浑不识,今日游园试娇娘。” 紧跟着,她和着sh一u ji传出来的女声一起唱:“道议国事却赏春,今日游园不寻常。怨只怨画像透露春消息,我当步步慎提防。” 倪南音有一副好嗓子,她唱出来的腔调字正腔圆。 她还有一个好身段,这么多年的唱念做打也不是白练的。 戏曲舞蹈脱胎于中国古典舞蹈和民间舞蹈,风格多半是内敛含蓄的。 黄梅戏又多以抒情为主,唱戏的时候,就和演戏差不多,先把感情带入了,才能塑造出形象丰满的人物来。 她一边唱一边比划着手势,高兴了还能分饰两角。要不是车里的空间有限,她还能翻腾几下,练练腰。 一个人也玩的精彩纷呈。 今天头一天开工,范城生怕上一回来闹过的人又来了,所以嘱咐了林三籁一定要在这儿呆上一整天。 林三籁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儿,陈秋几个各自负责了一片区域,他摇摇晃晃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倪南音正唱的兴起,她慌死了,赶紧收了声,手忙脚乱地关掉正唱着的sh一u ji。 林三籁一踏进车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偏头看了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正低着头把sh一u ji往背包里放。 低垂的优美脖颈,细细绒绒的发丝,还有小巧的耳廓,一览无余。 她的包就放在腿上,一双白又细的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骨肉均匀。 想一想,十年前那个吵死人的黄毛丫头,长成了眼前长腿纤腰的少女。所以,时间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林三籁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一扫,神色暗了一下,开口道:“明天穿长裤。” 倪南音一听,白皙的脸顿时通红,并且迅速蔓延到了耳朵c脖颈,一双腿左扭右扭,觉得无处安放。 她自从第一天上班穿了个很淑女的裙子之后,其余的时间穿的都很普通,普通的牛仔短裤,普通的t恤。 十三中有几百个女生,大家都这样穿啊,她的短裤也没比别人的短。 可工地上不仅是男人多,各种尖利的东西也多,其实她刚刚也想了一下明天要不要穿个长牛仔裤。自己想归想,被那个林三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三籁斜眼看她,眼神又暗了一下。 话出口之时,已经后悔了三分。 如今想着,说都说了,倒是再没有半点儿的悔意。 见她紧紧地闭上嘴巴,估摸是真的恼了,他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不唱了?” 倪南音还在气头上,别了他一眼,说着气话:“我就喜欢半夜唱。” 林三籁扭头,很奇怪地看了她一下,眼睛里的涡旋恨不得能把人吸进去。 倪南音却不知道自己哪儿说的不对,又别了他一眼,扭过了头,再一次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等了一会儿,林三籁忽然下了车,在后备箱里翻捡了一下。 再上车,把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扔在了她的腿上。 衬衣通体很白,袖口处却有一个五毛钱钢镚儿大小的huáng sè痕迹,显眼的要命。 怕她嫌弃,他还解释了一下:“我的。” 上面的痕迹,是上一次那些人来闹的时候,混乱中,不知道被谁抓破了手臂,血染在了袖口上。 隔了一天才洗,白色的棉布衬衣,怎么也洗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的嫌弃了。 两根手指掂了掂衣裳,把袖子甩了又甩,最终耷拉到了一旁。 中午,随便去了一家很油腻的小饭馆吃饭。 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 面还没有上,隔壁桌的一个大叔因为面里被放了辣椒,在那儿嗷嗷叫。 面店的老板说:“那不是辣椒,那是豆瓣酱。” 大叔不依,两个人开始吵吵嚷嚷。 倪南音闲着无聊,扭头看热闹。 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把她的头强行扭了回来。 林三籁敲了敲桌子。 牛肉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 “吃饭。”他说。 话音才落,加上倪南音,五双眼睛齐齐看着他。 陈秋他们四个,跟活见了鬼似的。 可不是见鬼了,不是说好了不喜欢被女人碰的嘛! 上一回,他们一块儿去唱k,一个公主拉了拉赖哥的手,他当时就翻脸走人了。 还有一回一个fu u员èi èi不小心蹭了他一下,一万八的西服都扔掉了。 可是也没谁敢起个头,开启群嘲的模式呢! 倪南音则更像一个呲着牙磨着爪子的小野猫,磨了又磨,眼皮子一耷拉,还是再忍忍吧! 她埋了头吃面。 林三籁一眼横了过去,唯恐被灭口,其他的四人自动就低下了头。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啊! 时间过得很是无聊。 吃完了午饭,几个人开着空调,窝在车里睡觉。 打牌四人组依旧占据了后头两大排的座位,横七竖八地半躺着。 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留给了林三籁和她。 倪南音睡不着,也不敢发出声响。 想要去外面走走,又怕被晌午的太阳给晒化了。 左顾右看,眼睛就落在了旁边那人的脸上。 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略微狭长的眼睛,五官好像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便叫人过目不忘这人的长相虽好,但属于那种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 不笑的时候,又凶又严肃。 笑的时候至今没见过。 倪南音微微走神,被她紧盯的人像是有知觉似的,突然动了一下。 她吓得赶紧扭过了脸,还来不及把眼睛闭上,那人就跟哆啦a梦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耳机,扔在了她的腿上。 “睡不着听你的戏去” 倪南音红着脸转头看他。 林三籁紧闭着眼睛,仿佛至始至终就没有睁开过。 倪南音抬手敲了下脑袋,有一种想要戳瞎了自己的冲动。 她真不是犯花痴来着。 她对谁犯花痴,也不会对着一个臭liu áng。 可能是车外的阳光太刺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52 此为防盗章,请支持正版, 谢谢!  那边也是一个饭局, 约饭的人举足轻重, 肯定不能不去。 范城挂了diàn huà,扫眼问眼前这群小子:“够吗?” 陈秋嚼着烫嘴的肉, 含糊不清地说:“再来两盘肉。” 范城瞪了他一下, 倒是也没话可说。老话说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一看见吃的就跟没命似的,下一锅面, 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 范城扔在桌子上一千块钱,准备提前撤。 临走的时候想拿商务车的钥匙来着, 林三籁没有抬头, 把搁在他和陈珏中间的钥匙, 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范城又瞪了一下眼睛,夹着包走了。 小县城的消费没那么高的, 六个人吃一千块肯定够了。 起初, 倪南音真的是这么想。 后来就不了。 额滴个神啊,一个一个跟饿了好几百年似的。 肉加了一盘又一盘, 加的倪南音直咋舌, 后来一结帐, 一千一百零七, 零头抹了, 一千一百块。 一顿饭吃了倪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倪南音也顾不上心疼钱,仍旧惊讶于他们“气吞山河”一般的战斗力。 四人打牌小组自己都数不清喝了多少罐啤酒,林三籁滴酒未沾,开车的人只能是他。 在凤四路口放下了陈秋c陈珏两兄弟。 在未明路口放下了小结巴。 下一个路口又放下了二愣子。 他们四个住的很近。 其实安县本来就不算大,一座桥隔了南北,桥以南是老街,桥以北是新区。这些年,拆拆盖盖,老街也变了大样, 四人打牌小组基本都住在桥东南边,倪南音的家在桥的西南边。 “赖哥,你在十三中对面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倪南音不等“liu áng头子”来问,便主动说。 林三籁没有言语,只挑了下眼皮。 十三中的门口可以停车,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停车的地方了,毕竟都九点半了。 还没到十三中的门口,林三籁就放慢了车速。 一眼就看见路边的垃圾箱旁还有一个不太宽敞的位置,他把方向盘往右边一打,直奔而去。 倪南音以为他要送她回家,赶忙道:“赖哥,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对面的巷子里,你在巷子口停一下车就行了。” 林三籁没理她,看了眼倒车仪,很利索地一把把车倒了进去。 紧跟着,更加利索地开门,长腿一撩,下了车。 倪南音一头黑线地跟了下去,为了和他并排走,她一阵小跑。 两个人过了马路,倪南音都还来不及阻止,林三籁的大脚已经迈进了巷子里。 倪南音真的要奔溃了。 老倪万一在家门口等她的话,“liu áng头子”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子,老倪还会不会让她去上班啊! 已经快走到了她家门口,倪南音忽然伸出了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闭着眼睛咬着牙说:“赖哥,我家已经到了,要是被我爸爸看见你,他会误会的。” 半晌没有声音,倪南音睁开了眼睛。 “liu áng头子”没有搭理她,并且绕开了她,往她家门口 倪南音伸出了手,差点儿就要抓住他的手臂。 可是,他又往里走了走,停在了林叔叔家的门前。 倪南音惊讶地张大了嘴。 只见“liu áng头子”很淡定地拿出了钥匙,插|进了锁眼,推门进去的那一刻,还回头看了她一下,依旧是冷淡的腔调:“明天早上七点半。” 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倪南音像见了鬼一样,冲进了自己的家门。 老倪吓了一跳,惊问:“怎么了?倪倪!”还以为她被人尾随。 “爸爸,林叔叔的儿子真的回来了!”倪南音瞪着眼睛,惊愕地说。 “是啊是啊。”老倪连声道,心里却想着,这丫头也太奇怪了,这件事情都说第三次了。 “三籁回来的时候,你快高考了,整天天没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你没见到他,我见了,长的和你林叔叔一样高大,很帅的,也很懂礼貌。”老倪也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干脆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倪南音已经缓过了刚刚那个惊恐劲儿,翻了下眼睛。 因为她爸爸说“liu áng头子”懂礼貌。 呵,他们见的真的是一个人? 倪南音到现在还不知道“liu áng头子”的名字,又问:“爸爸,你刚刚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林三籁。” “什么?”倪南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南音三籁》的三籁啊。” “什么鬼啊?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倪南音跳着脚叫。 老倪笑,“你林叔叔刚搬过来的时候,我还说是缘分啊!给孩子起名字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倪和林薮算是一见如故,一个会拉二胡,一个会吹竹笛。然后,一个的女儿叫南音,一个的儿子叫三籁,合在一起《南音三籁》,是本书啊,明元两代的戏曲选集。 想想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能连在一起,这么微小概率的事情,都能被她碰上。 倪南音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在家里把凳子踢的咚咚作响,气愤又不讲道理地嗷嗷着:“叫他改名字。” 她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倒是他什么天籁人籁地籁的,赖皮的赖最合适他了。 林三籁冲了个澡回房,刚好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老房子就是这样的,隔音效果很一般。 还有院子里的那个院墙,也就只有两米高,他要是想翻的话,不费力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去。 可能,这也是他爸爸出海了那么多年,死活也不肯把房子租给别人的原因。 他关了屋里的主灯,打开了台灯,躺在床上。 隔壁的丫头好像又跳了一会儿,终于肯安静了。 其实倪南音也是被迫安静下来的,因为老倪不太满意她的工作,说什么,要是总回家这么晚的话,那就别干了。 倪南音镇定了下来,尽管很不情愿,但撇撇嘴还是说了。 “哎呀,爸爸,我和林叔叔的儿子在一个公司上班的。” “这么巧啊!”老倪也惊讶了,停顿了一下,他恍然大悟地道:“哦,想起来了,你去的是三籁舅舅的公司吧!上一次门口的赵姨问他,他说在舅舅的公司帮忙。” “我不知道。”又一记白眼翻到了天上,倪南音实在是不想再谈论这个“liu áng头子”了,心情不好。 洗洗澡,躺在床上,倪南音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塞不已。 十年前,林三籁回来那一次,她只见过他的背影。 看他今天一点儿都不奇怪的样子,难不成早就见过她了? 越想越气,她“噌”一下又从床上跳了起来,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唱。 “我好比鱼儿落进千层网”。 又换了个腔调,“你遭殃来我也遭殃”。 “躲不掉,逃不脱” 她在唱黄梅戏《孟丽君》,最有名的一段是《游上林》,也是她最擅长的,可她唱的并不是那一段。 她就是随口一唱,心里想着,唱的越难听越好,打着吵死他的主意。 林三籁都快睡着了,他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臭丫头”。 第二天七点半,倪南音准时出门。 林三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长腿瞩目,立在倪家门口的桃花树下。 长的高的人,似乎天生就是衣服架子。 倪南音却一点都没抱着欣赏的心思,她一见他就想撇嘴。 他见了她也还是那样,阴阴的,冷冷的,酷酷的,一看就像liu áng。 老倪跟在她的后面,林三籁一见了老倪立刻颔首叫:“叔叔,早上好。” 倪南音感叹于这人的变脸能力,将将还是一副冷冷冰冰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有礼青年。 倪南音“切”了一声,和老倪挥了挥手,“爸爸,我走了。” 她抬脚向前,又听见林三籁在她身后说:“叔叔,再见。” “好好,你们去吧!”老倪很欣慰地笑,又说:“三籁,帮叔叔好好看顾倪倪。” “会的。”林三籁又颔了颔首,一转身,女孩子已经快不见了踪影。他迈着大步,追了出去。 清晨的太阳也很照眼睛,一女一男,先后走出了巷子。 女孩子青春美丽,男孩子高大英俊。 时间如果定格在了这里,灰色的老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柳枝,一幅小城的画卷,人与景有着珠联璧合的美丽。 有些事情巧的,只让人惊呼“好神奇”。 也有些事情,只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而已。 老倪拿着一盘点燃的蚊香,一瘸一拐地出来。 倪南音赶紧翻坐了起来,把蚊香放置在了凉床的下面。 老倪又嘱咐:“别躺久了。” “好的,爸爸你先睡吧,我查完了分数就睡了。” 夏夜,寂静的院子里。 林三籁仿佛闻见了隔壁飘来的蚊香味道,很像寺庙里常燃的檀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53 此为防盗章,请支持正版, 谢谢! jg chá到的时候, 林三籁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 给他包扎的是二愣子,别看他愣愣的, 他说他们家世代都是中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世代都是二愣子中医,二愣子的止血手法简单又粗暴。 倒是很快奏效,止住了血,二愣子很是得意地冲倪南音眨眼睛。 可倪南音觉得这功劳得记在云南白药的头上。 倪南音已经止住了眼泪,本来还想问二愣子一句“你们家世代都是中医, 那你怎么不好好学中医, 当什么liu áng”。 没问, 是因为林三籁一见了jg chá, 就咧着嘴吼她:“不是叫你别下车!” “我想去工地叫人。”倪南音垂着头, 小声说。 可能是碍于jg chá来了,林三籁没有说话了。 倪南音自知理亏, 也不吭声了。 后来,jg chá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还带着一脸的泪痕, 说什么都特别有说服力。 jg chá本来想让林三籁跟着去派出所一趟,但林三籁说自己,流血过多, 需要休息。 退而求其次, jg chá又想让倪南音跟着去。 林三籁又说:“我们这儿就一个女孩儿, 她走了, 就没人照顾我了。” 倪南音觉得但凡是liu áng没一个愿意去jg chá局的,她可不是liu áng,她去没什么不可以。不过,他流血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最后是陈珏跟着去了派出所。 跟着,qi chē被二愣子开去了最近的修理厂。 小结巴叫了辆出租车,临上车前,结结巴巴地嘱咐倪南音:“小,六,你和赖,赖哥,住的近,照顾着,咱,咱哥。” 倪南音点头,再一低头,瞧见自己浑身的血迹,撇了撇嘴钻进了车里。 今天过得可真刺激,就她这么一身血迹,回家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倪解释,他才能不大惊小怪。 而且她怕现在只要一看见林三籁的脸,就特别心虚。 晚饭还没有吃,车上,倪南音小心翼翼地征询他的意见:“赖哥,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去步行街。”林三籁没理她,和司机说。 倪南音很清楚自己在他面前的定位,就是个小跟班。 跟班很会看脸色的,立刻保持沉默。 步行街上的多是快餐店,倪南音也不知道林三籁想吃什么。 两个人在步行街口下了车,往里走了一段路,林三籁右转进了一家女装店。 这是间少女风格的zhuān ài店。 满墙壁上挂着的都是粉白蓝huáng sè系的衣裳。 倪南音拽了拽林三籁的手臂,问:“赖哥,干什么啊?” 来女装店还能干什么? 难不成是他有异装癖,来给自己买衣服的? 林三籁瞥了瞥她,不快地挣脱了手,和店员说:“给她找一身衣服。” “不用 。”倪南音很小声地反抗。 实际上她很没底气的,穿着一身血衣回家,确实不好解释。 可让林三籁给她买衣服,她也是不情愿的。 心底的那点不情愿,很快就被店员的热情冲散了。 一套又一套的搭配递了过来,倪南音一一否决了。 她挑了一套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相近颜色的。 老倪是粗心的爸爸,用现在的流行词来形容的话,老倪是个直男爸爸。 他会记的她早上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出门,不一定能记住是什么样式的,而且天蓝色和蓝色,带蕾丝还是不带蕾丝,在他眼里是没有区别的。 换好了之后,倪南音还不忘把脏衣服装起来。 外面,林三籁已经付好了钱。 出了服装店的门,倪南音说:“赖哥,等我发工资了还你。” “随你。”林三籁把小票扔到了她的怀里。 “五百七!”倪南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一个短袖,一条牛仔裤,五百七! 工资还没有到手,先没了五百多块。 倪南音体验了一把超前消费,心都滴血了。 没想到,林三籁一转头,又在她的心上横插了一刀:“我救了你,你请我吃晚饭。” “好好啊!”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倪南音瞬间就想到了吃火锅花掉的一千一。 她的脑子转的非快,赶紧又说:“赖哥,你流了那么多血,需要补一补,要不我买只鸡,给你煮鸡汤吧?” “行,明天煮鸡汤。今晚上”林三籁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随便吃一点好了。” 倪南音才松了口气。 林三籁转身就进了步行街口的韩式烤肉店。 这样的店,倪南音和同学聚会的时候来过一次,东西不好吃,还死贵。 真不是她活的小家子气,像她那样的家庭,她要是过的大手大脚,那才是有病。 倪南音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林三籁点了一桌子的肉,五花肉三盘c排骨两盘,还有鸡翅c鸡胗和鸡心。 肉放进了烤盘,滋滋作响。 三两分钟翻个面,烤的两面焦黄,沾了点辣酱,用生菜包好。 吃了没几口,他却忽然道:“哦,我受伤了,是不是得忌辣椒啊?” 倪南音听愣了,嘴里的肉还没有咽下去,支支吾吾道:“那怎么办啊?”这里的烤肉是腌制好的,而且他们要的都是麻辣味道的。 “没事儿,我不吃了。”林三籁无所谓地说。 结果倪南音撑的直翻眼睛,实在吃不下了,自己默默地站起来去前台结账。 一结帐,二百八。 倪南音就带了两百块,她又拐了回去,耷拉着脸说:“那什么,赖哥,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发工资了一块儿还你。” 比他预想的借的少。 林三籁把钱包扔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一个人过得太久,竟然忽地喜欢上了这种养|成游戏。 要不然呢,该怎么解释解释他一次接着一次的活雷|锋行为?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他们几乎同时进门,林三籁站在院子里,听见隔壁传来了声音。 “倪倪啊。” “是我,爸爸。” 倪南音站在院子门口,心里提着一口气。 屋子的灯瞬间就打开了。 老倪问:“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啊?” “哦,爸爸,今天工地上出了点事情。” “严重吗?”老倪的声音有点儿紧张。 倪南音赶紧道:“哦,哦,没什么,爸爸你别出来了,我直接洗澡了。” 最后的声音是慌乱的。 心理素质可真差。 林三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水声。 哗啦c哗啦的响。 林三籁猜测,倪家的洗浴室和他家的一样,就建在院子里。这样的洗浴室,夏天还好,冬天洗个澡,再回屋,保证能冻个半死。 年初他刚想回来,拜托范城重整这房子的时候,范城给他发过来一张平面图。 说是,这一块儿的房子基本都是这种设计风格。 当时,他想大动。 范城却说,“这房子太老了,你一动,除非连隔壁一块儿动。” 这才作罢。 林三籁抬着左臂,也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躺到了床上,给倪南音发信息 衣服上的血迹特别难搓啊,倪南音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洗干净了衣服。 放在床上的sh一u ji响了一下。 “liu áng头子”发来的信息——[明天休息。]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倪南音关掉了闹铃,跟着打开了头顶的吊扇,房间里瞬间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她把自己的声音埋在机械的声音里,小声哼唱着。 没多久,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才七点,闹钟没有响,老倪却响了。 “倪倪啊,起来上班啦!”老倪站在房门口叫。 “爸爸啊,我今天休息。”倪南音很无奈地道。 “什么工作啊,才上几天就休息,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 倪南音反应了一下,嚎:“爸爸啊,今天就是周六。” “都周六啦,我还以为才周五呢!”老倪显得很惊讶,停了一下,交代:“倪倪啊,那我去买菜,咱们今天中午吃点好的。” 一提起这个,倪南音想起来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跃了起来,很郑重地问老倪:“爸爸,人是不是得说话算话?” “对,一诺千金。” 她又问:“那爸爸,人是不是得知恩图报?” “对,人要是不懂知恩图报的话,那不就成狼心狗肺了。” 老倪被她弄糊涂了,搞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她穿上了拖鞋,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去买菜,我得去买只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54 此为防盗章,请支持正版, 谢谢!  林三籁眯了眯眼睛, 道:“我知道这些人是谁, 你抓稳了。” 说着猛一打方向盘,qi chē“哧”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拐弯的同时,撞上了前面那辆银色的跑车。 跑车没有减速, 林三籁也没有减速。 其实他这辆小破车, 就算经过改装, 严格意义上来说, 也没法和那些动则几百万上千万的跑车比。 可开跑车的人技术不行, 跑车开起来就像在开拖拉机。 又开出去了一截, 林三籁终于错开了跑车的车尾,再加速,横着撞了过去, 发出了震耳的声音。 跑车被直接撞出了马路,撞倒了好几个护栏, 又撞上了花坛,才“哧”的一声紧急停了下来。 不远处,林三籁也停了车。 从跑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人捂着头, 路灯下, 可以清晰地看见有血顺头流下。 另一个则叫嚣着什么, 飞快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时间点掐的刚刚好, 等到那人怒气冲冲地跑了上来,林三籁发动了qi chē,甩了他一脸qi chē尾气。 倪南音扭头,后头是男人跳脚怒骂的场景。 倪南音再一偏头,看见林三籁微扬的嘴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和她有本质的不同,她是普通人,他是liu áng。 普通人的思维模式,遇到坏人找jg chá。 他,并不是呢,遇到坏人,他是比坏人还凶的坏人;遇到恶鬼,他就是比恶鬼还恶的恶鬼。 林三籁把车开向了城区,路过一家药店,下车买了瓶双氧水和几个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倪南音的额头,破了一个丝线一样细的小口,要不是林三籁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她摆手,很客气地说:“不用,没事儿。” 林三籁嗒嘴不快地道:“别动。” 他用棉棒沾了点双氧水摁上了她的额头。 倪南音不自主往后趔趄,还“嘶”了一声。 粗手粗脚习惯了,忘了眼前的是娇嫩嫩的女孩子。 林三籁赶紧拿开了棉签,对着她的额头呼了一口气。 倪南音微微红了下脸,被摁疼的伤口有些发痒,她下意识用手去触碰。 他拍掉了她的手说:“说了,别动。那是额头,你要留疤吗?唱戏的额头上多道疤,你可以唱丑角了。” “不要”。倪南音皱着眉说。 那伤口正好在拧着的眉上面,林三籁撕开了儿童创可贴,贴上去的时候,顺便抹平了她拧着的眉。 就这样,倪南音脑门上顶着一只米老鼠回了家。 还忽悠老倪,说自己走路不注意,磕了一下。 洗脸的时候才看见,额头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惹眼又瞩目。 她在镜中看了很久,叹一口长长的气。 她不大爱叹气的,认识林三籁之后,增加了。 林三籁的车又送修了,这回是大修,前后盖都得整,两边的门也都得换。 快到中午的时候,范城来了,冷着脸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出去,关上了工程部的门,单独和林三籁说话。 其实就是单方面的“轰炸”,即使关着门,外面还是能听的很清晰。 “你说说你,办的叫什么事情?二十多岁了,除了会打架c赛车,你还会干什么?这月车修几回了?真不知道你像了谁!还有,给你妈打diàn huà了吗?昨天,你爸给我打diàn huà了,他要你回去华耀,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我这工程到月底就结束了,一结束,你就给我回去!要不然,我没法跟他们交代,听见了就说句话!” 很显然没听见。 林三籁打开了门,一手斜插着兜,走了出来。 范城还在他的后面喊:“华耀,华耀,容华耀!” 大步迈向前的人就跟没长耳朵似的,连头都没回一下。 晚上回家,倪南音很八卦地和老倪说:“隔壁林叔叔的儿子,早就不姓林了,姓容还是荣来着。” 老倪唏嘘了一下,咂着嘴说:“你林叔叔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就是总得出海。” 倪南音早就忘记了林薮长什么样了,不过倒是记得那是个很温和的人。 林三籁一点儿都不像他。 林三籁的qi chē五天之后才修好。 倪南音脑门上的那道红线,隐隐约约基本看不出痕迹了。 八月十七,倪南音接到了首都戏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被录取的专业就是黄梅戏。 老倪打diàn huà来给倪南音报喜。 倪南音高兴的一蹦有三尺,觉得天格外的蓝,连那些liu áng都变得格外的可爱了。 林三籁瞥了眼在屋外打diàn huà的倪南音,点了根烟,随手把烟盒扔在了茶几上。 倪南音笑着走了进来。 他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录取通知书到了。”倪南音笑着说话,低头一看茶几上的烟盒,她又转身出去。 她去了工地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盒林三籁常抽的烟,那烟九十九块一盒。 回去的路上,她把烟盒捏了又捏,捏平了烟盒的四角,握在手里,还是显眼的要命。 一回了工程部,倪南音做贼似的,趁着四人打牌小组不注意,她把握着烟的手往林三籁的面前一伸。 “怎么了?” 她的手小,林三籁一眼就看见了从手缝中露出来的烟盒,很好笑地故意问。 “给你的。”倪南音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眼眸的中间闪着碎碎的像钻石一样亮晶晶的光晕。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三籁微低了头,没再看她的眼睛,破天荒,不正经地调笑了一句。 今儿陈秋输了可不少,打到五点钟,他骂骂咧咧地扔了牌:“不打了,不打了。” 一摸口袋,烟没了。 他蹭到了林三籁的跟前,厚脸皮地央求:“赖哥,给跟烟抽抽呗,输的连烟都买不起了。” 林三籁摸了摸口袋,把钱包扔了出来,面不改色地说:“没了,你去买。” 对现在的陈秋来说,有烟抽就行。 他道了声:“得嘞!” 从钱包里夹出了一百块,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他明明是有烟的,刚刚还拆开了她给他新买的那盒,可为什么不给陈秋,倪南音没懂。 不经意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心比脑子聪明,莫名奇妙地慌乱了一阵儿。 心跳的很急,手也抖了几下,平生头一回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夜风一吹,倪南音清醒了不少。 她猛地往后一抽,抽出了自己的手。 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等他回头,倪南音清清嗓子问:“回家吗?” 她正常了,就是不知道他疯完了没有。 他疯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倪南音认识清楚现在的情形之后,就决定了,绝对不要惹他。 所以,林三籁说上车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上去了。 只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通常会选择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她在qi chē的后座上坐好,松了口气。 人的脾气一上来,总是要说些浑话c干些混事。 可很多脾气,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三籁不喜欢被女人碰,但凡和哪个女人有点儿肢体接触,总是要发一通无名之火,这都已经成了定律了。 和他相处了快半年时间的四人打牌小组,很清楚的。 要不然,也不会提前交代了陪酒的xiǎ一 jiě。 林三籁扯走了倪南音,还在ktv里的四人打牌小组愣了很久。 陈秋率先问:“赖哥是因为被碰了手才走的吗?” “不确定。”二愣子愣愣地说。 陈珏的脑瓜子最灵,笑着一拍脑袋,和其他人讲:“不管他们,不管他们,咱们继续。” “可是赖哥已经走了。”二愣子是四个人里最死脑筋的,什么事情不和他点明,就他那个二啦吧唧的脑袋是肯定没有开通联想功能的。 陈珏干脆挑明了道:“你傻啊,赖哥刚刚不是拽着小六走的嘛!什么最深啊?赖哥的套路最深了!什么恐女症啊!估计赖哥的前任前前任,都以为她们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看小六啊,今儿难逃劫数。” 陈秋微嘲:“你他妈以为赖哥是你啊?” 陈珏不服:“看吧看吧,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那今晚的酒钱谁付?” 这个问题最实际了,话音一落,连旁边坐着的姑娘们,脸色都变了。 人能走没影儿了,还能怎么办呢!小结巴挠了下头,“凑,凑凑,得了!”大不了从明天开始,打牌不打钱了,改贴纸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55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谢谢!  因为提前和老倪报备过了,又有林三籁这座大神在,想来老倪早就放心地睡着了。 夜风一吹,倪南音清醒了不少。 她猛地往后一抽, 抽出了自己的手。 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等他回头, 倪南音清清嗓子问:“回家吗?” 她正常了,就是不知道他疯完了没有。 他疯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倪南音认识清楚现在的情形之后,就决定了, 绝对不要惹他。 所以,林三籁说上车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上去了。 只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通常会选择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她在qi chē的后座上坐好,松了口气。 人的脾气一上来, 总是要说些浑话c干些混事。 可很多脾气,都是来的快, 去的也快。 林三籁不喜欢被女人碰,但凡和哪个女人有点儿肢体接触,总是要发一通无名之火,这都已经成了定律了。 和他相处了快半年时间的四人打牌小组, 很清楚的。 要不然, 也不会提前交代了陪酒的xiǎ一 jiě。 林三籁扯走了倪南音, 还在ktv里的四人打牌小组愣了很久。 陈秋率先问:“赖哥是因为被碰了手才走的吗?” “不确定。”二愣子愣愣地说。 陈珏的脑瓜子最灵,笑着一拍脑袋,和其他人讲:“不管他们,不管他们,咱们继续。” “可是赖哥已经走了。”二愣子是四个人里最死脑筋的,什么事情不和他点明,就他那个二啦吧唧的脑袋是肯定没有开通联想功能的。 陈珏干脆挑明了道:“你傻啊,赖哥刚刚不是拽着小六走的嘛!什么最深啊?赖哥的套路最深了!什么恐女症啊!估计赖哥的前任前前任,都以为她们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看小六啊,今儿难逃劫数。” 陈秋微嘲:“你他妈以为赖哥是你啊?” 陈珏不服:“看吧看吧,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那今晚的酒钱谁付?” 这个问题最实际了,话音一落,连旁边坐着的姑娘们,脸色都变了。 人能走没影儿了,还能怎么办呢!小结巴挠了下头,“凑,凑凑,得了!”大不了从明天开始,打牌不打钱了,改贴纸条。 林三籁把qi chē开上了沿江马路,没开空调,打开了天窗,湿湿的江风一瞬间就灌了进来,整个人也瞬间变得清醒。 江风彻底刮乱了倪南音的头发,那些烦人的烦恼丝,在她的脸颊边刮来刮去,还有几根调皮的钻进了她的耳朵眼里,那酸爽滋味,没法儿提。 就和林三籁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客观的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非得说他好吧,没法儿提。 后视镜里,女孩子拢了拢散乱的发丝,一边的嘴角上扬,轻轻地撇了一下。 和她呆在一起第二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撇嘴,就好似在发牢骚。 今天看见了没法当作没看见,他有些找事地说:“怎么,不满意?打断你和帅哥调|情了?” 这话不怎么悦耳。 也许是酒壮人胆。倪南音抬了头,瞪着他,不快地说:“是啊,不满意了。说好了去唱歌,你们却在那儿和一群女人搞一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还有,找男g一ng guān又不是我要找的,我就是喝了点饮料。” “那是酒。”林三籁强调。 红酒兑饮料,喝起来像饮料,实际照样能上头。 尤其像她这种一看就没怎么喝过酒的小姑娘。 倪南音怔了一下,想起来了,“对啊,有酒的。那你也喝酒了,你怎么还开车?” “我没喝。”林三赖抵赖说。 倪南音的眼睛一眯,活像十三中的纠察老师“你抽烟了没?没抽?嘴巴张大,吐气”。 倪南音躲他都来不及,肯定不会让他吹气,她想了片刻说:“你没喝吗?我看你的时候,你明明举着酒杯的。” 被人揭穿了,林三籁面不改色又说:“就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算不算酒驾?会不会被交警带走?” “闭嘴。” 林三籁知道她是故意的,吼道。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别看林三籁和倪南音斗嘴斗个不停,他的心情其实松快了不少。 他开的很慢,眼看就要离开沿江马路,他干脆把车停在了马路的旁边,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每晚点的时候,江边会有很多人在这里乘凉。 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广场舞大军早已散去。 江边的护栏旁仅有三两对,怎么腻都不愿分开的小情侣。 倪南音也跟下了车,追上去问:“怎么不走啦?” “喝酒了,醉驾呀!”林三籁故意气她说。 其实这里离家,打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也许是月光下的江面太美了,倪南音并没有转头就走,而是凑近了一些。 他的身上并没有很浓的酒气。 还很香。 这种不正常的香味,大约是刚才在ktv里沾染到的。 她无意识地又撇了下嘴。 倪南音不想和他斗气,更不想和他讲和。 两个人并排站在护栏边,吹着江风,闻着江水的味道,盯着黑乎乎的江面,凉爽又惬意。 上学的时候忙着高考,放假了又忙着工作,反正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此时此刻,有一种终于闲下来的感觉。 不过难得的休闲时光,竟然是和liu áng头子在一起。 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倪南音扭头去看林三籁,正好他也在看着她。 她脱口而出:“走吗?” “嗯。”林三籁默默地转身,朝qi chē走去。 上车的时候,倪南音还在哼哼唧唧唱一首不知名的歌。 哼着哼着,林三籁听不到后头的动静了,他从后视镜里看。 她闭着眼睛睡着了。 “喂。”他喊:“小六。” 没人回应他。 他又变了个腔调,像老倪那样喊:“倪倪。” 还是没有人回应。 最后他嘟囔道:“小桃子。” 林三籁还是把车停在了十三中门口。 翻遍了她的包,也没有找到倪家的钥匙。 林三籁打开了后车门,推了她一下,却像是怕吵醒了她似的轻声喊:“小桃子!” 面前的人没有动静。 林三籁弯着腰把她抱了出来。 深夜的街,没有多少行人了。 林三籁的步子很大,抱着她像做贼似的穿过了街,很快就越过了倪家大门c越过了桃树,到了自己家门口。 要不然呢,大半夜的,难不成还让他抱着她,咚咚敲门? 林三籁把倪南音抱回了自己的家。 林家只有一张床。 床很大,是可以滚啊滚的那种。 林三籁把倪南音放在了床的左边,自己绕到了右边,打开了床里头的衣柜,拿内裤的时候,又像做贼一样。 他把内裤团成了一团,往外走,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望,这个随随便便就入侵了他领地的女孩翻了个身,犹不自觉地沉沉睡着,高腰短裤下的那双腿又细又长。 林三籁去了洗浴间洗浴,花洒里的凉水落到脸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大脑忽然变得格外的清醒。 他有恐女症的,不是那种一见到女孩就会发抖的恐女症,他可以正常与女性|交流,却没办法和任何女性做出如牵手等等,这样的亲密举动。 抱过她的手,还有些发麻。 被她依偎过的胸膛,突然又空了。 没有莫名的烦躁,却有前所未有的凌乱。 他的恐女症难不成要好了? 倪南音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吓得浑身一抖。 她没敢叫,因为她认出来了,这是林家,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万一把老倪招来了呢? 身上的衣服是好好的,就连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灰都还在呢! 倪南音很轻地叫了好几声林三籁的名字,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出气的只有她一个。 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悄悄地打开了林家的大门,趁着门口没人,赶紧冲回了自己的家。 “你在隔壁住了一夜?”老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女儿非常非常严肃地点了头。 老倪有些慌了,抬高了声音道:“三籁呢?” “他不在啊爸爸。”倪南音不好意思地说。 老倪咂了咂嘴,敲着倪南音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倪倪啊,你长大了,马上就要离开爸爸去上大学了,你可长点儿心吧!幸亏遇上了三籁,不然别人还不把你给卖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倪南音想。 可她也搞不懂,她的警惕心被江风吹去哪儿了。 想一想,林三籁啊,liu áng头子啊,她在liu áng头子的床上睡了一夜啊啊啊!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她是怎么从车上到了liu áng头子的床上呢? 肯定不是林三籁一脚踹过去的对不对! 总之,麻痹大意害死人,嘤嘤嘤! 洗了三个摆在了“liu áng头子”的跟前,谁知道,他微微抬了下眼睛说:“削皮。” 削皮得有削皮的工具,倪南音下意识四处找寻,只听他又说:“切块。” 连支笔都没有的办公室,去哪儿找刀和盘子! 倪南音咧了下嘴,好声好气地说:“赖哥你等一会儿。” 说着,又奔了出去。 林三籁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一手暂停了sh一u ji游戏,另一只手拿起了一个桃子,往沙发上一躺。 在这块儿被拆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倪南音好不容易找着个五金店,买了把水果刀,又买了个水果盘,顶着一身的臭汗回去的时候,洗好的三个桃子已经没了两个。 倪南音很轻地“呵”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无语。 这时,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liu áng头子”说:“给你剩了一个。” 倪南音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声音:“谢谢赖哥。” 声音依旧是甜美的,至于狰狞的表情反正他也看不到。 六点钟,倪南音再一次顶着盛夏的余温出了门,给“liu áng头子”买晚饭。 等到他吃完了饭,倪南音打扫完办公室的卫生,问他:“赖哥,我什么时候下班?” “哦,你可以走了。”林三籁淡淡地说。 “那我明天几点来上班?” “你今天几点来的?” “八点。” “和今天一样。” 回到家,七点十九。 倪南音才骑进巷子,就看见了坐在自家院门外翘首以盼的老倪。 她下了自行车,有点儿着急地强调:“爸爸,才七点。” 老倪“嗯”了一声,搬着凳子,一瘸一拐地打先进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56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谢谢!  早上闹铃响了之后, 回忆起一夜的种种, 她揉着脑袋说自己:“神经病了吧!” 确实是神经病了, 病的还不轻。 倪南音嘟囔了一路“我有病了c我肯定有病了”, 才到工地,就听陈珏在炫耀昨夜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 赖哥超神的。卧槽, 这一次是江北的山道,黑乎乎的,拐弯不减速,把那些个王八蛋全都甩到了后头。” “你, 你, 吓哭,了,没?”小结巴笑嘻嘻地说。 “滚蛋,你以为我是你个没出息的。”陈珏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昨晚上的丢人事儿, 他一点都不想再提。 幸好,这个时候二愣子问:“赢了多少?” 陈珏伸出了二根手指头,歪嘴笑的样子, 别提有多得意。 “八千?”二愣子猜。 陈珏摇了摇头。 “卧槽, 八万啊!”二愣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是啊, 八万啊!一小时挣了八万!” 这钱来的好像又快又容易, 一大早,四人打牌小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昂奋不已。 而事件的当事人——林三籁,快十点才晕乎乎地到了工地。 几个人围着他又说又笑,倪南音在一旁冷着脸不发一语。 和那些动不动就不要命的liu áng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林三赖凌晨三点才睡,今早上出门前照了下镜子,就他这白皮,都快熬出来黑眼圈了。 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喊倪南音泡茶,喊了三遍,才把人喊应了。 挺奇怪的,他多看了她两眼。 这些人里,陈秋是最有眼色的。 等到倪南音拿了茶壶出去洗,陈秋凑上前问:“赖哥,你昨晚上睡哪儿了?” “公司。”林三籁打了个哈欠说。 陈秋嗒了下嘴。 这时,倪南音端着洗好的茶壶进来了。 陈秋果断地闭上了嘴。 八十度的水。 江北的河滩上种植出来的上好春茶。 倪南音先洗了茶,再沏上热水,一股子茶香扑面而来。 她其实也才学会泡茶没几天。 老倪喝茶不怎么讲究的,根本就没有洗茶这道工序。 这个功夫茶,还是林三籁那个挑剔鬼教出来的。 茶很烫,林三籁抿了一口,故意挑剔道:“烫死了!” 倪南音秒回:“没听过被烫死的,翻车c撞车c摔下山崖死的倒是听过,还听过很多。” 呸呸! 林三籁真想去敲敲她的头。 手还没伸出去,那丫头一转身,气鼓鼓地走了。 陈秋还偏了头,悄声跟他讲:“赖哥,女人就这样。而且很奇怪的,这女人啊不分年龄的大小,只要一谈恋爱,身上的母性就会被激发出来了。” 林三籁猛地把眼睛一眯,他听糊涂了,什么谈恋爱,什么母性,乱七八糟的。 好在他心细,不明白就仔细去捋,才有那么一点点头绪,他的diàn huà又响了。 还是昨天的那帮人,想也是,平白无故地输了八万块,怎么也要想办法讨回去。 林三籁和那帮人并不算熟,他十几岁离开这里,半年多前回来,加上这一次,也就和那帮人赛过两次车。 第一回就是陈珏牵的头。 陈珏和那帮人是怎么认识的,他没问过,没有那个兴趣。 起先和那帮人赛,还以为那帮人的水平能怎么样。头一回是生,可昨天赛过之后,就没了再和他们赛的心情。 加上,昨晚上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就发现后车轮磨损的很厉害,今天一早,他就把车送修了。 他的车看起来平常,实际上是经过师傅精心改造的。 他八点就起来了,开着车,转了好几个修车铺,才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儿八经懂车的修车师傅。 林三籁婉拒那帮人的邀约:“我的车送修了。” “那就约个时间,等你车修好了咱们再比过。约下周一怎么样?” 林三籁本来想说行的,斜眼一看沉着脸的倪南音,他忽然改了主意,“等车修好了再看吧。” 那边的人有些恼了,怒道:“在安县,老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 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林三籁冷哼了一声,不发一语,直接挂线了。 倪南音略微不爽的心情,为什么变好了,她也不清楚。 心里明白的很,她这样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最有可能的那种可能,还没有冒出来,便被她毫不留情地否决掉了。 不可能的。 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中午吃炒面。 小饭馆的空调不太制冷,墙壁上挂着几个风扇,嗡嗡地转着。 林三籁不经意一抬头,正瞧见倪南音红扑扑稍微带了些汗粒儿的小脸,心口微微一动。 “湿巾。”林三籁找她要。 “没有。” “是女人吗?” 倪南音横眼瞪过去,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手里拿了面巾纸,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低下了头吃面。 下午三点半,林三籁去修车铺把车开了回来。 一天无事。 接下来的好几天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几乎每天晚上,林三籁都要买点菜去倪家喝酒,还劝老倪,“叔叔,每天喝一杯红酒,对血管好。” 老倪只喝了一次,就死活不肯喝了。 他那人就是老派,反过来又劝林三籁:“男人啊,就得喝烈酒饮浓茶。” 劝不服,林三籁只能朝着倪南音笑。 这天晚上,范城要倪南音去公司一趟,给他找一份文件,还说了明早就得要。 倪南音一接到范城的diàn huà,就从工地赶到了公司。 她快半个月没来过公司了,一打开门,一股子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拆迁,这附近都快断了人气儿了。 以往和他们一起来还不觉什么,今儿她自己一个人,总觉得后背毛毛的。 倪南音在心里盘算着,这得赶紧找,她不想摸黑。 一打开范城说的那个柜子,她就知道,不摸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找到夜里能找到,就算是xg 。 柜子里塞的满满的,没有分类,她要找的文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只凭着范城那模糊的记忆“名字叫《fu u合约》,没盖章的”。 倪南音把所有的文件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叹了一口很深的气。 叫《fu u合约》的文件太多太多了,多到倪南音以为一柜子都是fu u合约。 都约了啥,倪南音也没有心情仔细看,她一份一份地翻找,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林三籁是八点到的公司门口,一大片废墟中,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屹立的小楼,在黑暗中亮起了明亮的灯。 门是上了锁的,林三籁掏出了钥匙,才把门推开一条缝,一眼就看见,拿了把水果刀惊恐地瞪着眼睛的臭丫头。 他好笑地问:“你干吗?” 她长吁了一口气,不快地埋怨:“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真有坏人的话,就你那把破水果刀,能干什么啊?” “能自保。” 林三籁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嗬嗬笑个不停。 两个人找,比一个人找可快多了。 又找了一个多小时,苍天啊大地啊,终于找到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 倪南音把文件放到了包里,又把其他的文件收进了柜子,最后关灯走人。 qi chē很快就开上了老街,老街的路灯可能和街一样老了,昏黄昏黄的。 这一块是林三籁最熟悉的地方了,可是再过不久,也会像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林三籁一面注视着行人,一面很随意地问:“饿吗?” 可话音才刚落,忽然“砰”一声,一股子强大的冲力,差点把他撞了出去。 他顾不上自己,赶紧去看倪南音。 一道细细的鲜红的血丝,从她的额头渗了出来。 他的眼睛一寒,心底的怒火还来不及喷发出来,一辆qi chē很快就从他们的旁边擦了过去。 后车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倪南音惊恐地叫出了声音。 中午十一点,陈秋捂着肚子喊:“饿死了,饿死了。” 陈秋就是“大金链子”。 倪南音已经和他们互通过姓名,感觉这些人其实也还好啦。 “油头”叫陈珏,特别喜欢拿个小梳子,自我感觉他是五个人里除了他们老大以外,最帅的那个。 “小结巴”叫沈佳木,说话很慢,着急的时候,譬如他一骂陈秋,就会结巴。 还有一个“二愣子”叫岳朝山,不怎么说话。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们抽烟打牌说浑话,倒是很有眼色,见她扫地扫到了那里,会自动让一让。就连对着她说话的时候,也很和谐统一地换了种口气,和声细语。 她想,其实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只不过工作的性质不同,也可以算同事! 而且,估计他们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突然变得这么的客气。 陈秋哀嚎的时候,倪南音正在给办公室唯一的一盆绿植浇水,她放下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秋冲着还在睡觉的林三籁努了努嘴,道:“我们吃什么都行,主要得问赖哥吃什么。” 他的意思很简单的,就是让她等赖哥睡醒了,问清楚他吃什么,再去买饭。 老天作证,他真的不是让她现在就叫醒赖哥。 可是他的话音才落,倪南音的手已经搭在了林三籁的手臂上,紧跟着轻轻地推了一下,等到埋着脸的他睁开了眼睛,才问:“赖哥,中午吃什么?” “吃你。”林三籁红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正在打牌的四个人,听见这话,顿时全没了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等着他们老大表演吃人的戏码,还是生怕自己一出声音,即将到来的雷霆暴雨会浇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陈秋,吓了个半死。 真的。 真的有点儿凶。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倪南音装着没有听清,眨了下眼睛,又问:“赖哥,中午吃什么?”心里的小鼓咚咚咚咚,敲的厉害。 “炒面,牛肉汤。”微微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半晌,甩出了这么个闷闷的声音。 倪南音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背后的四人打牌组。 四个人很有默契,几乎异口同声说:“一样,一样。” 倪南音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离这儿不远的四方大街,有一家做炒面的生意特别火爆,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有一家牛肉丸子汤,也很有名。 拿了人家的高工资,总要把那些人“伺候”的心里熨帖了才行。 一个小时后,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倪南音带着五大份炒面和五大份牛肉汤,往回走。 从她出门,林三籁就再也没有睡着了。 十分钟之前,阴沉着脸从沙发上翻坐起来,拿着自己的白毛巾去了卫生间冲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57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谢谢! 时荏苒是隔壁班的大学霸,几乎次次kǎ一 shi都是全校第一。 倪南音和他的交集不算多也不少,不过, 仅限于学习上的交流。 对他这个人,实际上没什么了解的。 而且,关于谈恋爱,她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倪南音有些着急, 拒绝的话说出来会让人特别尴尬。 她很是埋怨刘婵, 可埋怨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不是嘛! 她挂了diàn huà, 用很忧愁的眼神, 看着眼前的男孩。 时荏苒的后背顿时一紧。 倪南音假装镇定地说:“哦, 刘婵说她有事儿, 她不来,我就回家了。” 可她才走出去了几步,就被时荏苒挡住了去路。 他说:“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好歹也是同学一场, 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听不听的结果都一样的。”倪南音抬了头,很认真地说。 时荏苒苦笑:“你都还没听呢!怎么就知道不会被我打动呢?” “我们是同学。”倪南音强调。 “我也没说我说完了我们就不是同学了,你听我说, 我说完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 我们都还是同学。” 这话肯定是唬人的了。 人都是这样, 大度的话都会说, 但实际上谁都是小气的,最爱的是自己。 倪南音眨巴了下眼睛。 时荏苒看着她的睫毛一开一合,把落日的余晖都眨碎了。 “我不说多,我就说两句话。” 他的声音很温柔,加上他温文尔雅的形象,眉眼一搭,像是有多委屈似的,确实让倪南音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回神了。 桥边,一辆黑色的qi chē“嘎”的一下,停了下来。 驾驶座旁的车窗落下,陈秋的脸露了出来。 他指了指后头说:“愣着干吗呢小六?快上车。” 时荏苒小声地问:“这是谁啊?” 陈秋听见了,瞪着眼睛道:“我是她哥。” 又冲倪南音喝:“小六,还不快点上来!磨蹭什么呢!” 倪南音“哦”了一声,冲时荏苒挥了挥手,“拜拜。” 时荏苒也挥了下手,虽然笑的很难看,但他心里想,反正他也是要去北京的,有志者事竟成。 好的姑娘,怎么可能一追就上手了。 一打开后面的车门,其实倪南音就有点后悔了。 眼前是一幅什么景象知道吗? qi chē的后座原本已经坐了三个人,现在小结巴和陈珏基本上抱在了一起,才挤出了一点点的空隙。 而且她还得挨着林三籁坐。 车门都已经打开了,又不能不上。 倪南音将将坐好,陈秋便发动了qi chē,还特别嘴欠地道:“我说小六,不是吧,你今儿请假就是为了跟那个小子约会啊!看他那土样,还没有哥哥长得帅。” 高三刚毕业的学生,肯定没法和社会青年比。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 即使都穿着运动服,那也是不一样的画风。 更何况,倪南音对陈秋的审美一向不能苟同,要不是衣服上带了条狗链子,要不就是衣服上都是骷髅头。 当然,最看不惯的还是他脖子上的蝎子纹身。 像小结巴c二愣子和陈珏,纹身都纹在了手臂上。 林三籁有没有纹身就不知道了,反正露出来的地方是干干净净的。 总之,最奇葩的就是陈秋了。 倪南音没有接腔,显然一点都都不想谈论刚刚的事情。 陈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们老大的神色,没再说话。 反正他已经知难而退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老大怎么想。 林三籁也没怎么想,很烦躁地又往小结巴那里挤了挤。 真的很挤了,林三籁和倪南音的中间还有一条缝隙。 小结巴快被挤哭了,最后干脆坐在了陈珏的腿上。 这一路上,幸好没碰上交警。 —— 日子一晃又两个星期过去,林三籁的左臂早就消了肿,伤疤也掉了痂,但是伤痕还在。 这段时间里,林三籁和老倪的关系越变越好。倪南音思前想后也想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老倪拉着二胡,他弹着中阮,合奏了一曲《状元府》。 倪南音惊呆了,两个人合奏完了,她还大张着嘴。 老倪举着杯子又和林三籁喝酒。 倪南音好容易回神,一把夺过了老倪手里的酒杯。 杯盏里的酒一晃,洒在了林三籁的腿上。 白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腿流在了地上。 倪南音撇嘴,冲他飞去了一记眼刀。 说来很奇怪的,他使的的眼色,她总是能懂;她飞过去的眼刀,他也不是不懂。 林三籁一口喝完了杯盏里的酒,站起来说:“叔叔,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倪倪送送。”老倪挥着大手说。 “有什么好送的,就在隔壁。” 嘟囔的时候,倪南音还是跟了出去。 她一直都觉得中阮这个乐器萌萌哒,琴上的两个洞特别像眼睛,下面还有一个嘴巴,很喜感。 试想,liu áng头子|弹中阮,这画面简直是百分百不协调。 可人家弹得真的不错。 好奇心起,问他:“你为什么学中阮?” 林三籁一手斜插着口袋,一手拎着琴,酷酷地说:“上学的时候学校乐团里就中阮学的人少,容易获得表演机会,而且学起来简单,中考还可以加分。” 倪南音又惊呆了,原来liu áng头子也和她一样,曾经为中考忧心过。 真想问一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liu áng的。 世界上的职业有那么多,干吗非得以打架为生呢! 还有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 瞥一瞥他乌黑的眼睛,终究没问。 有些人即使熟识,也不敢去真正的了解。 第一个月的工资是七月二十号发的,真的发了四千块。 倪南音还是头一回自己挣到了那么多钱。 别提有多开心了。 还了“liu áng头子”六百七十块,心情一下子变得超级不美丽。 “liu áng头子”拿着她还的钱,请唱k。 四人打牌小组欢呼不已。 ktv,倪南音长这么大,就去过一次。 还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晚上,班主任做东,全班人一起。 那天晚上,扭扭唱唱,疯的不成样子。 可今天,她很拘谨。 那些liu áng的身边各坐了一个陪酒的ěi nu,一个一个全都穿着低胸装,一笑的时候,感觉粉底都会掉一地。 她身边也坐了一个,当然不是ěi nu,是个陪酒的帅哥。 他和她做自我介绍,“我叫阿飞!不瞒你说,你是我陪过的最年轻漂亮的xiǎ一 jiě了。” 倪南音很尴尬地笑。 做了十七年的乖孩子,她也想不乖一次,但她也得会啊。 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就说:“你自己玩吧,别管我。” 阿飞笑,用红酒混合了雪碧,又加上了一枚话梅,递到她的面前,“加了雪碧,度数很低的,你尝尝。” “谢谢!”倪南音浅尝了一点儿,喝起来真的像果汁一样。 话题算是打开了,阿飞问她多大,还问她是不是刚出社会。 倪南音有的答,有的不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酒已经不需要他劝,她觉得好喝,就多喝了几杯。 四人打牌小组,到了这里,个个都成了赌神,摇骰子的摇骰子,猜大小的猜大小,和身边的ěi nu哄哄闹闹。 陪林三籁喝酒的雪姑娘在进来之前,就得到了嘱咐,不可以碰他。 没见着人的时候还想,谁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不让姑奶奶碰,不碰出来玩个屁啊。不过,还真是巴不得,干一行不爱一行,谁要没事儿主动碰那些臭男人呢! 可进去了一看,大概知道原因了。 人很年轻,长的帅,戴着名牌的腕表,眉眼清冷的要命。 长的好又有钱的男人,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这样的男人啊,确实得主动去碰一碰。 万一对上了眼儿,说不得,她就能脱离“苦海”了。 于是给他倒酒的时候,腰一弯再弯,胸前的呼之欲出都快要爆出来了。 雪姑娘的小动作不断,坐在他们对面的倪南音一眼就看见了,她很鄙夷地撇了脸,装作没看见。 反正,liu áng不都是那样。 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大胆了,身子越挨越近,一股子呛人的香粉味道,呛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林三籁伸手去端酒杯,那个女人故意拿了酒瓶,“帅哥,我再给你满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58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 谢谢!  实际上真正打扫起来,也还好啦, 桌子擦了一遍,地拖了两遍,改规整的东西规整到了原位,改扔出门的垃圾都扔了出去。 五只雄性聚在一起, 滋滋冒着雄性荷尔蒙气息的房间, 混进了一丝清香的雌性荷尔蒙气息,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柔和了起来。 林三籁闭着眼睛睡的并不沉, 偶尔半眯着眼睛,总能看见她的身影像风一样从他的面前刮了过去,好像还留了些余香潜入了他的梦里。 中午十一点,陈秋捂着肚子喊:“饿死了,饿死了。” 陈秋就是“大金链子”。 倪南音已经和他们互通过姓名, 感觉这些人其实也还好啦。 “油头”叫陈珏, 特别喜欢拿个小梳子,自我感觉他是五个人里除了他们老大以外,最帅的那个。 “小结巴”叫沈佳木,说话很慢, 着急的时候, 譬如他一骂陈秋, 就会结巴。 还有一个“二愣子”叫岳朝山, 不怎么说话。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 他们抽烟打牌说浑话,倒是很有眼色,见她扫地扫到了那里,会自动让一让。就连对着她说话的时候,也很和谐统一地换了种口气,和声细语。 她想,其实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只不过工作的性质不同,也可以算同事! 而且,估计他们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突然变得这么的客气。 陈秋哀嚎的时候,倪南音正在给办公室唯一的一盆绿植浇水,她放下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秋冲着还在睡觉的林三籁努了努嘴,道:“我们吃什么都行,主要得问赖哥吃什么。” 他的意思很简单的,就是让她等赖哥睡醒了,问清楚他吃什么,再去买饭。 老天作证,他真的不是让她现在就叫醒赖哥。 可是他的话音才落,倪南音的手已经搭在了林三籁的手臂上,紧跟着轻轻地推了一下,等到埋着脸的他睁开了眼睛,才问:“赖哥,中午吃什么?” “吃你。”林三籁红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正在打牌的四个人,听见这话,顿时全没了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等着他们老大表演吃人的戏码,还是生怕自己一出声音,即将到来的雷霆暴雨会浇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陈秋,吓了个半死。 真的。 真的有点儿凶。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倪南音装着没有听清,眨了下眼睛,又问:“赖哥,中午吃什么?”心里的小鼓咚咚咚咚,敲的厉害。 “炒面,牛肉汤。”微微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半晌,甩出了这么个闷闷的声音。 倪南音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背后的四人打牌组。 四个人很有默契,几乎异口同声说:“一样,一样。” 倪南音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离这儿不远的四方大街,有一家做炒面的生意特别火爆,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有一家牛肉丸子汤,也很有名。 拿了人家的高工资,总要把那些人“伺候”的心里熨帖了才行。 一个小时后,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倪南音带着五大份炒面和五大份牛肉汤,往回走。 从她出门,林三籁就再也没有睡着了。 十分钟之前,阴沉着脸从沙发上翻坐起来,拿着自己的白毛巾去了卫生间冲澡。 天气那么热,正在拆迁的工地因为前几天的sā一 àn事件已经停工了。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不睡觉干嘛啊! 该死的是,回家睡不了好觉,躲到办公室也睡不了好觉。 林三籁拢着湿漉漉的头发,踢着湿漉漉的拖鞋,光着湿漉漉的脊背从卫生间里出来。 倪南音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春|光! 虽然横看竖看,不管是腹肌胸肌还是脸都是帅的,但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演韩剧呢,男主角一脱掉上衣,女主角就得扔了手里的东西,捂住眼睛羞喊“哦多改”。 倪南音没什么表情地把盛着炒面和牛肉汤的一次性饭盒,依次摆在了茶几上,微微抬了头:“赖哥,吃饭。” 声音很甜,但听不出来什么温度。 林三籁正在往身上套t恤,感觉到她的目光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顿时觉得后背一紧。 他低沉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早就按耐不住的陈秋,向着午饭,冲了过去。 后面还跟着陈珏c沈佳木和岳朝山。 倪南音正站在空调旁,想把身上的暑气给吹散了。瞥眼一看,那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眼熟。 她忽然想到,老倪有一个朋友酷爱养狗,有一次她和老倪一块儿去了他家,正碰上他给狗狗喂食。那天她一共看见了三条狼青,一条哈士奇。 那些狗狗们看见肉,也是这样摇着尾巴冲了上去,大快朵颐。 嗯,一点儿都没有毛病。 狗狗可以看家吓唬人,他们也可以。 林三籁是最后一个坐到茶几旁的,此时茶几上只剩下两个一次性饭盒,他抬头看了倪南音一眼。 冷不丁和他对视了一下,倪南音居然会了意,说:“哦,我在外面吃过了。” 真的吃过了,等炒面的功夫吃了碗米线,花了五块钱。 炒面太干,牛肉汤太贵。 炒面配牛肉汤,倒是不错,可是一顿饭十八块呢!而且她也吃不完。 倪南音走到了屋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出了一个空白的本子,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支能用的笔,好在自己的包里还有一支。 她拿出了笔,端正地在本子上写: 六月二十日 多云 有风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收到生活费1200元(其中倪南音200,其他人一共1000) 午饭费用:炒面   58 牛肉汤 510 一共花费90元。 写完,她拿着本子出去。 他们已经吃完了,“小结巴”正在把那些一次性饭盒扫到垃圾桶里。 她很自然地接了过去,道:“我来收拾。” 又把本子放到了“liu áng头子”的面前,“赖哥,你看我这样记账行不行?” 倪南音提着垃圾袋往外走,听见他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你。” 倪南音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试着开始习惯这些人。 就和擒贼先擒王是一个道理,首先得先适应这个“liu áng头子”。 她说了声:“好。” 然后打开了门。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往街口的垃圾箱走去。 这个天气,就是不出太阳,也能热死人。 扔完了垃圾,倪南音一阵小跑回去,正看见陈秋他们出了门。 四个人一块儿上了qi chē。 倪南音赶紧问:“你们要出门吗?什么时候回来?” 陈秋的嘴欠,特别想说一句“怎么,舍不得哥哥走啊”,斜眼看向了屋里,说的却是:“哦,工地也不开工,没什么事情,我们回家一趟。” “哦,好。” 倪南音说。 qi chē的门还没有关上,她在等着屋里的“liu áng头子”出来。 可是陈秋关上了门,陈珏很快就发动了qi chē。 不会吧 倪南音走进了屋里,里面只剩下一个人。 “赖哥,你不回家吗?”倪南音很自然地主动问。 她特别想听到的dá àn是“我一会儿就走”。 但是正翘脚坐在沙发上玩sh一u ji的他“嗯”了一声。 倪南音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还不如五个人都在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sh一u ji游戏发出来的声音。 倪南音开始后悔自己的手脚太过麻利,一上午就把活给干完了,现在她倒是想干点什么,可干什么好呢? 办公室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 卫生间也刷的很干净了。 要不,擦玻璃? 会不会太做作了? 倪南音正在犹豫,忽然听见他说:“12345678。” “什么?”倪南音下意识询问。 “ifi密码。” 倪南音愣了一下,说:“谢谢,赖哥。” “嗯。”他依旧惜字如金。 倪南音掏出了sh一u ji,时间是一点零七,她无精打采地翻了翻新闻,又带上耳机听歌,不知怎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见他们经理范城说,你的工作这么清闲,要不一个月就给你一千块的工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别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59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 谢谢!  惊险的程度,超过以往她看过的任何diàn yg电视剧。 因为身临其境。 甚至还超过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的脑子空白一片, 只知道, 林三籁驾驶着qi chē在车流中飞速地穿行。 qi chē没有驶向繁华的街段, 而是越走越偏,很快就驶出了城区。 这时候,倪南音略带慌张地劝:“咱们别追了吧!要不就报警!” 林三籁眯了眯眼睛,道:“我知道这些人是谁, 你抓稳了。” 说着猛一打方向盘,qi chē“哧”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拐弯的同时,撞上了前面那辆银色的跑车。 跑车没有减速, 林三籁也没有减速。 其实他这辆小破车, 就算经过改装, 严格意义上来说, 也没法和那些动则几百万上千万的跑车比。 可开跑车的人技术不行,跑车开起来就像在开拖拉机。 又开出去了一截, 林三籁终于错开了跑车的车尾, 再加速, 横着撞了过去,发出了震耳的声音。 跑车被直接撞出了马路, 撞倒了好几个护栏, 又撞上了花坛, 才“哧”的一声紧急停了下来。 不远处,林三籁也停了车。 从跑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人捂着头,路灯下,可以清晰地看见有血顺头流下。 另一个则叫嚣着什么,飞快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时间点掐的刚刚好,等到那人怒气冲冲地跑了上来,林三籁发动了qi chē,甩了他一脸qi chē尾气。 倪南音扭头,后头是男人跳脚怒骂的场景。 倪南音再一偏头,看见林三籁微扬的嘴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和她有本质的不同,她是普通人,他是liu áng。 普通人的思维模式,遇到坏人找jg chá。 他,并不是呢,遇到坏人,他是比坏人还凶的坏人;遇到恶鬼,他就是比恶鬼还恶的恶鬼。 林三籁把车开向了城区,路过一家药店,下车买了瓶双氧水和几个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倪南音的额头,破了一个丝线一样细的小口,要不是林三籁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她摆手,很客气地说:“不用,没事儿。” 林三籁嗒嘴不快地道:“别动。” 他用棉棒沾了点双氧水摁上了她的额头。 倪南音不自主往后趔趄,还“嘶”了一声。 粗手粗脚习惯了,忘了眼前的是娇嫩嫩的女孩子。 林三籁赶紧拿开了棉签,对着她的额头呼了一口气。 倪南音微微红了下脸,被摁疼的伤口有些发痒,她下意识用手去触碰。 他拍掉了她的手说:“说了,别动。那是额头,你要留疤吗?唱戏的额头上多道疤,你可以唱丑角了。” “不要”。倪南音皱着眉说。 那伤口正好在拧着的眉上面,林三籁撕开了儿童创可贴,贴上去的时候,顺便抹平了她拧着的眉。 就这样,倪南音脑门上顶着一只米老鼠回了家。 还忽悠老倪,说自己走路不注意,磕了一下。 洗脸的时候才看见,额头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惹眼又瞩目。 她在镜中看了很久,叹一口长长的气。 她不大爱叹气的,认识林三籁之后,增加了。 林三籁的车又送修了,这回是大修,前后盖都得整,两边的门也都得换。 快到中午的时候,范城来了,冷着脸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出去,关上了工程部的门,单独和林三籁说话。 其实就是单方面的“轰炸”,即使关着门,外面还是能听的很清晰。 “你说说你,办的叫什么事情?二十多岁了,除了会打架c赛车,你还会干什么?这月车修几回了?真不知道你像了谁!还有,给你妈打diàn huà了吗?昨天,你爸给我打diàn huà了,他要你回去华耀,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我这工程到月底就结束了,一结束,你就给我回去!要不然,我没法跟他们交代,听见了就说句话!” 很显然没听见。 林三籁打开了门,一手斜插着兜,走了出来。 范城还在他的后面喊:“华耀,华耀,容华耀!” 大步迈向前的人就跟没长耳朵似的,连头都没回一下。 晚上回家,倪南音很八卦地和老倪说:“隔壁林叔叔的儿子,早就不姓林了,姓容还是荣来着。” 老倪唏嘘了一下,咂着嘴说:“你林叔叔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就是总得出海。” 倪南音早就忘记了林薮长什么样了,不过倒是记得那是个很温和的人。 林三籁一点儿都不像他。 林三籁的qi chē五天之后才修好。 倪南音脑门上的那道红线,隐隐约约基本看不出痕迹了。 八月十七,倪南音接到了首都戏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被录取的专业就是黄梅戏。 老倪打diàn huà来给倪南音报喜。 倪南音高兴的一蹦有三尺,觉得天格外的蓝,连那些liu áng都变得格外的可爱了。 林三籁瞥了眼在屋外打diàn huà的倪南音,点了根烟,随手把烟盒扔在了茶几上。 倪南音笑着走了进来。 他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录取通知书到了。”倪南音笑着说话,低头一看茶几上的烟盒,她又转身出去。 她去了工地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盒林三籁常抽的烟,那烟九十九块一盒。 回去的路上,她把烟盒捏了又捏,捏平了烟盒的四角,握在手里,还是显眼的要命。 一回了工程部,倪南音做贼似的,趁着四人打牌小组不注意,她把握着烟的手往林三籁的面前一伸。 “怎么了?” 她的手小,林三籁一眼就看见了从手缝中露出来的烟盒,很好笑地故意问。 “给你的。”倪南音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眼眸的中间闪着碎碎的像钻石一样亮晶晶的光晕。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三籁微低了头,没再看她的眼睛,破天荒,不正经地调笑了一句。 今儿陈秋输了可不少,打到五点钟,他骂骂咧咧地扔了牌:“不打了,不打了。” 一摸口袋,烟没了。 他蹭到了林三籁的跟前,厚脸皮地央求:“赖哥,给跟烟抽抽呗,输的连烟都买不起了。” 林三籁摸了摸口袋,把钱包扔了出来,面不改色地说:“没了,你去买。” 对现在的陈秋来说,有烟抽就行。 他道了声:“得嘞!” 从钱包里夹出了一百块,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他明明是有烟的,刚刚还拆开了她给他新买的那盒,可为什么不给陈秋,倪南音没懂。 不经意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心比脑子聪明,莫名奇妙地慌乱了一阵儿。 心跳的很急,手也抖了几下,平生头一回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liu áng五人组今天全部要去工地监工。 倪南音这个小丫鬟,自然也得跟着去。 几乎是按照昨天送人回家的倒叙,先是二愣子,再是小结巴,最后是陈家兄弟,接上了一行人,qi chē沿着航北路,一直向南去。 航北路是新开的路,连接着火车站新区,这一路上车少人少,林三籁开的越来越快。 陈秋打开了窗户,迎着风,对着路边的几个姑娘,学狼吼。 其他人都在笑,就连根本就不会笑的林三籁,也咧了下嘴角。 其实超级不好笑。 倪南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表情是麻木的,她还在为了名字的事情不痛快。 其实吧,《南音三籁》这本书,真没几个人知道。 甚至说出去,很多人都会一脸懵逼。 可她就是心理难受,然后一看见林三籁的背影,一听见他的声音,甚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心里一时想着,那么温和的林叔叔,怎么有个这样的儿子! 又一时想着,要不是为了高工资,她真的不要和他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这就想明白了,人为五斗米折腰。 唉!唉!唉!忘了吧,忘了吧! 下了车,眼前是一片更大的废墟,有些房子被拆的七零八散,还有些房子的外墙写着大大的“拆”字。 人很多,都是戴着安全帽的农民工,还有好几辆挖掘机。 尘土更多,说黄沙漫天,一点儿都不夸张。 倪南音又不是什么娇滴滴,跟着他们下了车,问了一句:“赖哥,我今天要做什么工作?” 林三籁回头看了她一下,微微皱眉,不快地说:“回车上去。” 倪南音被他的语气气着了,愤怒冲脑,一转身就上了车。 搞的好像谁想干活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